三

今天我在学校和同学换一本叫《马兰花》的小书看，那个换书看的同学限时间要我把书还给他。因为书他也是借别人的，我不得已只有在上课时间看，我把书放在课桌底下看，我正看得津津有味，陈敏轻轻的推我一下，我连忙抬头一看，王老师已走到我前面来了，我急忙把小书藏好。王老师手里拿着一块篾片在我的课上敲得当当的响，厉声的问：“程烨你在上课的时间低头在课桌底下看什么呢！”我聂唔的说：“我没有看什么，只是……”我望着王老师严厉的目光，心里直发抖，王老师再一次问我：“只是什么？”“我……”我的声音小的不能再小了，陈敏看我答不上来，她忙对老师说：“他说他今天有点头痛。”王老师听说我头痛就不再深究了。王老师走后，我感谢的望着陈敏，而陈敏扑噗一声笑：“你刚被老师吓得那副狗样子。”下课后陈敏问我：“你看的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咯好看？”我说：“《马兰花》”她问我：“能借给她看不？”我说：“这本书是借别人的，他马上又要还给别人，我另外借一本书给你看行吗？”她点了头。自那以后，我和陈敏之间消除了隔阂。

天气越来越热了，中午午休，我习惯睡课桌，一连几天我都睡课桌，今天陈敏她要睡课桌，我不肯，她说：“课桌和凳轮流睡。”我说：“我和凌媛媛坐，她一直都是睡凳子。”她听了更生气：“你依然去跟凌媛媛坐！”她要我滚下去，我赖着不动。她架个猛势要推翻课桌，我被她镇住了，灰溜溜的睡到凳子上，她睡到课桌上，她的长发落在我的眼睛上，我生气的把她的头发用力掀开，弄痛她了，她生气地起身下来一脚踢在我的肚子上，险些把我踢下凳子，我更生气爬起来，我们对待峙着……我看她怕的样子，我心软了……我和她又互不理睬了，有时候我和她眼光相遇，首先是她把眼光躲开，我几次想向她承认错误，但我还没有这个勇气，有时我偷望她，等她发现了，我赶快把眼光躲开……。直到有一次，她的水笔拧不开，我主动要帮她拧开水笔，她把水笔交给我，我一下就帮她把水笔拧开了。她笑了，事后她悄悄问我：“我踢在你的肚子上还痛吗？”我摇头说：“一点也不痛。”现在她主动让课桌给我睡，我要她睡，她都不睡，我们互相学习，她的学习成绩很好，我们在期末考试中都得到了满分。

学校里放署假了，对我来说则一件很高兴的事，放假后，我每天都可以和伙伴们下河洗澡、摸鱼。谁也不会管我了。收割的季节开始了，大人个个都忙碌起来了，今天我吃完早饭，我爸妈都去出工杀禾去了。我一个人在家里转了转，今天我也不怎么想去河边玩，想来想去我决定到黄花皂去玩，香妹子一家就住在黄花皂，香妹子一家在最困难的时候，我妈帮助不少，香妹子也时常来我家玩，我也挺喜欢香妹子，我沿着我家的园场向西去，走过几丘农田，再走过一间塘坝沿着山脚，转一道弯，就看到香妹子的屋了，香妹子屋前下边是一个不大的菜园，菜园上是一个禾堂，禾堂上有一棵大桃树，现在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桃树上的桃子累累，而且桃子红了半边脸。我走到香妹子园墙边，她家的一只小黄狗兴致勃勃的跑到我面前摇着尾巴，做着亲昵的表情，香妹子正在园里淋菜，她见到我来了就说：“今天是星期日吧？”我点点头说：“我来你屋耍。”她说：“好，我菜就要淋完了，你等一下。”她把菜淋完了就索利的摘着茄子、辣椒等放进桶里，然后对我说：“走，进屋去。”我们沿园墙边走到禾堂上去，我看着禾堂边树上的桃子。她要我等一下，她提桶进屋，从阶基上拿一根竹竿从树上捕几只桃子说：“捡回去，我洗好给你吃。”我和她进屋，她把桃子洗好说：“拿去吃吧。”我接过桃子就吃，她把摘回来的菜查好，然后打扫屋，她屋有很多间房间，她叔叔全家都在城里，她叔叔的屋子都是她在打扫，她打完后，就开始剁猪草，她一点也不得闲。我吃完桃子，她在屋里忙着，我就走到她屋后，她屋后有一条泉水沟，泉水很干净，泉水长长的在沟里流着，泉水石洞里藏着螃蟹，我就用狗尾草在石洞边挠着。愚蠢的螃蟹就用它的一对大脚丫挟着狗尾草不放，我用力一拉，就拉出一只大螃蟹，我就喊香妹子拿桶来，香妹从屋里提一只桶给我，我就用这个方法抓到几只大螃蟹，我把螃蟹提进屋交给香妹子，香妹子接过螃蟹的时候，不小心螃蟹把手指挟出血了，我问她庝不庝？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很快就把螃蟹炸好了，她把螃蟹全装给我，我把螃蟹分成二份，那一份一定要给她吃，最终她把她那一份让二只给我，我在吃螃蟹的时候，她一只小黄狗蹲在我面前，看我吃螃蟹，我看它很想吃的样子，我就挟一只螃蟹丢在地上，它闻一下就一口把螃蟹吞下，香妹子也挟一只螃蟹丢在地上给她的狗吃。我吃完螃蟹后我感到有股浓浓的睡意。我想回去睡一觉，香妹子留我在她家吃饭，我不肯，香妹子执意留着我说，她家今天有好菜。她并带我走到她的房间。她的房间打扫得很干净，窗子边放着一张抽桌，抽桌上放着一面镜子，还有一把镜子，还有一把梳子和小盆雪花粉，床上铺得整整齐齐，蚊帐洗得非常洁白，房里凉津津的，还带着一股清香。香妹子把被子弄好，她要我睡下，我睡下后，她还把蚊帐放下，一切都静静的，很快我就进入梦乡……

今天我见到家国和炳生，他们拿着钓杆在河里钓鱼。我也要我爸爸做了一根钓杆给我，我有了一杆钓杆，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我每天放学回来都拿着钓杆到河边钓鱼，真的我还钓了不少的鱼呢！今天我准备到堤子边的河里去钓鱼，那里水深藏着鱼多。我走到堤干边见到明秀嫂在河里洗衣服，她把裤脚卷得高高的，两只白白的腿站在河水中的石头上洗衣服，她见到我就笑着问我：“你今天走这里来钓呀？”我说：“我那有？啊，只是钓鱼用的时间长。”说完我忙着钓钩上的食，然后把钓发到河里钓鱼。这时明秀嫂又问我：“你那天真的在高梁地里看到一只黄鼠猁？”我知道明秀嫂又在试探我，我连忙说说：“我真的是看到一只黄鼠猁。”其余高梁地里的事，我什么事都没看到。明秀嫂听到我这样回答，她惊得把手里的衣服掉到河里去了，我知道我说漏了嘴。眼看明秀嫂的衣服要被水冲到深水里面去了，我连忙奋不顾身的跳到河里把明秀嫂的衣服捞上来。这时我一身水淋淋的，我把衣服递给明秀嫂，我看到明秀脸红红的，我忙问明秀嫂：“你怎么啦？”这时明秀嫂好像才回过神来，忙说：“没事。你看你把一身都弄得潮湿，赶快把衣服脱下来。”明秀说完就动手帮我把我衣服脱下来，还用手帮我把衣服拧干。她要我回去换衣服，我说没关系，今天太阳大会把我衣服晒干，明秀嫂看我瘦瘦的身体，她庝爱的说：“程烨你真瘦。”明秀嫂一定要我回去换衣服，我不肯，我从她手里拿着衣服晒在河堤的树枝上，我看明秀嫂还不放心的样子，我要明秀嫂快回去，你还有很多事。明秀嫂用桶提着衣服沿着堤干回家去了。

今天我没有什么心情钓鱼了，我将衣裤晒干也准备回家。这时芳春提着一只猪菜篮子，边走到河堤上来了，我收起钓杆正准备走，可芳春硬要看我钓鱼，我说：“我今天不想钓鱼了。”她死活不依，我没办法，我又在钓钩上上食，再把钓杆发到河里钓鱼。芳春她坐在我身边两手顶着下巴两眼盯着河里浮标。我看着芳春的蓝子里只有一点点猪草，我就问芳春：“你今天怎么只扯这点猪草？回去就不怕你妈妈骂你吗？”芳春不在乎的说：“我才不怕我妈妈呢！我有我奶奶护着我，我妈妈不敢骂我。”我看芳春自信的样子，我心里也想起我奶奶来。

中午时分火热的太阳，把大地晒得灼热。尽管我们坐在柳树底下，可我还是觉得很热，柳树上的秋蝉越是太阳大它叫得越欢。芳春却要我爬到柳树上去捉秋蝉给她，我怎么也不愿意，可芳春缠着我没办法，我特意站在柳树底下用屁股顶碰着柳树干，把秋蝉惊得飞走了，芳春看到秋蝉飞走了，她气得把嘴巴翘得老高说：“程烨，你最坏，故意把秋蝉吓跑。”我狡辩的笑着：“秋蝉知道你要去抓它，它能不飞吗？”你尽骗人，鬼才相信你，芳春正说着，鱼上钩了，我走过去拿钓杆一秋，我钓到一条大鲫鱼放到桶里，用水养着，芳春走到桶边蹲下，用手摸着鲫鱼说：“咯鱼好大。”我又上食钓鱼。我觉得有点疲劳，我想坐着休息一下，可芳春一点也不安份。她见柳树上有葡萄，她要我爬到柳树上摘葡萄给她吃。她要这样，又要那样，弄得我心里很烦，我不想理她了，但又想到她平时对我很友好，我和别人打架，她都帮我说公道话，还有她奶奶过河端饭给我吃……。我想到这些事，我就从柳树底下站起来说：“好吧！你等着，我马上就到柳树上去摘葡萄。”说着我一梭就爬到柳树上摘几串葡萄丢下来，我问她：“够了吗？”她却用手指着：“这边还有几串，那边还有几串。”我都一一帮她摘下来。当我从柳树上下来的时候，我身上被蝎蝼咬力几处，已经肿起来了，又痒又痛，额头上还肿了一砣，她用手摸着我的额头问：“庝吗？”我用手不停的在身上抓着说：“不疼不痒！”她笑了，我要她把地上葡萄拾起来，拿回去。她把葡萄捡起来放成二堆，分一堆给我，我要她都拿走，我说我不要，她不肯一定要分一堆给我，我说不，我要葡萄爬到树上去摘就是。我动手把我的那堆葡萄拿到她的篮子里，她从篮子里拿一串最大的一串葡萄递给我说：“吃吧。”我接过葡萄分一半给她，我们一起吃葡萄，果然野葡萄甜酸酸的，但还是很好吃。我们吃完葡萄，她像一只小猫一样看我钓鱼，我已钓到好几条鱼了，她硬等她妈在喊她吃饭，她才提着篮子走了。暑假已经过完了，新学期又开学了。我还很怀念暑假里的生活，开学第一天我和同学都一般亲热感，我觉得陈敏长高了，人也更白了，陈敏说我被太阳晒得黑多了，我对她说我在暑假里如何在河里洗澡、摸鱼，又如何跟我的小伙伴们在河滩上打架，我还学会了钓鱼等等，她听得津津有味，因为她家住在镇里，她妈妈是一个医生，她爸爸在广州一个什么单位工作，我是听她跟我讲的。

我们在这一个学期里学习都很认真，她有不懂的地方问我，我也问过她，我们俩在互相学习，坐在我们后一方的男同学，笑我们俩人讲得格样亲切，像两公婆一样，陈敏听了脸一刹红了起来，我以为陈敏狠狠的骂他，陈敏没有骂他，自己还丑笑起来，我不禁骂他一句狗日的，他反着说：“程烨你黑不溜秋的陈敏会要你不？”他说得我很不好意思脸羞得红红的。下课了，我很不好意思，也不敢望陈敏，而陈敏对我嫣然一笑。

天气渐渐的冷了起来。在期末天下着小雨，呼呼的大北风刮得天寒地冻。我们在教室上课都觉得很冷。因为那时候都很穷，个个同学穿的衣服不多，同学们个个都冷得全身发抖，下课时我们男同学在一起也不知是谁想出的主意，我们在门角互相拥挤，嘴里还啊啊呲呲的叫着。我们挤得还很用力，我们这样挤对冷还真有特效，我们不冷了，全身暖和起来了，陈敏还有几个女同学看我们男同学都在挤，她们也冷得发抖，有几个调皮的男同学叫：“女同胞们你们也参加我们来挤啊！一挤就不冷了。”可惜她们谁也不敢来，是啊，我们已经长大了，男女产生了戒备。有期末考试的时候同学们个个都聚精会神，教室里鸦雀无声，我拿着考试卷看了又看，我觉得考试题还比较容易，我拿起笔认真做起题目来，时间在一分一少的过去，这时陈敏避开老师的眼睛悄悄问我：“嗯，这道应用题怎么做？”我趁老师走到那组去了，我迅速写好演算和签案在课桌底下递给她。这次我和她考试成绩都很好，在放寒假那一天，陈敏在校门外等我，就对我说二个字：“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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