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2.24平安夜
宋初没有想到会在几年后再次见到罗勤,川流不息的车流,人来人往的路口,她不经意的一个抬眸就看到马路对面浅灰色呢大衣心里朝朝暮暮心心念念着的人,时间仿佛停止了般,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红绿灯早已转换,周围的人开始走动,宋初看着马路对面低着头的他,手拂过乱发的动作仿佛凝固了,整个人形同雕塑。
哪怕多年未见,他还是一点也没变,休闲的大衣,头发被冬日的风吹得有些乱,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儒雅又带着精英气质。
身后的人撞了她一把,宋初回过神来,等再回头去看时对面已没有了他的身影,她慌忙去找,在人行道傻傻的四处张望,样子茫然又无助,怎么就不见了?
人群推搡着她,宋初被挤到斑马线中间,一时间车鸣声不绝于耳,下一秒有人把她拉回马路旁:“你不要命了?!”
来人语气带着责备甚至还有一丝没隐藏好的慌张,宋初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红灯,她有些自嘲的咧了咧嘴干涩的笑了笑,转头去看自己的救命恩人,整个人顿时就呆住了。
还是记忆中内敛沉稳的脸,只是如今看起来更加成熟了一点,想到这,宋初又干巴巴的笑了,是啊,都三年了,人都会变的,又有谁还留在当初?
记忆中这人很少对自己笑,此刻唇角却带着一丝笑意柔化了原本冷硬的轮廓,生生融化了冬日的严寒。
他笑着伸出手,语气柔软:“好久不见。”
宋初讷讷的伸出自己被冻的红彤彤又冰冷的手,握上男人的手掌,他掌心的温度一点也不像这城市冬季该有的温度,暖的让人想哭:“好久不见。“
真的好久不见了吧?宋初心想。
大一下学期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到如今怎么也有三年了吧,三年,三十六个月,一千零九十五天,两万零二百八个小时,一百五十万七百六十八分钟,九千四百六十万八千秒,还真是漫长的不像话,宋初觉得今天风真是太大了,扬起的尘埃飞进了她的眼里,眼泪不由自主就滚了下来。
2012.08军训
教官们都说,这是我们学校实施军训政策以来最轻松舒服的一个军训了,气温不高不说,老天还时不时下点不大不小的雨,可以免了训练。而我们这些娇生惯养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大小姐小少爷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宋初偷偷抹了把进到眼睛里让人眼酸的汗水,有些不以为然,教官这说法也未免太偏颇了,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娇娇女,更何况这38度的高温,教官也能说成舒服她也是无话可说好吗?要知道她所在的城市可是有着“小火炉”之称!
宋初其实一直没把军训当回事,一直是玩玩的,在训练时也颇为不认真,和周围同学说话是常有的事,教官没看到也没什么,就算看到了,也是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宋初作为一个神经大条的人一向不放在心上,但是,就是因为这个但是,某天军训,宋初在执行教官某个指令时不小心扭了下脚,一个没忍住小声的惊呼一声,尽管很努力的压抑自己却没有成功,惊呼声在安静的军训场地显得有点突兀,还好教官离得远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宋初庆幸老天爷厚爱之余,乖乖的闭了嘴,跺了跺不舒服的脚,继续完成动作,只是世上总是有太多的事与愿违,隔壁排教官恰好就在她身后听到她的声音,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训。
宋初倔强的咬着唇不满的反驳:“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凭什么这么说?”
谁知道她的辩解却只换来对方冷冷一句:''还敢顶嘴?"接着还叫来她的教官,宋初在两人的话语包围下脸渐渐开始发烫,温度简直可以融化自己。
她本来就刚来学校,再加上又是女孩子,脸皮薄,顿时感觉内心的火气‘蹭蹭蹭’像火山一样将要爆发,而仅存的一丝理智将这股火气强压了下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宋初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咬牙切齿的听着他们在那喋喋不休,她就不信以后报不了仇。
这时的她哪里知道,以后的以后会怎样。
后来,他们重新编排,各班有了自己单独的教官,宋初再也没见过他,随着军训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宋初再也没有了当初玩笑的心思,每天的训练让她筋疲力尽,下了操连话都不想说。
室友都喜欢在吃完饭后跑去医务室称重,看看自己因为这万恶的军训瘦了多少,他们每次看着电子秤上一天比一天少的数字,总是哀叹一声,宿舍最小的妹子婷婷看着数字总是对天长鸣:“哪怕再怎么努力的吃饭,体重却还是在不断地往下减,我心好慌啊。”
宋初从高考后就一直在减轻的体重因为军训的缘故又瘦了几斤,以至于她十一国庆回家,姨妈说她腿小了一圈…
总之到最后最初的激情全都磨平,变成了煎熬,到中途时,她甚至是厌恶军训了,总是想各种理由偷懒不军训,而天气还算好宋初又不愿偷懒的时候大多时间都放在了看隔壁教官身上。
宋初渐渐发现男教官中虽然没有颜值特别高的,但其中某一个点特别吸引人的却是大有人在。
比如对面七排教官脸上的小酒窝,十三排教官长长的让人忍不住手贱想拔掉的长睫毛,再比如现在隔壁排教官脸上大大朝气的笑容。
每天早上最开始的三十分钟军姿定型宋初都在偷眼看“鸣人”,这个外号是她给隔壁教官取的外号,鸣人没有多么帅气的外表,但他的笑容永远是那么阳光动人。
她每次都站在靠近他们排的第三个位置上,那是最适合观察他的位置,宋初看他在大太阳底下挑高排里妹子的帽檐,让阳光“温柔”的洗礼她们,或者在旁边讲笑话逗他们笑,心里慢慢有了丝异样的情愫。
之后分院的军训总群建成,宋初特意跑去里面找鸣人的qq号,唯一让她烦恼的是,这些教官平日只以姓氏相称,因此宋初在总群里看到两个备注为“罗”的姓氏时,整个人都陷入了选择困难状态,不是没有想过去空间看看有没有关于他们名字的线索,只是最后的结果却是没有访问权限,宋初一咬牙,选了其中一个。
她和罗勤的故事就以这样一个乌龙开始。
宋初到现在也没明白当初他们话风明明就不对是怎么聊到一块去的,最后托着下巴想了好久,才归结于一句话——
“缘分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
宿舍妹子对宋初这个神经病还是花痴晚期无药可救的人是无话可说了。
她们每天看到宋初利用午休仅有的一个小时和她心中的“鸣人“聊天,不时笑的“丧心病狂,状若癫狂。”
宿舍二姐说:“小初,你别陷进去了,会受伤的。”
宋初摇摇头没有说话,她想她早就掉进去了吧?
从没见过一次面,就这么挂念,大概就是爱情了吧。
从话风不对的“你笑起来真好看”到最后翻遍他的空间只为寻找他们的共同话题,再到最后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明白此隔壁排非彼隔壁排时已经晚了,宋初早已一脚踩入了名为“罗勤”的泥沼中,还没有趁早脱身的意识。
后期几乎没什么军训任务的宋初,一天到晚抱着手机不撒手,出去吃个饭也是看着手机不停的傻笑让人很是无奈。
宿舍妹子敏感的嗅出了危险的气息,只是宋初一点也没意识到。
15天的军训终于结束,宋初和班上认识的一个女孩子小敏,无聊的坐在花坛沿上看着其他学员顶着大太阳兴高采烈的和各自的教官合影。
宋初拿帽子不停地扇风,一边和罗勤聊天,顺便问问他现在在哪。
“工作中。”
他发来几个简单的字,宋初早在加了他之后就知道他在学校有一个不算太小的店面,也算是学校自主创业的先锋了。
她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滑动,“我在升旗广场等最后的告别军训仪式结束。”
“恩。”
他简短的回复了她,又发来一句话,“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宋初看着那句话,半响没动,她其实一直没忘,军训结束就告诉罗勤自己的名字是他们的约定。
原谅宋初是个胆小又自卑的女孩子,她连一开始加罗勤好友都是用小号,还没敢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实姓名。
一想到这些,宋初就有点抑郁,想到要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还是在军训被晒黑一大圈之后,宋初因为军训结束稍稍有点雀跃的心顿时就像一盘被冰水浇熄的火,“哧”的一声就灭了。
只是再怎么郁闷她还是得告诉罗勤自己是谁,不过她没有直接说自己是谁,而是卖了个关子,她告诉罗勤自己是几排的学员然后说自己名最特别,她依稀记得班上只有她一个人名字里有初字,谁想到刚发过去不足一秒,对方就回了她——
“宋初”
宋初很是惊讶的问他:“这也太快了吧?!”
“问了你教官。”
可是。
宋初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刚刚教官明明还在合影怎么回的这么迅速,怎么看也不可能好吗?
不过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宋初也就没有细想,和他东拉西扯的闲聊着。
4
宋初宿舍的妹子打算晚上去附近的学校玩玩,宋初本身也没有什么计划就跟着一块去了。
要去的学校并不远,公交车也就三站左右,早就听说这所私立院校十分不错,占地面积两千多亩,里面还有个人工湖,整体设计十分赏心悦目。
宋初和朋友们走在木桥上吹着凉爽的风,看着湖中有些破败的荷花,居然心里生出了一丝想和罗勤一起走的念头,一阵风带着丝丝凉意吹过,她的脑筋因此而稍稍清醒一些。
忽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为自己方才的念头而震惊,她怎么会对罗勤有这样的期望?
她是对罗勤有好感没错,但是毕竟只是网恋,要把一个网恋对象当做恋爱假想敌是不是——心里乱七八糟的,纠结成一团,最终只能归咎到最近和罗勤聊天太频繁了。
肯定是因为这个。
学校晚上还在招新,热闹非凡,宋初和朋友走在路上,时不时还得接受学长的社团申请,尴尬的不知所措,最后给宣传单的人多了,就淡定的笑着接受了,主干道还有人在摆摊,他们在一家卖盘栽的摊位停下脚步,宋初眼神挑剔的在各种盘栽上扫来扫去,最后看中了一盘青玉,罗勤在电脑面前工作,送他一盘盘栽是个不错的选择。
满含期盼的付了钱,掏出手机问他在哪,大概是没注意到信息,他过了许久才回,“在后街吃饭。”
后街是他们学校后面的一条集购物吃饭一体的多功能商业街,宋初想了想说,“那我等下过来吧,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不用。”
这回他回的很快,拒绝的也干净利落,宋初不想白白浪费一片心意,硬是磨到他同意为止,这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手机。
宋初在回学校的路上心情激动的不像话,手都在发抖。
一想到要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心都不受控制的不规则跳动,她努力深呼吸也没能压下这股躁动。
越临近越紧张,以至于她被室友推着下车时,被迎面的风吹了个激灵。
她脑子里所有的绮丽泡泡被风一吹,散了个一干二净。
啊呸,她忍不住唾弃自己,这种只是想象的事想那么多干嘛?
他吃饭的地方离公交车站并不远,宋初捧着那盘青玉带着心里说不出的情感一步步走向他所在的地方,临近时,却像临近脱逃的士兵,磨磨蹭蹭不愿挪动步子。
大概就是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情愫吧。
近乡情怯。
宋初大概就是这种心理吧,越临近越想远离。
宿舍妹子杉杉性子最是急躁利落,看她这副不敢靠近却又期待的纠结小模样,一巴掌就呼上她的头,将她本就凌乱的齐眉短发弄得乱糟糟一片。
“不要这样胆子小好不好?喜欢人还能不敢去见他?!”
“不是啦。”宋初伸手去拨自己的头发,努力将她弄整齐,小小声的辩解,“我不好意思啦!”
"噗”
杉杉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你还不好意思,全宿舍谁都可以用不好意思这个词就你不能用!”
“哪有啊。”宋初气短的反驳,抱着盘栽低着头像个委屈的小媳妇。
其实哪有这么严重,她只是比较女汉子而已……比如…轻易拧开宿舍妹子拧不开的瓶盖,轻松的提起桶装水等等事实证明宋初就是个女汉子。
杉杉这样一说,宋初顿时就不好意思了,她真的有这么man吗?
5
宋初再怎么纠结还是要去见他,后街一排排的夜店她初来乍到根本分不清哪是那,宿舍妹子帮她找着罗勤所说的那家店铺,可惜人太多,无法分辨,宋初只好发消息给他,刚收了手机没一会,一个男人从那边过来,夜晚灯不亮,昏黄的,他逆着灯光而来,就像童话故事里自带主角光环的人物般,耀眼非凡。
宋初傻傻的抱着盘栽,突然就说不出话来,直到罗勤在她旁边站定,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听太清楚,直到对方走远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根本没来得及说一句话,杉杉看她直着眼的傻样无奈的伸出一根手指直戳她额头,“人都走了,看什么?”
“我盘栽还没送出去呢。”宋初默默说了一句。
杉杉扶额,“别送了,”
“啊?为什么啊。”宋初不解。
“他说你认错人了。”杉杉似是不愿打击他,宿舍二姐浪浪不想看她这幅样子,有些残忍的开口。
宋初整个人都蒙了,认错人了,她认错人了??!
宋初木木的向前走,手里的盘栽“啪”的摔了个粉碎,溅射的沙子好像飞进了她的眼里,让她忍不住有点酸涩。
如果真的认错了人,那她这些天的种种表现是不是很讽刺?
而对方明明知道她认错人,还和她聊天岂不是早就看透了她?只是觉的好玩恰好无聊才一直陪她聊天吗?
学长寂寞的已经如此赤裸裸了吗?
宋初感觉自己被人耍的很彻底,而自己就是那只甘愿被耍还沾沾自喜的猴子。
她只觉得自己太失败,变成别人消遣的玩意。
宿舍的妹子都不说话,默默跟在她后面,毕竟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
安慰什么的有用的话,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悲伤的事?
回到宿舍的宋初似乎已经缓了过来,开始和室友聊天,谈笑,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罗勤给她发过信息,说可以帮她找到他一直要找的那个人,宋初看着手机上的字只觉得光线太亮,她眼都刺痛了。
她好像不管这人是对是错,都陷下去了。
之后似乎没什么事,宋初也没有什么异常,事情的变化可能要从一个月之后说起了……
宋初她们宿舍打算去外面玩,到达地方后,宋初看到广场的天桥过道都有人在卖萌萌的小狗,大概只有几个月的样子,小小的蜷缩在笼子里,看起来可怜又可爱,宋初po了张照片给罗勤,说起来,自从那次以后。两人虽没见过面,可是在一些通讯工具上还是有联系,罗勤还是会回她。
罗勤回的挺快,他说喜欢狗,从小就喜欢。
宋初想的也很简单,他想要,就给他。
她们在天桥下和卖狗狗的大妈讲价还价,最后以六十块的价格买下了这只名为“叮当”的小狗。
叮当只有一个多月,小小的一只,安静的躺在宋初手上,她只感觉自己内心酸酸软软的,很温暖。
说到叮当的名字,宿舍妹子挺无语的,就因为宋初那天挂了条铃铛锁骨链,叮当不小心扒拉了几下,就成功得到名字叮当了,想想这名字取得还真是随便,不过,叮当应了她,她们又不是叮当,随它妈去吧。
罗勤在后来也问过,叮当明明是个公的,为啥要取女孩子的名字?
宋初理所当然的说,它喜欢,噎的罗勤无话可说。
他总不能因为名字问题和只狗计较。
宋初贴心的给叮当准备了狗粮还有喵生鲜,一齐给罗勤送去,她后半生可是指望这只狗狗了。
没错,宋初就打算以后打着叮当的旗号光明正大的去看罗勤。
宿舍妹子知道宋初的想法后,颇是气结,按理说,罗勤那天说出那样的话,大抵就是对她没什么兴趣了,偏偏她还不自知,飞蛾扑火般不知死活。
宋初可能也没有想到,叮当年龄太小,送给罗勤的第一天,罗勤给它洗澡就感冒了,吃不下东西,还不停的拉肚子,当时是周六,周末宋初就去接叮当了,看上去真的憔悴了不少,连声音都不如买回来时洪亮,宋初心疼不已。
最后,还好是缓过来了,宋初真的对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感到愧疚,如果叮当真是不幸去世她可能无法原谅自己,因为一己私情就白白浪费条小生命。
宋初和罗勤真的因为叮当而有了更多的互动,有时候宋初忘记问下叮当的近况,没给罗勤发信息,他还会自己主动发过来询问她是否有事,这种情况让宋初欣喜不已。
周二罗勤说有事,要宋初帮忙照看下叮当,宋初下午没有课当然满口答应,只是再回过去时,罗勤却没有回,宋初连续发了好几条信息也没什么动静,又不敢莽莽撞撞给他打电话,只好做罢。
没想到罗勤周三中午给她发信息,问她为什么不去,宋初感觉自己自己好冤枉,委屈的说,你又没回我,我怎么知道?
他说,我以为你会去店里啊。
宋初气结,我哪知道你会把叮当放在店里!!
这件事不了了之,两人也没太在意,后来,罗勤越来越忙,宋初发出去的信息也难得到回复,偶尔一句话都是简单的不行的嗯。
宋初知道他的梦想,不太喜欢现在所学的建筑专业,倒是颇为喜欢营销学,大概是碍于家庭的原因才会选择自己不喜欢的专业吧。
7
小六婷婷和追求者出去吃饭了,临到九点打电话给宋初说外面下雨了让宋初到后街给她送下伞,宋初看了眼窗外,雨下的不大,但是挺晚的了,担心婷婷不安全,她一口答应了。
半路上,她给罗勤发的信息回了,对方朋友生日,在后街聚餐,她说自己在外面,下雨了。
罗勤默默回了句,我没带伞。
宋初手抖的回道,我有。
婷婷在后街门口等她,宋初递给她伞,看到婷婷前男友蹲在花坛那里,默默抽烟。
婷婷来校没多久就和高中的男朋友分了手,男生是隔壁学校的,对她很是痴情,高中时就把她宠的像是个公主,高考后虽然分数不够,还是报了和她一起的学校,学费贵的惊人也不在乎,宋初觉得她比自己幸福多了,她和罗勤,还不如普通朋友。
婷婷不想去管他,准备走,宋初看着手机信息,知道罗勤已经在回学校的路上,她频频回头去看,婷婷问她怎么了,随她的目光去看,就看到了罗勤。
他注意到了宋初,站在那里不说话,待她走近,才问她出来干什么。
宋初伸伸手,笑着说,“送伞啊。”
婷婷终究看不下去了撑着伞去劝男朋友回去,宋初在那站着,帮罗勤撑伞。
婷婷在那轻声细语的说些什么,那男生还是执着的不说话,不离开。
婷婷没有办法只好放弃,宋初和罗勤说着闲话,东拉西扯着。
她真的不能再说爱他的话了,不管她说过多少不管她有多真实,罗勤总是不正面回应她。
他不忍心伤害她。
婷婷最后回去了,宋初缠着罗勤不回去,罗勤说她倔,不听话,她说,你答应我我就回去了。
“那你还说你最听我话,要你回去你怎么不回去?”
“这不一样好吗?”
宋初坐在亭子里吹着冷风,固执的不回去,罗勤最后去拉她的手腕,
强行带走她。
“回去吧,再不回去宿舍就关门了。”
宋初死死咬着下嘴唇,不说话,她真的不想就这样回去。
虽然是在一个学校,但他们见面的次数委实不多,罗勤为他自己的梦想打拼,自己也有在努力,往往只靠手机联系,次数也少的可怜。
她真的很想他。
下着小雨还有在亭子里躲雨的情侣,你侬我侬的娇笑着,宋初已经主动去牵他的手,握的紧紧的,小媳妇似的跟在他后面,猝不及防的被人用力一拉,整个人就靠在了廊柱。
他的气息渐渐靠近,宋初有点熏熏然,眼前是他放大的脸,鼻子闻到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烟味和嘴角好闻的酒味,让宋初有点小崩溃。
这个男人,不带这么诱惑人的。
不是只有男人面对心爱的人会冲动,她也会好不好?!!
所以,罗勤,你还是恢复那副禁欲的高冷样子吧!
还没等她将心里话说出口,对方的脸已经压下来了,宋初只觉唇上一热,软软的湿漉漉的唇就凑了上来。
“……”
宋初只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想说的话变成了最灿烂的烟花,在脑海中接连次第的爆发,美妙极了。
他只是轻轻一吻,还不待深入,就
已退出,宋初鼓起腮帮子不满的看着他,样子像得不到食物的小松鼠。
罗勤轻笑,无奈的扯了扯她的脸,顿感手感不错,忍不住又捏了几下。
宋初呆呆的看着他,实在说不出什么,她真的没想到,对方会吻她,就像很早时看到的一部根据日本漫画改编的韩剧,女主最后终于修成正果,男主出乎意料的说想和她结婚,女主觉得不可思议,哪怕男主抱着她,她还是问,我担心,明天早上,你又变成那个冷血的人,怎么办?
宋初想问他,我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可罗勤已经开口,“回去吧。”
宋初晕乎乎的答应他,心里却有点不上不下,她有点不安。
宋初的不安,在第二天变成了事实,罗勤甚至已经不接她电话,好不容易打通,都是他室友接的,对方只是告诉他,别当真了,昨晚他只是喝醉了。
对方还在说着什么,宋初已什么也听不见,对面男生的声音很好听,放在往日,宋初肯定会好好听,可是她现在真的没心情。
她就知道,昨晚的不安,变成了事实。
罗勤并没有像韩剧中演的一样,最后和她修成正果,反而像是大陆剧一样,剧情来了个大反转,他们反而更生分了。
生活,果真不是童话。
一句喝醉了,就抹掉了所有吗?
宋初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可是,她真的找不到他了。
生活还在继续,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插曲有什么变化,宿舍妹子看宋初这几天情绪变化反常,又听婷婷说了那晚的事,心里大概明白和罗勤有很大关系,但他们又不清楚事情经过,宋初又不说,他们也不能安慰她,只好在别的地方对她好。
宋初当然知道她们的心理,可是她真的不想再把伤疤露出来,让别人撒盐了。
那种活生生撕开伤口的事,她不想做第二次了。
8
再次见到罗勤是在宋初的宿舍,大学都有一个实践活动,就是值周,这是要算作学分的,宋初在这里看到罗勤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只是相隔这么久,再次见到,却还是难以平静,看到他的第一眼,宋初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实则风起云涌。
似乎像罗勤这样平时不怎么说话看起来高冷禁欲的人,特别受女生欢迎,宋初看到他的时候,他被很多女生围着,站在一群新鲜靓丽的女孩子中间似乎也没有失去他的风度,迎刃有余。
宋初站在外围难以再向前一步,和他之间好像隔着银河的距离。
杉杉推了他一把,她恍若惊醒,不再看他,低头就走。
宋初有男朋友了。
说不清是怎么在一起的,可是就好像是订下来了,宿舍妹子也公认了他的存在。
宋初的男朋友是“鸣人”。就是当初那个笑的很好看,宋初原本想找的人。
也许,如了罗勤的愿吧。
他们在一起并没有什么感觉,就好像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宋初见他的第一眼,就不知道什么叫羞涩什么叫矜持。
当然在一起也只有朋友般的平淡,没有激情,也没有喜悦。
宋初觉得很累。
晚上男朋友在楼下等她,两个人照例去散步,手牵手,似乎是很亲密,宋初看着路灯下两人的影子,突然就后悔了。
她不该因为寂寞而和他交往,不该变成那么将就的一个人,不该将就。
《何以笙箫默》里何以琛说,“如果生命里出现了那么一个人,那么所有人都会变成将就,而我不愿将就。”
宋初也不愿。
是她错了。
路过一个路灯照不到的黑暗,对方凑过来想吻她,宋初脑海里就浮现出罗勤的脸,鼻边缠绕的好像也是他的气息,密密麻麻,丝毫不透风,宋初顿时就慌乱了,她推开了对方,结结巴巴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她一把拽过对方手里的自己的包慌不择路的跑走了。
跑回宿舍路过辅导员办公室,罗勤还在,穿着一件深粉色衬衫在办公室谈笑风生,宋初顿了下,在原地看了眼,深深地望着他眼珠都不带转一下的,想把他的脸深深地刻在脑子里,直到对方似乎有所感应的望了过来,她才挪动步子跑回宿舍。
心里已经有了某种决定。
快十一点了,宋初手指在键盘上不停的敲着字,最后停留在“发送”键上,犹疑不决,这样会不会太不近人情了?
可是,再这样纠缠下去,对两个人,不,三个人都不好,她不能这么自私。
信息发过去后,对方很快就回了,“我尊重你的决定。”
宋初长吁口气,连日来的郁闷不快烟消云散,她感觉现在轻松极了,打字也轻快了不少,“谢谢。”
哪怕宋初没把他当过男朋友,只是一个亲人般的存在,可是,她还是很感谢对方来过她的青春。
她要对上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负责,罗勤现在不接受她,不代表以后不会接受她,她又何必做些让自己不痛快的事让对方知道后也不高兴?
宿舍里手机屏幕还明明灭灭,宋初放下手机轻轻的说了句,“我分手了。”
宿舍一阵沉默,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半晌才次第亮起。
“我们早就猜到了,你和他不会在一起的。”
“有罗勤在,你心里哪还有别人?”
“早点分好,我还怕你伤害对方呢。”
“我就说,罗勤天天在八栋,你会管的住你得心?最多控制下自己的脚。”
“算了算了,要不要发个说说纪念下你逝去的青春?”
小四思思突然接句嘴,还没说完自己就笑了起来,婷婷不甘示弱,“就说,谢谢你来过我的青春,可我不愿将就,也不愿你变成将就。”
“哎哟,好矫情啊。”
几人笑闹着,将一件本该有点淡淡忧伤的事情硬是弄的搞笑无比。
宋初在这轻松的氛围下,睡着了。
9
2015.12.30
罗勤已经连续几天来接她下班了,宋初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在哪工作,倒是他发挥了以前宋初追他时的风格拉下面子去问她的室友。
杉杉对此是不太乐意的,吊了他许久胃口才不甘不愿的给了他,事后给宋初打电话,期期艾艾的说自己把她出卖了。
宋初不说话,最后低叹一声,“你知道我的意思,”宋初顿了顿,很真诚的说道,“谢谢你,杉杉。”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愣,半晌没说话,记忆中宋初这个样子真的很少见,她一向是大大咧咧不计得失,宿舍里的人都说她最傻,被人骗了几次,还是义无反顾的相信对方不是有意的,哪怕当时追求罗勤的路上,宿舍人不知给她泼了多少冷水,她还是认认真真的爱着他,从未动摇,整个大学期间包括现在,都没有男朋友,反关她们,男友都不知换了几个,从来都没有坚持下去。
在这一点上,她们真的没人可以比过她。
她最后回了句,“还像以前一样的话,就放弃吧。”
宋初浅浅的应了句嗯,结束了电话。
大学毕业后,她并没有从事自己所学的专业,倒是一腔热血的跑到了这个人称“生活节奏最快,人最冷漠的”上海,进了一家颇为有名的杂志社,宋初不得不承认,她选这里,不光有些兴趣爱好,还有私心,只是,听说——
他也在这里。
只是上海人山人海,来这几年他们从未相遇。
不管结果如何,这次,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失败了,就放弃吧。
她看了玻璃门外的人一眼,他安静的坐在那里翻着他们杂志社出版的书籍,旁边的沙发上放着一束花。
罗勤连着三天接她下班,每次都是一束花,不是那种热烈的大红玫瑰,反倒是黄玫瑰,宋初听那日前来杂志社校稿的作者说,黄玫瑰代表着歉意。
不用他说,宋初也明白,自己本身就是从事写作的,这些花的话语几乎是倒背如流,怎能不知黄玫瑰的花语?
可是,主动太累了,这次换他来,可好?
宋初安静的看着眼前的电脑,上面是新开的文档,交稿期到了,可是她还没有任何思路,不管怎样这期的专栏总不能开天窗。
编辑暖暖从茶水间回来路过她,看她的样子,再看一眼她空白的文档,了然一笑,弯下身子,凑在她耳边笑的神神秘秘,“这不有个现成的素材。”
宋初看了她一眼,顿时悟了,她说的是罗勤。
暖暖摇着腰走了,宋初看着待客室的罗勤,脑海里就浮现了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
有了思路,宋初写的很快,临到下班时,都写了快一半了,外面那个人好像没什么事一样,安安静静的等了她一个多小时,宋初蹙眉,看了看墙壁上石英钟现在不过是下午六点,杂志社的作息时间一向是朝九晚五,但这不代表所有的公司都是这个制度,更何况,罗勤在这都快两个小时,难道他的公司已经闲到可以允许员工早退了吗?
同事开始收拾东西离开,宋初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一一告别,最后不慌不忙的将文档发到自己的邮箱准备回家继续写完。
到外间的时候,罗勤已经将书放好,正在整理书桌,看到她出来,弯腰抱起花递给她。
宋初接过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他也不在意,只是笑着问她,“晚上想去哪里吃?”
哪里吃饭?宋初很认真的考虑着,这几天每天都是这样,宋初已经把想和他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这次去哪里好呢。
罗勤也不打断她,微笑着看她歪着脑袋思考。
宋初是个吃货,他知道,所以他一但提出去吃东西,宋初一定不忍心拒绝他,罗勤自己也不愿承认对方是不忍心拒绝美食。
见宋初还没想到,罗勤好心建议,“想不出来的话,就去旋转餐厅?”
宋初纠结的看着他,默默点头,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较好的地方了。
上海有美食的地方不少,可宋初偏偏讲究的要死,特别是和他一起吃饭,去那些比较平民的地方又觉得没有韵味,去那些太过高档的地方又觉得太拘束,所以找一个让宋初满意的地方真的太难了,真难为罗勤一个个去找那些食客满意度不错的餐厅。
旋转餐厅的环境特别不错,每个位置间都有隔断,外面的人很难看到里面,里面的人却可以轻易看到外面,设计的很人性化。
宋初最喜欢这样的地方了,吃东西完全没有限制,不用担心别人看到自己豪迈的吃相完全没有丢不丢脸的问题。
罗勤果然很周到。
饭后,宋初抱着花和他在马路上压马路,随便聊几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日子好像回到了大学时期,宋初看着身边的人,依旧是逆着光的模样,就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在宋初楼下,宋初抱着花跟他道别,罗勤突然出乎意料的凑上来在她脸上亲了下,“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嗯。”宋初低着头不看他,乖巧的回应。
其实她才不会那么乖好吧?!
对方目送她上楼,看着她屋子的灯亮了才转身离开。
宋初从窗户里看到他车子拐了个弯消失在她视线,拉好窗帘打开了文档。
她现在很想把以前的故事写下来,无比渴望。
2012.12
某日,杉杉有个包裹,只是那个快递网点不在学校是在校外,宿舍只有宋初一个人,杉杉拉着她就走,拿完快递,宋初跟在后面慢吞吞的走,前面的杉杉刷着手机,突然惊叫一声,“初啊,我觉得罗勤大概是喜欢你的吧?”
“啊?”宋初明显不在状态,一头雾水的应道。
“你看,罗勤发的说说,再看看你发的,”杉杉兴奋的眼睛直冒光,“怎么办?没钱吃饭了,一百块怎么过?”
“这是我发的。”宋初后知后觉。
“想不想知道罗勤发的是什么?”杉杉神秘的笑。
“什么?”
“诚招兼职,工资现结!”
宋初看着手机不解,“这有什么?”
“你傻啊,”杉杉气结,“再看看两者发的时间间隔,不到一个小时,这说明他看了你的说说啊!”
宋初仔细想想,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不止这一条,连续几条都是。”似乎怕她不信,杉杉又找出了几条一一指给她看。
这些宋初也知道,罗勤没限制她空间访问时,她经常去他空间里看,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一想好像也对。
宋初又想起有一次她给罗勤打完电话,对方不久就更新了状态,那时她已经没有权限访问他的空间,是婷婷刷动态时告诉她的。
动态只有一张配图,一句话,图片的内容是一推车的砖块,那句话,宋初到现在都记得——搬砖的汉子不能痴心妄想!
现在想来,罗勤的种种表现分明是喜欢她的,只是哪怕骄傲如他,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2015.12.31
宋初的稿子凌晨两点半终于写完,她校对好后,发给了主编,伸个懒腰,扭扭脖子,准备上床休息,如果来的急的话,这篇稿子应该赶得上这期的排版。
临近年终,杂志社的事情愈来愈多,罗勤的工作似乎也开始忙了,隔三差五的会来接宋初一起吃饭,偶尔会像情侣一样去各自的家里准备晚餐。
宋初的稿子通过了,主编笑着说,看着这篇文章,自己也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要是反响不错,回头给宋初一个大红包。
一个月后,宋初放年假回来,新出版的杂志放在她的桌上,她翻到自己文章的那页,看着上面大大的标题,勾起唇角笑了。
那篇文章,宋初给它取了个矫情的名字,叫《终于等到你》,是个美好的爱情故事,结局美得不像话。
宋初的手机震动了下,她滑开,看到罗勤发来的信息——
我怕相遇太早,不能终老,还好最后我们在一起。
宋初一直在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也很怕当初的坚持都是笑话,还好最后遇到的仍旧是他。
这样再美好不过了。
10
2016.02.14
两人在家乡结婚,杉杉她们都来了。
她们说,“初是我见过最能坚持的女孩子,有好多次都以为她会放弃,可她还是坚持了下来,所以,请罗勤你好好待她。”
罗勤笑的春风得意,“舍我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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