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凌波女
"云兄,此次进京赶考,你我可是吃尽了苦头,如今京城在即,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在三甲中博得一席之位,也好日后在朝堂之上面受圣听谋得一官半职,造福一方,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驿道上一位负笈书生模样的青年,一席白衫上污迹斑斑,一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回头跟身边的同伴侃侃而谈,一脸的兴奋溢于言表.
路上行人纷纷望向二人,却不禁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只见书生口中的云兄身材健硕,一身紧身黑衣,手中还拎了把木质长剑,剑柄末端喜了根红色布条充当剑穗.与其说是书生,到更像混迹江湖的落魄剑客.当然,是那种落魄到了极点,手上还没有半点真功夫的"剑客".两人走在一起实在有点不伦不类,也难怪路人皆是一阵谈不上善意恶意的轻笑.
"哥哥说笑了,兄弟本就志不在此,若不是家命难违,我是无论如何不愿走这一遭的,也就祝哥哥金榜题名了."
云乐浑不在意地客套着,嘴里又低声喃喃道:"况且,不管能不能混出个样来,我都是要回去的,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啊!"
路上人声嘈杂,身边的同伴也沉浸在金榜题名的憧憬之中,倒是没人听到他后面说的话.
"驾驾驾..."一队快马疾奔而过,扬起一阵阵尘土,路人忙狼狈躲避,嘴里纷纷咒骂着.
"呸呸,这帮遭天杀的,等我做了官,非把他们抓起来毒打一番!"负笈书生一面吐着口中灰尘,一面忿忿道.
"没准人家有什么急事呢,何必计较那么多,夫子可没教我们睚眦必报,哥哥说是不是这个理?"云乐打了打身上灰尘,随口说道.
"最好是家里死人了!仗着家世好就不把咱们穷人当人看了,都死干净了才叫一个痛快!"
云乐撇了撇嘴正准备说话,却发现前面驿站处有一处种满荷花的大湖,如今正是荷花盛开的时节,满湖红绿相映,万鲤翻腾.在驿站休息的行人纷纷驻足观赏,不乏才子吟诗作对,引来阵阵叫好喝彩之声.
人群中一辆粉帐马车缓缓而停, 车帘轻起,瞧不见车内人的容貌,却只听得一阵天籁般的声音缓缓唱道:
"残雪庭阴,轻寒帘影,霏霏玉管春葭。
小贴金泥,不知春在谁家。
相思一夜窗前梦,奈个人,水隔天遮。
但凄然,满树幽香,满地横斜。
江南自是离愁苦,况游骢古道,归雁平沙。
怎得银笺,殷勤说与年华。
如今处处生芳草,纵凭高,不见天涯。
更消他,几度东风,几度飞花。"
原本嘈杂的人群安谧了一阵,直到歌声停了几十息,方才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乖乖,我要是能娶到这么一个媳妇这辈子都值了!"某书生盯着马车,恨不得看穿车帘,一睹芳颜.
云乐直接无视了身边同伴的花痴,只是怔怔盯着车帘一角绣着的"凌波"二字.待马车从身边经过,他犹自出神道:
" 笑艳秋莲生绿浦。红脸青腰,旧识凌波女。照影弄妆娇欲语,西风岂是繁花主。
可恨良辰天不与。才过斜阳,又是黄昏雨。朝落暮开空自许,竟无人解知心苦。"
声音不大,车内之人却仿佛听到了,车帘将将掀起 ,却最终又放了下去.
马车在众人炙热的眼神中缓缓离去,映得一轮夕阳也欲失色,天边闷雷滚滚,竟是一场小雨霏霏.
红莲轻摇,初识凌波女.
才过斜阳,又是黄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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