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罗伯逊他们去越州城的同时,谢会长让人给大奶奶捎来口信,说是鬼子要下来抢粮,望大奶奶能提前做准备。
“抢粮!抢粮!小鬼子这又是要发疯了。”大奶奶急的有点不知所措了。
“不怕。我已经通知乡亲们把粮食藏了起来,咱家多余的粮食也不多,让他们抢了就抢了吧,这兴许还能蒙混过关呢。沿路我都留了岗哨,鬼子来了你就带乡亲们往山上跑。”戴保长看起来似乎很轻松。
“那你呢?”
“我是保长,鬼子来了我不是还得接待那帮王八蛋们嘛。”
“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人犯险,我和你留下。”
戴保长双手扶住大奶奶的双肩,笑了笑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舍得丢下你那些臣民们,他们如果没有你这么个主心骨,还不乱了套了。他们离不开你,你这个主人一定要当好。”
“那你可要当心。家里的东西让他们随便抢,保命要紧。”大奶奶此时也觉得该她出手重整旧山河的时候了。
罗伯逊和葵花准时来到刘记面馆,他查看了一下一楼没有他要找的人,就来到了二楼。在二楼靠窗的地方,他看见了一个老熟人,照相馆的张先生,而且左手臂上带着黑纱。他猛然明白了,原来张先生也是共产党人。
“万能的主,让我来为你驱散痛苦吧。”
“人死如灯灭,悲也罢,喜也罢,都是活该。”
罗伯逊在张先生的身边坐了下来,“原来是你。”
“罗先生,罗太太你们好,一会你们到照相馆来找我,以照相为名。”张先生站起身子来说:“我们中国人不相信什么洋教,如果你要照相我倒是可以为你服务。恕不奉陪,告辞!”
张先生走后,罗伯逊要了两碗刀削面。
“到处都能遇上熟人,原来张先生也是咱们的人。”葵花笑着说。
“少说话,吃面。”罗伯逊警惕的四下看了看。“太太,刚才那位先生说的没错,吃完面咱们去照张相可好?”
葵花愣了一会儿,问道:“我是说呢?还是不说?”
罗伯逊气的用筷子捣了捣碗里的面,低声说道:“说!”
“好啊!好啊!我正想去照张相。”本来他们一中一洋搭配在一起就够招眼了,再经葵花这么一喊,楼上吃饭的全都注视着他们。
罗伯逊赶紧站起身来,冲众人抱抱拳说:“对不起,多有得罪。”说完拉起葵花就往楼下走。
来到照相馆,罗伯逊上前抱住了张先生,“没想到接头的会是你。”
“李先生说只有你和小野君打过交道,所以就把和小野君联系的任务交给了你。本来和你接头的不是我,他昨晚被抓了,组织就启动了另一条线来完成此次任务。为了怕夜长梦多,组织决定你今天就去和小野君联系。如果发现有什么情况不对,立刻终止这次任务。李先生说他可不想失去你这个国际友人。”
“李先生是谁?”葵花忍不住问道。
“就是李郎中。不是让你少说话嘛,记不住。”罗伯逊又瞪了葵花一眼。“你放心,我坚决完成任务。”
葵花可怜巴巴的拉了一下罗伯逊的衣袖说:“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一句,我坚决完成任务。”
张先生笑了,“好,被捕的那位同志不知道你们要找的是小野君,但他知道在鬼子的内部有我们的内线。一旦他叛变了,鬼子可能要全城戒严盘查,你们要多加小心。”
“是!我们走了。”罗伯逊也感到事情有些严重。
罗伯逊和葵花来到鬼子兵营医院,正好遇见小野君出门送一个日本指挥官模样的人。看见罗伯逊,小野君先是一愣,马上笑着迎了上去。
“罗伯逊,你来也不通知我一声。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小野君一指身边的日本军官说:“这是山下竹少尉,我的好朋友。这位也是我的好朋友,美国人罗伯逊。一位…传教士,他为我的弟弟超渡过亡灵,大大的良民。”
山下竹向罗伯逊鞠了一躬,“很高兴认识你,你们这是…”
“愿主保佑你,阿门!我太太怀孕了,我想请小野君检查检查。”罗伯逊说。
“罗伯逊先生娶了中国人做老婆,风流大大的。”
“入乡随俗,遇上了碰见了都是主的旨意。”
“哈哈哈!怕是按耐不住寂寞吧。好了,我的不打扰你们了,加油干吧,告辞!”山本说完转身走了。
望着山下竹的背影,葵花忍不住说道:“瞧这太君长的,跟土豆似的。”
“你太太的眼光很敏锐,他的外号就叫土豆。”
三人大笑起来。来到小野浩的办公室,罗伯逊说明来意,小野君从窗户向外面看了看,“你们跟我来。”
三人来到办公室的里间,拉开一个矮柜子,从墙上抠开一块木板,夹墙里放了许多药品和绷带。
“太好了,谢谢小野君。”
“这都是我平常积攒下来的,原本想卖到黑市去赚点钱,回大阪开个诊所。为了尽快结束这场可恶的战争,你们统统的拿去。”
“你放心,中国人民、世界人民都忘不了你。”
“可这么多药你们怎么带出去?”
罗伯逊撩开教士袍,里面密密麻麻缝制了许多口袋。“我们这身打扮就是为了方便装药。”
小野浩笑了,“你们的很聪明,那就快装吧。”
“葵花你到外间屋警戒,如果有人来,就咳嗽一声。”
葵花重新来到小野浩的办公室,她看什么都新鲜。还有这么小的刀,这么别致的剪刀,这么古怪的小镊子,就是炭火钳子太小了,拿回去也没什么用处。哎!这个好。怎么这块表上没有字,还用一根橡皮管连着个大钳子。可惜啊,东西是好,就是不实用。
当她晃悠到窗户前时,正好看见山下竹带着两个士兵朝这儿走来。葵花大声咳嗽了一声,然后她四下看了看,脱了鞋上了病床,从包里掏出一个小葫芦。她迅速打开葫芦盖,捏着鼻子往脚上洒了一些水剂,又在地上洒了一些,然后就直挺挺躺在了病床上。
小野浩、罗伯逊和山下竹他们几乎同时来到办公室里。一阵此起彼伏的喷嚏之后,五个人熏晕了四个,其中一个士兵发现不对,就后退了一大步站到了门口。
“小野君!你这儿是怎么了?大大的臭。”山下竹捏着鼻子不停地咳嗽。
“太君不好意思,我是汗脚,稍微有点臭。”葵花小声的说。
“不是稍微的问题,是大大的问题。快快地鞋的穿上!”山下竹打开窗户脸冲着外面。“小野君,我们还是外面的交谈。”说完跑出了门外。
小野浩也没有思想准备,等葵花穿上鞋,才晃晃悠悠走出了房间。
“你怎么把屋里弄的这么臭?”罗伯逊问。
葵花从包里拿出那个小葫芦,“这是马蹄子泡的粪水,浇花用的。这是我的防身武器,铁柱哥给我配的。”
这时小野浩神色紧张的从门外走了进来。“不好了,你们的人被抓叛变了,现在正在开始全城大搜捕。”
“小野君你不要紧张,那个叛徒不知道你的情况,他只知道你们内部有我们的内线。你现在需要的镇定,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好的,我一切照你们的意思办就行了。现在街上到处都在搜查,你们要去哪?我送你们去,这样安全些。”小野浩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们先找个旅馆住下,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罗伯逊心想不能直接去照相馆,这样很容易暴露张先生。万一暴露了,就说想倒买点药品赚点钱,好尽快带媳妇回美国。
等葵花身上也装上药品,小野浩就把他们俩送到了心意旅社。
在旅社房间里,葵花想把身上的东西卸下来,罗伯逊制止了她。
“药品在身上更安全,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赶快和张先生联系上。”罗伯逊焦急的看着窗外。
旅社的伙计突然上来告诉罗伯逊,说是他们要的刘记刀削面给送来了。
“快快有请!”罗伯逊一想准是张先生派人来和他们接头了。
进来一位跑堂伙计打扮的人不识别人,正是张先生。这让罗伯逊真是有点喜出望外。
“你真是神仙,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这是我们的规矩,不管谁在执行任务,我们的人都在暗中保护他。怎么,一切还顺利吧?”
罗伯逊撩开衣服,张先生眼睛立刻瞪圆了。“这么快就拿到手了,我这两天还在和同志们商量怎么把药弄出来呢。你们真有办法,看来李先生说的一点没错,你是个鬼机灵。”
“这是我和葵花一起想的主意,她还忙活了大半宿缝制这些口袋。噢对了,小野君说我们被捕的同志叛变了。”
“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代表组织感谢你们。一会儿有人来收碗,你们等半个小时后再下楼。门口有一辆黄包车,编号:2058。你就问他有没有热闹的地方去,他就会把你拉到逍遥戏社,我们在那儿见面。”
一切照着事先安排的进行。在戏社看场的伙计带领下,罗伯逊和葵花来到戏院后台,走近一密室里。
“李郎中,你怎的也来了?”罗伯逊看见李郎中正站在密室中央笑着迎接他们,旁边就是张先生,还有两个陌生人。
“欢迎大英雄归来。”李郎中握了握罗伯逊的手,满脸笑开了花。
罗伯逊脱掉了教士服,“热死我了。”
“那我呢?”葵花也是一额头的汗。
李郎中拍了拍手,从密室门外走进一个人来,“葵花姐!”
“秋玲!怎么是你?”两人见面分外激动,手拉着手又蹦又跳,后又问寒问暖,叽叽喳喳好一阵子。
“她现在是我们根据地医院的护士,这次来是专门配合我们行动的。”李郎中说。
“太好了。听说你参加了八路军,你做的对,那老妖婆有什么好伺候的。”
“不过我也挺有点想她的。葵花姐,我这有一封家仁的信,请你帮我带给她,要说的话都在里面了。”
“家仁、我们?叫的还怪亲的。说说,你们俩是不是已经那个了。”
“说不好,算是吧。”秋玲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看是不用说全是好了吧,还害羞呢。”
“家常可以慢慢聊,先办正事吧。”李郎中说完示意屋里的男人们都走出了密室。
剧院正在上演河南梆子《打金枝》,罗伯逊也听不懂,三人来到一僻静处,罗伯逊就把弄药的过程汇报给了他们俩。
“我明天还得去一趟,还有一些药没有拿。”罗伯逊像一个充满活力的力士,始终处在摩拳擦掌之中。
“先不忙。鬼子既然已经发现了我们的意图,我们不妨先观察一天,看看有没有新的情况发生。”李郎中说:“张先生你先回去吧,明天和我们的内线联系一下,尽快把叛徒除掉。”
张先生走后,李郎中和罗伯逊回到了密室。密室的桌上摆满了药还有止血带、药棉,两个陌生人正在装箱。
“你们可真行,这可帮了我们大忙了,可惜就是麻醉药太少了。”秋玲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
“实在是装不下了。我看见麻醉剂了,我会把它取回来的。”罗伯逊信誓旦旦的说。
“哎呀!我这还有呢。”葵花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包,从包里掏出一把医疗器具,手术刀、手术剪、镊子、止血钳,还有一个她以为是表的听诊器。
“我本来是想拿回家缝衣服、缝被子用的,可这剪刀和捅火炭盆的钳子都太小了,不好用。这日本鬼子人小,做的东西也不大。”
屋里的人都笑了。
“葵花姐,这都是给伤员做手术用的器具,我们很需要。这个叫听诊器,是医生看病用的,也是医生大夫的眼睛和耳朵,很有用的。”
“噢,我说这要是表,怎么上面没有数目字呢。”
罗伯逊上前搂着葵花,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的确很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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