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收割之时,西营盘的战斗也打响了。戴家沟的部队要开拔,田指导员来到戴家大院想给大奶奶告个别,大奶奶避而不见,田指导员只好悻悻离开了。在屋里的大奶奶见了,心里还是有些惆怅,毕竟他们曾经爱的死去活来。
铁柱找到罗伯逊,告诉他西营盘战斗打的很艰苦,双方伤亡都很惨重。八路军成功切断了鬼子的补给线,准备佯攻越州城。李郎中希望你能赶到西营盘,一来把战争的经过记录下来,二来以你一个美国人的身份去战地鼓舞一下士气。
罗伯逊告别了葵花,来到越州城找到照相馆的张先生,说明了情况。张先生二话没说,拿出罗伯逊押在他那儿的相机,还给他配好了胶卷。
当罗伯逊在一名交通员的带领下,来到了西营盘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镇守西营盘的国军三一六团已经坚守了两天一夜,可援军迟迟没到。前来增援的只有八路军的一个连,他们镇守西营盘南面的阵地,伤亡已过半 。
三一六团张团长见到罗伯逊时,苦笑一声说:“援军没到,来了一个大鼻子记者,这仗还怎么打。”
“报告长官!我不仅是一名记者,我还是一名战士。我要求参战。”
“好!就凭你这句话,就知道你一定是个好样的。你看这西营盘靠山面野,非常适合小鬼子的机械化部队运动。现在全团伤亡已过三分之二,连我的警卫连也上去了,我们恐怕坚持不到明天了。”
罗伯逊笑了。“报告长官,拿你们中国的一句话说,胜负就看最后谁能挺得住。我要求到阵地上去。”
“通信员!你带这位外国朋友到阵地上去,他的安全你负责。”
阵地上突然来了一个大鼻子记者,士兵们议论纷纷。
“净他妈的添乱,这是要找死来了。”
“人都要死了还照什么照,照了也没人看。”
“你还是快走吧,一会儿鬼子就要进攻了,晚了就来不及了。”
“喂!大鼻子。我叫王根才,陕西富平人,写文章的时候别忘了把我的名字写上。”
敌人又开始进攻了,一发炮弹打到阵地上,一名士兵倒下了。罗伯逊迅速捡起他的枪,瞄准一个正在挥舞着指挥刀嗷嗷叫的小鬼子就是一枪,鬼子指挥官应声倒下。
“谁?这是谁干的?”
“好像是大鼻子干的。”
“好样的!大鼻子,把那个机枪手给老子干掉。”
“是!长官。”罗伯逊就地打了个滚,来到一个隐蔽处,举枪就射。机枪哑火了,上来一个没打几下,又哑火了。
“行啊大鼻子。王根才!你多拿上几支枪,负责给大鼻子上子弹。弟兄们,一个外国人都肯为咱们卖命,还有什么说的。弟兄们!揍他娘的小鬼子。”
鬼子被打退了,刚才在阵地上指挥的小个子来到罗伯逊跟前。
“枪打的这么好,你当过兵?”
“没有长官,不过我在上大学时是射击队的。”
“怪不得这么厉害,还是专业人才。认识一下,我是三营长付海波。”
“长官好!”罗伯逊行了个军礼。
付营长坐了下来,“鬼子的炮火太厉害,不然我们也不会伤亡这么大。”
“八路已经把鬼子的后路断了,我想鬼子也快没有炮弹了。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下,胜利一定是我们的。”罗伯逊始终没有忘了自己的使命。
“没的说,你都能坚持,我们还有什么可叫苦的。”
这时一个通讯兵来报告,南边八路军阵地已经快粮尽弹绝了。付营长站起身来对站在身边的几个战士们说:“你们几个扛几箱弹药去支援八路军,就别回来了,和他们一起守住阵地。”
“是!”几个战士扛着弹药下了阵地。
“付长官,我有一个想法。”罗伯逊和付营长一起趴在战壕沿上,罗伯逊说:“你看那个土坡下面有一个大弹坑,我想今天晚上我带几个士兵悄悄摸过去埋伏在那儿。我们多带些手榴弹,等明天鬼子进攻时,我准备拦腰给他们一家伙。这样一定能把鬼子打疼了。”
“好是好,可是那儿离鬼子的阵地有点近,太危险。”
“不怕,我们是突然袭击,还没等鬼子明白过来,我们就马上撤回来。”
付营长低头想了想,他呼地站起身来,“小胖子!”
“到!”一个长得胖乎乎的年轻人跑了过来。
“你们班还有多少人?”
“加上我四个。”
“好!从现在起,你们四个加上王根才听这个大鼻子指挥。”
“还有我。”团部来的通讯员说道。
“你是团长的通讯员,有你什么事?滚滚滚!”
“团长让我负责大鼻子的安全。”
“他的安全不用你管,你已经完成任务了,赶紧回去保护团长去吧。你还不走,再不走老子枪毙了你。快滚!”
通讯员委屈的走了几步,回头冲着付营长喊道:“我也想打鬼子!”
“小胖子,来。你们多带些手榴弹,我再给你们配一挺机枪。你们要保护好那个大鼻子。”
“是!请营长放心。”
后半夜,罗伯逊带着五个战士悄悄摸到那个弹坑里隐蔽了下来。
第二天,如罗伯逊所料,鬼子只打了一个基数的炮弹就开始组织人员冲锋。当鬼子快要冲到那个大弹坑时,罗伯逊突然从弹坑里站了起来,手拿相机佯装拍照,同时还举起一张白纸,上面用日语写着“战地记者”。
罗伯逊这一举动,让阵地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鬼子和伪军几乎全愣着了,当他们明白是记者在实地采访时,又都抖擞精神开始往前冲。有人还故意过来摆出最佳的冲锋姿势让罗伯逊拍照,他们可不想把自己丑陋的一面展示给一个外国大鼻子。
这哪是在打仗,成了检阅部队的了。
当鬼子的部队过了一半时,从弹坑里突然扔出许多手榴弹。由于离鬼子比较近,战士们一次拉响几个手榴弹往外撇,同时机枪也开了火,付营长他们也开了火。鬼子完全被打懵了,一枪没放就开始往回撤,嘴里呜哩哇啦不停地喊。
“这个大鼻子记者良心大大的坏了。”
还没等罗伯逊他们撤出弹坑,几发炮弹呼啸着向他们砸来。王根才扑在罗伯逊身上,用身体护住了他。付营长赶紧派一个班的战士把罗伯逊他们抢了回来。
五个战士牺牲了两个,其中就有王根才。阵地上战士们在欢庆胜利,可罗伯逊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鬼子撤了,反扫荡胜利了。在西安警备司令部召开了庆功宴和中外记者会,表彰了这次在中条山西营盘反扫荡胜利的有功之臣,一位名叫皮特的外国记者受到了特别嘉奖,而此时的罗伯逊正在张先生照相馆的暗室里冲洗照片。
自从罗伯逊走后,葵花整日提心吊胆,她后悔自己没有和他同去。她每天都要到村口的小树林边坐等罗伯逊的到来,希望能早日见到夫君的身影。
“小妹妹,你是在这儿等情郎的吧。”
葵花突然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她想笑更想哭。她猛的转过身来,看见罗伯逊搞怪的脸,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她扑上去,两人的热唇又紧紧粘在了一起。罗伯逊第三次把葵花背回了家。
回到家,戴老汉也笑的脸开了花。“听说了听说了,这回你们可是为我们老百姓出了口恶气。今天我给你们做刀削面,好好慰劳慰劳你们。”
罗伯逊坐在炕上,从怀里掏出一沓照片,给葵花讲述那两天的战斗经历。
“这是张团长,一个很有个性的指挥官。这是团里的通讯员,为了打不上鬼子还哭鼻子呢。这是小胖、老王、大胡子机枪手,还有炊事员老李,他们个个都是好样的。他就是我们的长官付营长,你别看他个子不高,他可是一员虎将。”当他们翻到下一张照片时,罗伯逊神色凝重,眼里噙满泪花。“他叫王根才,陕西富平人,他救了我的命。”
葵花紧紧抱住罗伯逊,安慰他说:“你能为中国人流血流汗,我们已经很感激你了。”
院子里的几株向日葵花,在阳光下笑的无比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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