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知道冬至,那还是很小的时候。好象是个下雪天,早上缩在被子里不起来,就跟着同样缩在被子里的哥背诵二十四节气。从立春、雨水,一直到大雪、冬至......大约也就是小学三年级吧,班里上常识课,老师讲二十四节气,很随便地问了下,你们谁能说出几个节气?下面没有人吱声,这时我举手说,我能说出二十四节气,于是站起来将二十四节气从头到尾背诵了一遍。这不仅是让全班同学,而且连老师都睁大了眼睛。
“冬至晴,年必雨。”这是句农谚么?不知道。准么?也一直没有那么认真地验证过。也就是那一年的冬至,天气很好,我和几个小伙伴在门前打用墨水瓶自制的得螺,无意从一个老伯的口里听到了这句话。打那以后,不知怎的,每逢冬至,我就希望能下雨下雪。因为我想反过来那就是冬至雨则年必晴哪。过年天晴,暖阳如春,对我们小孩子们来说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随着慢慢长大,有关冬至的知识也渐渐多了起来。在古代,冬至是我国农历节气中的一个重要节气。这天皇帝要到郊外祭天,百姓要祭祖,还有贺冬、迎神、辟邪,北方吃馄饨,南方吃肉喝汤等民间风俗,也有的沿袭至今。清代有一首诗是这样咏冬至的,“相传冬至大如年,贺节纷纷衣帽鲜。毕竟勾吴风俗美,家家幼小拜尊前。”冬至之日,太阳光直射在南回归线上,一年中这天北半球白天最短。过了冬至以后,太阳直射点逐渐向北移动,北半球的白天渐渐变长,夜间则渐渐变短。想想,过冬至也就有了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这也使我想起了那年母亲给我们过的那个冬至节。那年夏天,父亲大病一场后就一直没有好转,常常躺在床上咳嗽不停。还有小妹也时常患病,也让我们这个家雪上加霜。由于家里丧失了主要劳动力,挣的工分少了,分的口粮少了,常常是这个月钱超支,下个月粮超支。为了生计,母亲白天出工劳作,晚上纺纱织布,没日没夜,硬是把我们这个风雨飘摇的家给撑了起来。那年冬至,母亲起了过早,用平时集攒下的鸡蛋到集市上换回了几斤藕,还到肉摊上找周姓屠夫讨了两根筒子骨,在母亲洗藕切藕煨藕的间隙,我问母亲,今天家里有客人来么?母亲说,没有,今天是冬至,我们家过冬至节。当时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节俭的母亲是怎么想到还要给我们过冬至节的。到香喷喷的藕煨熟端在桌上时,母亲先舀了一碗,毕恭毕敬放在灶台上,小声说道,司命神仙,给您老过冬至节了,今年没有肉,明年一定补上!接着又添了一碗,叫哥端去放在神柜上,敬祖宗!然后给我们一人一碗。那碗藕,油花花的,粉扑扑的,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的好香好香。
许多年后,我明白了,母亲在我们家最困难的时候,给我们过冬至节,与其说是祈求苍天、祈求祖宗让我们家度过难关,倒不如说是她在给她自己以信心,给这个苦难的家以信心,严冬定会过去的,春天也会到来的。母亲用这样的方式教育我们,要我们在各种苦难面前挺胸昂首,不屈不饶。这也是母亲留给我们最大的财富啊!
今天又是冬至节。我端起满满的一杯酒,轻轻的洒向地下,为冬至祭,也为母亲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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