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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折鞭钓鱼城

时间:2015/10/29 作者: 吴永光 热度: 59992

第二章  金国风雪三峰山 战神鏖战马蹬寨

历史的车轮进入了绍定五年(即1232年),在军营里,拖雷对夹谷龙古道:“大汗来信,要我们加快速度进军,你去叫速不台、雍古部的按竺迩、奥屯世英、刘黑马、刘享安、梁瑛、郭德海、田荣他们来。”不一会儿,几个人到了。拖雷道:“各位,金国的恒山公武仙本是已投降了我们的,可是他又重新背叛我们,杀了我们的勇将史天倪,与史天泽激战卫州。完颜合达率金兵来援,我们人马太少,打不过他们,他们还扣下了我们的使者。去年我们和女真人大战禹山,只因我们谷草不足,暂时退兵,到宋境打谷草。如今大汗进攻河中府,正月间在河清县顺利渡过黄河。东边的斡陈那颜也一路顺风。我们现在是在金州,我打算从房州、光化、均州进兵,渡过汉水,三路大军合围金兵。”

刘黑马道:“只是现在我们手上只有四万人马,大汗手上兵马也不多,而现在武仙和完颜合达、移剌蒲阿、完颜彝手上还有十五万精兵,还有三万骑兵。我们的人马可还不到他们的一半。我还听说他们有一个勇将叫什么完颜陈和尚的,四年前在大昌原之战中,他提控的忠孝军却以400骑兵大败蒙古大将赤老温所率的8000之众可见此人不简单。拖雷道:“我可不这么认为,他们的汴京被围了,城中只有三四万人马,粮草不继,他们的皇帝必会让完颜合达率兵北上增援,我们只要派出三五千骑兵追赶,一路上只要在夜间偷袭和扰乱,我们兵分两路,抢在他们前面,前后夹击,就会有必胜的把握。”速不台说:“现在正是冬天,他们粮草不多,我们的骑兵只要吃得饱,三千骑兵就能让他们够受的。”拖雷道:“那就由刘黑马、刘享安和雍古部的按竺迩三人各带一千人马为先锋军,目标只是偷袭和扰乱,千万不要白天交战,也不要过多的恋战,等到了均州一带,看看大汗也应该到了,他们也饿得差不多了,我们就等着像杀牛羊一样了。”

一连几天,完颜合达还着十三万步兵和两万骑兵在冒着严寒向汴京方向前进,全军所带的干粮也快要吃完了。全军上下都弥漫着悲观沮丧的气氛。十几万人走得是又累又饿,而拖雷的三千骑兵又在夜半时分或是吃饿的时候不时来偷袭,搞得完颜合达是晕头转向,想打又打不着,想防又防不了,自己又能停下来,汴京方面已是万分危急。金国真是腹背受敌,快要撑不下去了。

完颜合达问道:“前面到了什么地方?”完颜陈和尚道:“离均州应该不远了。我们的粮食明天吃完了,怎么办?”完颜合达道:“那就马上赶向均州,到均州城向他们补充一点粮食。”完颜陈和尚道:“只怕他们的粮食也不多了。”完颜合达道:“走一步算一步,我又有什么好办法。现在我们是南北用兵,两头受气。一会儿屯兵顺阳,一会儿又要北上救援汴梁,我这个元帅是没有办法当了。”完颜陈和尚道:“那个恒山公真是老狐狸,一会儿投降蒙古人,一会儿又杀了史天倪,和史天泽打个没完没了,又和张德刚打上了,和别人闹就算了,和我们他也要算一下账本。”完颜合达道:“武仙这样的人是有奶就是娘,见了银子,连老娘也可以不认,以为投降蒙古人有什么好的,还不是和史家闹得两败俱伤。正中蒙古人的心意。”完颜陈和尚道:“现在有事,他倒好,躲得个干干净净。依我看,他根本不佩做金人。”

这时,有人来报:蒙古骑兵来了。完颜合达道:“不要理他们,他们现在也只上来三千人,主要是想扰乱我军,让我们分心。让大家做好防备,用弓箭应付,不要出击。”那传令兵下去了。完颜合达道:“这老天真他妈的冷,这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完颜陈和尚道:“叫他们加快速度,不管再苦再累,也不能停下来。”

这时,南宋的一个战神级人物,本书中的主角也在关注着这场生死大战。他就是枣阳城的孟珙。孟珙(11951246),字璞玉,祖籍绛州,随州枣阳人,南宋杰出的军事家、统帅,被后世军史家称之机动防御大师,南宋末年曾以一人之力统御南宋三分之二战线上的战事。孟珙在地图上看了半天,到身边的江海道:“江大人,你认为打仗首当其冲应该考虑的重要因素是什么?”江海道:“天时、地利、人和这几方面都很重要,我认为人和最为重要。自从武卫将军过世之后,我接管忠顺军,但无法做到人和,而你一来,却做到了,事实证明你比我强。在你们四兄弟中,我看就数你最能成事。”孟珙道:“你这么说我大哥肯定有想法,我的两小弟也会有想法的。一个好汉三个帮,三个臭皮匠,抵一个诸葛亮。没有你江海帮忙,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的。”江海道:“我能帮上什么大忙,小忙一定帮得上。人心往一处想,人力往一处使,就算有诸多不利因素,也往往会克而胜之。”孟珙道:“你的看法也很有道理,不过我还认为,为将之道,最应该先考虑的是粮草二字,兵马未到,而粮草先行,没有粮草,就是人再和,不是被打败,也会累死饿死。”江海道:“怪不得你绍定元年一上任,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枣阳城西边修平虏堰,溉田十万亩,由忠顺军与民户分屯;同时命忠顺军每家养马,官供刍粟,于是粮丰马增。第二年,你就凭战功和上万石粮草升京西路兵马都监,又升兵马钤辖。现在连续三年丰收,我们忠顺军可算是兵强马壮了。”

孟珙道:“我们可不要那么乐观,当年先父接收了唐州、邓州、蔡州一万多北方流民,组建成忠顺军,现在也只是两万多。你说人家三州近两万青年汉子,七八万人口,为什么来我们随州和枣阳,不就是想有房子住,有田地种,有口饭吃吗?所以我认为打仗其实打的还是打人心和粮草。”江海道:“那我们还是说一说他们这一场仗会是最终鹿死谁呢?”孟珙道:“铁木真派了三个厉害的人来和金兵较量,太师国王木华黎、速不台、哲别,现在窝阔台又派了太子监国拖雷,胜败已定。”江海道:“现在完颜合达手上还有十三万步军,两万多骑兵。而拖雷手上最多只有五万人马,窝阔台南下,手上最多也没有两万。东路的蒙古军只怕赶不上了。这七万人对战十五万人,我看还是力量悬殊得很,胜败难断。”孟珙道:“情况对女真人还是很利的,一方面又想据关守黄河,保住关中。一方面又怕蒙古人从南方夹击。南北两头,现在是两头都难保。远水救不了近火,已犯下了兵家大忌。劳军远征,这两天天气又冷得要命,粮草运送就是一个大问题。不过我认为蒙古人也只有七万,也最终只能打下五六万。杀敌一万,也要自损三千。这一仗下来,对谁都不是那么轻松。”

江海道:“不过我怎么看你刚才不是太关心这一仗,比如会在什么地方打,刚才说最终打下一半而已,还有一半多。往后战事如何发展,我看你好像不是关心的样子?”孟珙笑道:“你江海如何看出我不关心呢?你怎么就猜到我不关心呢?不过我倒想说,人家两家打他们的,我们在一边权当看热闹,操那么多心,是不是太累了?倒不如先想自己应该做什么?”

江海道:“你是不知道,我可在你一直看你,眼睛和手都一直在两个地方上。不过有一句话我还是想说,唇亡齿寒。金国人完了,恐怕就轮到我们和蒙古人直接较量了。”孟珙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刚才你说我一直在关注两个地方,是什么地方?”江海道:“是成都和潼川、利州一带。另一个地方就是襄汉一带。四川这地方可是穷山恶水,不比江南富裕,有什么好看的。”孟珙笑道:“我知道你还想说什么,穷山恶水出刁民,可是我一连想了两天,又看了三天,这成都一带还真是一个好地方,还有好几处如合州,三面环江,我大宋上还真是难找这样的战略要地。不过可惜了,守四川的除当年的崔与之外,什么郑损、桂如渊、安丙、杨巨源、赵彦呐,只怕都不是大将之才,把这么好的一块风水宝地让蒙古人给抢了,真是不甘心。朝廷对郑桂二人又是重罪轻罚,真是让人担心。”江海道:“那是朝廷的事,我们可是说不上话,说了人家也听不见。刚才你说成都一带是风水宝地,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孟珙道:“你当然只看见蜀道难于上青天,怎么就没有看见成都周边的几十万亩良田。供养十万精兵,不成问题。这一带有良田,有三江环卫,还有数道险关,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守好江防和几道边关,经营好利州、潼川、成都府几大州。蒙古人要想南下,就得过这一块地。不管是蒙古人,还是金国的武仙、聂哥完展,只怕都在盯着这个地方呢!这是一块肥肉,谁见了都想吃一口。我敢断定,将来的三十年,那里将会成为双方争战的焦点。”江海道:“你就那么肯定,你的根据是什么呢?”孟珙道:“我给你讲几件史实,你就清楚了。一千五百年以前,秦崛起于西方,有赖于成都一带,最终称雄于天下。汉高祖刘邦在成都一带养精蓄锐,明修栈道,暗渡陈沧,终得天下。刘贤德西征四川,于成都称王,终成三分天下之势。这三件史实难道还不能说明四川在战略上的重要性吗?”江海道:“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可是现在四川有赵敏若、还有曹氏兄弟、有李埴、黄伯固。可没有你我什么事,还是做好你我的份内之事。”孟珙道:“据我估计,此战之后,武仙可能会收集残军,向南集结,进占归德府、蔡州,派大军进攻光化一带,从我们这里打开一条通道进攻四川,为金国谋得最后一块安身之所。我们在这里将会和武仙有一场大的较量。”江海道:“那我们就应该马上向朝廷奏报,请史相和兵部调兵。”孟珙道:“嘉定十二年,我参加枣阳之战,得了一个无品级的下班祗应,嘉定十四年,我杀敌千余,蒙京湖制置使赵大人看重,做了一个小小的光化县尉。前两年又为母亲丁忧,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小兵马钤辖,在朝廷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小将,人微言轻。我们只好请襄阳的史嵩之大人出面,把我们的看法和意思写清,由他写奏折向朝廷呈报。他是史相的侄子,在襄阳做主官几年,我们的军粮还指望他给呢!他出军粮,我出兵作战,有了军功,一人一半,我想他会乐意帮我们的忙的。”

正月七日晚上,完颜合达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对手下道:“来人,叫高英和樊泽各带三千人马从两侧包抄,我在正面迎战。蒙军三千骑,如果任其猖狂,显示我军太脆弱,应该派兵将其消灭。

二人领命下去了。蒙古骑兵眼见有两支金兵从两侧包抄过来,便马上下令撒兵了。完颜合达气呼呼地道:“狗杂种,有种你别跑,禹山一战,算你们命大。”九日行军至沙河,蒙军于河北岸挑衅。金军夺桥过河应战,蒙军仍然撒腿就跑。金军回南岸欲盘营就餐,蒙军却渡河来袭。一路上这几千蒙军像幽灵一样缠绕着金军,搞得金军寝食不安。 完颜合达差点气得肺都炸了,可是也没有办法。

就这样,金兵又在寒风中行进了三天,每天只能吃一点干粮充饥,吃一点水解渴。正月十二日,到了一个地方,完颜合达问道:“我们离均州还有多远?”高英道:“这地方好像离均州不远了,大概有四十里地,我们的粮食也吃完了,正好可以进均州去补充一点吃的。”

樊泽问道:“大帅,他们都说一连走了三天了,一直没有停下来,再不停一下,只怕都要累死了。”完颜合达叹气道:“那好吧!有在这里停半天,找一点东西吃,让几个人去问一问,这是什么地方?”不多时,高英回来道:“听说是叫黄榆店,这地方山太多,不宜久留。”

完颜合达吃了一点干粮,喝了一点水,躺在地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这一睡不要紧,全军在这多山多关隘口的地方只要停下一杯茶功夫,都会延误战机,却正好给蒙古兵创造了利用有利地形合围的大好机会,全军十多万人马就此断送在这小小的黄榆店了。

完颜合达睡得正香,忽然听得杀声震天,连忙跳起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完颜陈和尚道:“蒙古人在四面把我们围住了。我们现在打算杀出去。”完颜合达道:“不用怕,我们现在还有十五万人马,他拖雷想把我们一吃下去,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他大声道:“传我将令,叫武仙、高英、杨沃衍各带五千人马进攻,后退者就地砍杀。”三人马上带人去了。杨沃衍拔刀在手,督令五千人马奋力冲杀,杀得天昏地暗,五千人马只剩两千了,眼看攻到了隘口,刘享安忽然亲率两千骑兵杀了出来,金兵一时抵挡不住,退了回来。杨沃衍气急,下令射死几十个金兵,仍是挡不住败势。

完颜合达道:“看来只有叫忠孝军上了。”忠孝军在金军中可是不一般的。这些人本是金人,父母死于蒙古人之手,他们从小亲眼见到父兄被杀、母亲和妹姐被奸杀的惨状,从小被蒙古人掠去,本是要练成杀人机器的。能活下来的自是又凶又狠,其中有一部分人逃回金国,完颜合达就把他们编为一支独立的骑兵,取名忠孝军。杨沃衍指挥忠孝军一阵猛冲,将刘享安赶了回去。隘口一时间血流成河,尸集如山,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

完颜合达正要下令大军进占隘口,忽然听得一阵喊杀声,原来是蒙古老将速不台和雍古部的按竺迩、奥屯世英率军杀回来,刘享安也重新杀了回来,忠孝军人数也只有上万人,而完颜合达也没有全部派上去。最重要的是金兵没有吃饱饭,天气又冷,战斗力严重下降,又被蒙古人赶了回来,隘口上又增添了几千俱尸体。蒙古人又重新夺回了隘口。

这时天色也渐渐暗下来了。双方不约而同停战一个多时辰做一点饭吃。蒙古人吃的是烤羊肉和牛肉马肉,而金兵却只能吃干粮,一个个面无血色,嘴唇冻得发紫。

第二天天亮,完颜合达道:“我就不相信天要绝我,传我将令,全军一齐冲杀,大家一齐上。”完颜陈和尚道:“那隘口太小了,人去多了也没有地方走。”完颜合达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次你就派他五六千人,一刻也不要停,只要有后退的,你就给我就地砍了。老子就算是战死在那隘口,也不要被冻死饿死在这破地方。”完颜陈和尚只好下令五千人五千人地冲上去,人一批一批地冲上去,一大批一大批地倒下了。有几百个人后退的,都被完颜合达下令就地砍了。场面真是惨不忍睹。

这一边拖雷也有些撑不下去了,他只有四万多人,这样拼下去,他是拼不起的。而这时窝阔台的援军还在五十里之外。速不台也看出来拖雷的犹豫不决的心思,叫人仔细看了地形,对拖雷道:“四王爷,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后面有一条山脉,听说叫三峰山,那里地势高一点,我们可以在那里在挡一阵。”拖雷道:“不,再叫刘享安、梁瑛、郭德海、田荣带人冲上去守住几个隘口,只要再坚持一两,大汗的援兵到了,我们就可以发起围。”速不台应了一声“是”,只好下去了。

各个隘口的争夺战仍在进行。地上全是血,倒处是死尸,完颜合达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全军安危在此一举。此战成败决定着十多万人的性命,也似乎决定了整个大金国的国运,胜则存,败则亡国。

而拖雷又何尝不知此次胜败的重要性呢?此战若是败了,窝阔台必会拿着大作文章。自己的前途只怕也就完了。

完颜合达可算是急红了眼,又见几十个金兵退了回来。他自己索性抢过一张弓,连射三次,一次三箭,射倒了几个金兵。众金兵被逼无奈,又硬着头皮向隘口冲过去。转眼间又有几百人死在那里了。完颜陈和尚道:“这样下去,我们的人只怕要死光了。我们的人死十个,他们才死一两个。我们伤亡是他们的五六倍。”完颜合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我们人是有,可就是没有饭吃,人没有力,天又冷,有些冻得马枪都拿不稳,杀不出去,不是被杀死,也会被冻死在这里。”

到了第三天黄昏,金兵已经冲到了拖雷不远处了。速不台见势不妙,再次请求退守三峰山。速不台道:“四王爷,你别怪我多嘴,大汗援兵迟迟不到,只怕是心中早有打算,现在形势危急,还是退守三峰山,再图大计。”拖雷也有退守之意,点点头道:“好,那就让你和刘黑马、按竺迩、奥屯世英断后,我们在三峰山上做好准备接应你们。”速不台应了一声“是”,下去组织守关口。

金兵马上向三峰山推进,从黄榆店到三峰山之间成一字长蛇阵展开,兵力虽多却无法全部展开进攻。速不台在高山上见了,笑道:“他们这样成一字长蛇阵进攻,王爷,我提议派三路人马来一个拦腰斩断,一节一节地吃了。”拖雷道:“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他马上派人去了。

完颜陈和尚道:“元帅不好了,他们想拦腰三刀,把我们分开包围了。”完颜合达道:“我们人多的是,他想包围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反过来包围他们呢?”于是两军就在这种包围与反包围的反复较量中斗了一天,双方都打得筋疲力尽了。

第二天早上,传令兵来报:“禀报元帅,我军已攻占了三峰山主峰,大军全部推进到了东西两山之下。”

完颜合达大笑道:“好,太好了,禹山一战,让拖雷这小子跑了。这一次我要活捉了他,拿他向窝阔台示威。传我将令,高英和武仙进攻三峰山西南主峰,杨沃衍和樊泽进攻东北主峰。只要攻下三峰山,就能进兵均州。到时消灭了拖雷和速不台,我们去城里喝酒吃肉。”他话刚说完,人却一晃,摔下马来。众人一惊,连忙扶起来。总算是有惊无险。原来是一连三四天的恶战,现在一时松下来,却出了意外了。

这时拖雷已感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援兵迟迟不到,而自己手上虽有三四万人马,但还只是金兵的一半,而且已累得不行了,大概只有两万多人还能进攻了。只要两个山头被攻占,通向均州的大门被打开,自己也就会陷入四面被的境地。拖雷已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宁可战死三峰山,也不能无功而返。

这时,天空下起了零星小雪,拖雷解下自己的佩刀,交给速不台,笑道:“这刀就由你管着,派人交给大汗,就说我已打算率部和敌人决意死战,以死报国。”速不台接刀在手,不由得落了两颗老泪。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会叫人送去,我一定会和王爷一起死战到底。”这时山下不时传来金兵的叫声:“抓住拖雷。”

事实上,双方的耐力和体能都已到了极限,似乎已无力再战。金兵是饿得死的死,伤的伤,只有三万人还能勉强进攻。而蒙古人据山而守,出快要撑不住了。老将速不台拿着拖雷的战刀,亲自到阵前布阵督战,他大声道:“各位,我们的援兵到了二十里之外,马上到了,大家一定要守住。他们的粮食吃完了,打不到明天的。”

不一会儿,忽然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大雾满天,一时间两丈之外就看不清人了。拖雷大喜道:“好极了,看来老天爷不收我,传我将令,后撤,在均州外面布阵。”众将一时不解,都迷茫地看着拖雷。速不台想了想道:“好,太好了,传王爷军令,让出三峰山,在均州城外十里地布阵,你们就等着像杀羊一样杀他们吧!”这时雪越下越大,不时有人冻倒下了,有的变成了冰人。许多金兵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这大风雪一下就是三天,第四天天放晴。众蒙古军马上撤出了三峰山,奔向均州。十来万饿得快要死了的金兵由一支雄武的军队马上变成了一帮发了疯的人流,拼命夺路而逃向均州。在他们看来蒙古人已无力再战了,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依然存在。这时蒙古人忽然大声叫道:“大汗的援兵到了,大汗的援兵到了。”金军更加慌了,冻死的踩死的不在少数。大批大批的金兵被砍死射死在城门下城墙下。窝阔台的骑兵猛冲过来,弯刀挥下,简直是一场大屠杀,像是砍西瓜杀羊一般。金将张惠持大枪血战前行,最后力战而死。樊泽身中十多箭,胸口只冒血,死不瞑目。高英、按得木受伤倒地,被自己人踩死了。杨沃衍受伤被围,拖雷说:“只要你放下刀,肯向我投降,我免你一死。”杨沃衍不答,战刀在脖子上一割,自杀身亡。移剌蒲阿趁乱杀出了重围,他的行踪很快被蒙军发现,蒙军将他收集的人马全部包围在望京桥全部给予歼灭,他自己也被俘虏。蒙军劝他投降,他说:“我金国大臣,永远不会向你们蒙古人投降。”蒙军只好将他杀死。 完颜合达和完颜陈和尚带着几百忠孝军杀出重围终于进入钧州城,蒙军马上包围了孤城钧州,窝阔台在得知拖雷得胜后派出一支军队来和拖雷大军汇合。几天后蒙军攻破钧州,完颜合达巷战中力尽被俘,不肯降被杀。完颜陈和尚本来已经躲过去没有被蒙军发现,是他自己走出来要求面见蒙古大将。蒙军要他投降他不肯,于是蒙古军用刀背敲断他的小腿骨,然后问他降不降。完颜陈和尚用断骨坚持站立,仍然不肯降。蒙军又用刀割开他的嘴巴两边,一直割到耳朵,活活将他折磨而死。

只有恒山公武仙和武天锡率四十余骑入竹林走密县趋御寨逃脱,后来在南阳留山立官府,聚粮食,修器仗,兵势稍振,兵力一度扩充到十万之众。

 窝阔台在均州城和拖雷见面了。窝阔台说:“四弟,几个月不见,你瘦了。没有你和你的部下,就不会取得这场大胜仗了。我一直是让他们加快进兵,可是风太大,这路也不好走,让你受苦了。”拖雷道:“这不是臣弟一个人的功劳。全靠这场大雪和长生天保佑,大汗鸿福,大汗的援兵不到,我们也难以取胜。”窝阔台道:“那就让大家好好吃上一顿饭,美美地睡上一觉。我也走了好几天,累得不行了。四弟,也让你的部下好好休息一下,三天后回去我们进攻洛阳。”

拖雷就应了一声“是”下去了。

1233年,也就是绍定六年,在湖北广济县(今武穴市)一个叫白兔山庄的地方。只见一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正对两个小孩子道:“如孙、如钧,快过来,爹爹给你们做了木剑,看看好不好?”叫如孙的小男孩子五岁,叫如钧的才两岁。两个小孩拿着小木剑玩得可高兴了。这时,一个小娘子出来道:“如孙、如钧,吃饭了。夫君,快带他们回来啦!”吃饭时,小娘子说:“义夫,如孙五岁了,是不是该教他认字了?”她口中的夫君叫余玠,字义夫,分宁县长茅(今江西修水县黄沙镇)人,祖上世居江浙开化。余玠道:“是不是小了一点?我七岁时才进长茅的青青轩书院,好在老师就是我父亲。那时应该是嘉定五年。”余如孙说:“我还小,我不想识字。”她娘子黄氏道:“你还说苏姐姐是苏大学士之后,所以给孩子取名如孙,说是生子当如孙仲谋,可你还不是整天带着他们做木剑玩?”余玠道:“她死得早,这两个孩子都靠你带着了。”小娘子道:“如孙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是她也算是我的儿子。不然我也不会提醒你教他识字。”余玠道:“你说到生子当如孙仲谋,又让我想到了许多。好,不说了,先吃饭。”

入夜时,余玠仍是睡不着。小娘子问道:“义夫,你有何心事?”余玠道:“人家孙仲谋十八岁就执掌江东,而我余义夫现在也是二十七岁了,却是一事无成。”小娘子道:“那是他前有一个哥哥,还有周瑜等人,故能成江东之主。”余玠道:“想当年在白鹿洞书院好好的,要不是我一时年少气盛,失手推死了那个老人家,也不至于落得个东躲西藏的,最后跑到广济县来。”小娘子道:“我们广济县不好吗?你们余家在长茅是大家子,我们黄家在广济也是大家子呢!”余玠道:“娘子,我想不能在村子里种一辈子田,我还是想出去做点什么事?”小娘子道:“好,我让如孙外公一年来住三个月,让他教如孙认字,这样好不好?”余玠道:“好,让你操劳了。我明日想打算出去投军。”

次日下午,余玠泪别妻儿。远远地,还听见余如孙叫道:“爹,你早些回来,,我和娘在家等你。”

这年七月一天,恒山公武仙正在南阳城的军营中练兵。忽然见钦差大人带着几个人大踏步走了进来,那钦差大人走进来,二话不说便道:“现在皇上已经归德府迁都蔡州,要你马上带兵到蔡州勤王。这是圣旨,你自己看一看吧!”武仙拿着圣旨看了半天,叹道:“要我进蔡州勤王也可以,不过我自己的看法还是要说,还请上差代为传达。”钦差道:“有什么想法你就说,我们也没有想到均州和三峰山下我们会败得那么惨,本以为还可以活捉拖雷,没有想到大风雪帮了他的大忙了。”武仙道:“我认为蔡州难守,并非王者之地,我为皇帝看好了一块风水宝地,只要拥有这块风水宝地我们就还有一线生机?”钦差问道:“是哪里?”武仙道:“成都和利州、潼川一带。那里三面有江水高山,内有良田上数十万顷,还有蜀道开险,又有数道雄关,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只要拿下这里,我们或许还可是中兴大金。”钦差道:“只要你肯出兵拿下那块风水宝地,我一定将话带到。”武仙道:“我已派部将武天锡从光化进兵,打开蜀道大门,这已是最后的办法了。”钦差道:“那好,我就回去蔡州,在那里等你的好消息。”

说话时,武天锡的前锋已抵达光化城下,武仙也派也大军陆续向光化开来。孟珙和江海带着两万人马进驻光化,部将张子良、赵荣早等候在那里。孟珙说:“现在武仙虽败,但是他们手上还有十万人马,我们才有三万,你们看这仗怎么打?”张子良道:“他们虽有十多万人马,不过是一帮拼起来的溃军,不然的话为什么会这么快就输给鞑靼人呢?他们算盘打得倒好,也不问问我们答不答应?”孟珙道:“他们虽是溃军,但也不可小视。我打算派你打头阵,我的目标就是武天锡。”赵荣道:“好极了,我早就等不及了。”孟珙道:“我的想法是在光化城门前挖两个坑,城门后两丈的地方再挖两个坑,你就把他引过来,我先用弓箭射他。你再上前加一把火。”赵荣道:“好,如果能在马上把他打败,把它拿了,就更好。”孟珙道:“他又不是吃素的,论马上刀枪,只怕他也不会输给你。另外我和江海还要负责阻挡后面的援兵,不可掉以轻心。”这时候,江海来报:“孟珙,那个武天锡带了一万多人前来攻城。”孟珙道:“好,该我们上场了。就算拼他一把,也要做到首战必胜。”江海道:“我们要在他援兵到来之前求得速战速胜。”然而第一仗交手,赵荣的武器就被打掉了,宋军也被杀了一百多人。一万多金兵涌上来攻打东门,宋军吓得忙跑进城来。江海道:“这个赵荣牛皮也吹过头了,人家一万人涌上来,他就吓得不知东南西北了。”孟珙在城门上大叫道:“神臂弩准备,对准中间主将。”五十丈将近,孟珙手一挥道:“射箭。”数百箭射到武天锡身边,几十人中箭倒下,数骑中箭落马。武天锡仍是不退,大叫:“给我冲进城去。”忽见城门光地大开,城里不远处有一道粉白的帐幔。武天锡这才大叫:“不要进城,小心有诈。”正迟疑之间,城上忽然几块石头飞下来,落在不远处。布幔拉开,几十架神臂弩齐射,城上箭如雨下。武天锡马被砸中了屁股,直起身来,差点把他摔下马来。武天锡仍是命令金兵往前冲。到了门口,城门上忽然落下三大筐石头,武天锡一惊,连忙拉住马。这时,城里一声呐喊,孟珙率军杀了出来了。孟珙策马跃过城门口的三筐石头,直向武天锡杀来来,张子良、赵荣紧跟其后。

  金兵顿时溃不成军,孟珙命令两翼冲出,杀敌四千。张子良、赵荣率军两千对阵武天锡的一千溃军,杀得一个不留。赵荣对武天锡一直紧追不放,一直追到了一块烂田里。马已跑不成了,两人都在烂田里一追一逃。两人在烂泥塘里打了半天,张子良终于砍下了武天锡的人头,众宋军一片欢呼。

  张子良脸上全是稀泥,提着个人头,站在田边傻笑:“他娘的,总算是出了一口气了。”江海道:“要不是孟珙为你们掠阵,早有成竹在胸,你早吓得尿裤子了。”赵荣道:“要是到了那种阵势,你江海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跟着孟将军打仗,准不会错。”孟珙对江海道:“让机宜向京湖史大人奏报,现在光化境内还有十万金兵,我们也只是初战首胜,大仗还在后面呢!”

三天之后,京湖制置使史嵩之到了,还带来了宋理宗的旨意。史嵩之时年四十三岁,字子由。史嵩之走进内堂,笑道:“圣旨到,京西兵马钤辖孟珙听旨。”孟珙、江海、赵荣、张子良忙跪下听旨。孟珙道:“孟珙听旨,恭请圣安。”史嵩之道:“圣旨,大宋理宗皇帝诏曰:京西兵马钤辖孟珙杀敌有功,今晋授江陵府副都统制,赐金带一条。”孟珙跪谢。史嵩之道:“璞玉老弟,你的想法我都可是写得一清二楚的了,在上面也有你的名字,由我署名领衔上奏。我已向陛下和史相言明,你要你出兵,我一定给你三十万石军粮。”孟珙道:“多谢史大人提携。”史嵩之道:“不过现在光化和随州一带还有十万金兵,不是小数目,你有什么打算?”

孟珙道:“武仙进军光化受挫,就会进军襄阳,他可能进攻木查、腾云、吕堰三寨,或是进攻夏家桥,让刘全和雷去危两军加强防守夏家桥一带。只要他进攻吕堰,给我八千兵或是一万人马,就可以胜他。”史嵩之道:“打仗我是外行,不过武仙可是十万人马,你可不能轻敌啊!”孟珙道:“江南之地,多水多山,自古也只能打三五万人的小仗,他就算有十万雄兵,也没有地方摆开。而且兵精不在多,人多了反而还得让我化时间考虑军粮。”史嵩之道:“那一切就看你孟珙的了,我也只是能给你提供军粮,在史相面前帮你说说话。”

孟珙道:“史大人大恩,孟珙没齿不忘。”史嵩之道:“不必忙着谢我,而且军粮也不是我一个人种的运来的,我那个叔叔现在也老了,身边那是些什么人?什么梁成大、莫泽、李知孝,一大帮人都是只会说大话的,我还得看你的呢!”吃过饭,史嵩之便回去了。

送走史嵩之后,孟珙便马上道:“我们现在马上向吕堰三寨集结,一面做好防守吕堰,一面随时准备增援夏家桥的刘全和雷去危两军。只要他进攻这两个地方,我都自有退兵之法。”江海道:“那好,我去叫全军做好准备,明天天一亮就出发。”

孟珙、江海二人一到吕堰,就查看三寨。孟珙看了三个寨子,笑道:“这三个寨子不错,居高临下,后面临江,到时我们依次有目的地放弃两寨,然后放弃吕堰,从他们后面重新攻占吕堰,断了他们的后路,消灭他三五千人,不成问题。”二人正看时,赵荣道:“刘全来了。”刘全进门来了。孟珙道:“你和雷去危防守夏家桥,有何高见?”刘全道:“武仙想要进攻襄汉一带,进而觊觎我成都一带,他要进犯襄阳,必过夏家桥或是吕堰,你我两部联合防守,必能退敌。夏家桥那里有桥,只要我放他少数人过来,把桥烧了,他就过不来。”孟珙道:“挡住他们不难,我想的是如何才能完整收了他们?”刘全道:“你孟珙胃口可不小,那可是十万人?”孟珙道:”可在我看来,他不是十万大军,也不过是有两三万人,六七万只羊。不然他们如何会输给拖雷。”刘全道:“那我就去准备了。”他上了马飞马而去。

孟珙回到了地图上仔细察看。江海道:“这地图有什么好看的,有时图上和实地相差是十万八千里。”孟珙道:“我看你越来越像老妈子。”孟珙先是在襄阳、光化、随州一带仔细看,后来目光又盯着蔡州,手指在蔡州南北和邓州、唐州三地东西来回指着。他自言自语地道:“你说这蔡州城四面会不会有河?”江海道:“应该有,是深是浅,可说不准,最好能到那里去看一看。你想的也太远了吧?我们现在是想方设法和武仙斗呢!”

武仙命令大军向夏家桥进攻,刘全和雷去危严阵以待。在北方蔡州城下,蒙古军主将塔察儿正对着城北的练江发愁呢,一会儿他又纵马跑到了城南的柴潭河、柴潭楼对岸看了半天。孟珙和江海正在吕堰三寨仔细观察、认真布防。

此时在临安城的枢密院内,在战与不战的问题上进行着一场激烈的争论。一个五十岁的官员问道:“郑大人,史相为什么不来?”郑清之道:“史相今年来病得不轻,一直服药。薛大人也是重病在床,陛下让我主持这次讨论。然后把结果报呈陛下和史相。”那官员又问道:“那么史相对史嵩之和孟珙的主意又是什么态度呢?”

郑清之道:“他老人家不说,我也不能追问到底啊!正甫,你又有何高见?”那个被叫做正甫的人正是前工部尚书陈宗召之子陈贵谊。陈贵谊笑道:“如能出兵制胜,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将兵之法,自然要听一听曹将军和孟珙等人的了,至于出不出兵和蒙古人联合攻取蔡州,应由史相决策和陛下圣断。”郑清之道:“正甫也太过谦了,现在史相病重,陛下尚未亲政,战与不战,自然由大家一同决策,大家同朝为官,当同舟共济。我虽是陛下的老师,但也希望各位多多关照。”另一个官员道:“郑大人,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言归正传。”郑清之道:“好,那乔老,您老有何高见,不防直言?”那个被叫乔老的正是参知政事乔行简,字寿朋,他可比郑清之大二十岁。只听他笑道:“我们的问题可不少,成都那边被蒙古人一阵打劫,元气大伤。不知李埴和赵彦呐、黄伯固治得如何了?强龙可是压这过地头蛇。襄汉这边,武仙他手上可有十万人马,孟珙可得小心应付,我倒是担心是否能应付得了。现在东边的李全部原是金国旧部,后来归顺于我大宋,只怕也想仿效成都的吴家,在东边占山为王。幸好被赵葵杀了,他孟珙未必知道这些,出兵那可是大事。十万金兵也不是小数。”宣缯道:“我倒不赞成出兵,古语说鱼蚌相争,渔翁得利,等他们打得你死我活之时再出兵,那岂不是事半功倍?”袁韶也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自家的问题都还没有办好,不能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这时葛洪站起来道:“我可不那么认为,战者以义为战,为利而争。我们北进,一为收复山河,中原百姓翘首以待,民心所向。此为义战,可振我国威。二为利战,为利而争,争北方汉军,降得十万人为我所用,有何不可?”

陈贵谊道:“葛大人说得对,我认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战有蒙古人一道,胜算不说十成,也应该是八九成。此为义战,也是有利可争。此战应该打?”郑清之道:“战与不战,我看还是这样,主战者坐东,主不战者坐西。人多人少,一目了然。”大家再次坐定,主战者居然多了三人。郑清之道:“各位,我看可不可以这样给史嵩之和孟珙他们这样回话,让他们尽力打好武仙这几仗,攻取邓州、唐州,同时做好出兵蔡州的准备,随时听候朝廷旨意。只要他们打好了,我们就可以请旨出兵,打不好,就另当别论。你们看如何?”乔行简道:“郑大人这个办法好,各位以为如何?”众人点点头。

郑清之道:“那就请陈正甫拟旨,报呈史相和陛下御览,向襄阳、光化八百里加急。”陈贵谊应了声“是”,马上拟旨。这时,门外忽然有人高叫道:“皇上驾到。”众人都吃了一惊,郑清之道:“陛下居然到枢密院来了。”说话时,宋理宗已走到了里面来了,众人连忙站出来跪拜。郑清之道:“臣等正在议事,不曾想到陛下驾到,未能及时接驾,请陛下降罪。”宋理宗道:“恩师与众位大人为国操劳,何罪之有?所以朕就过来看一看,这地方办公还可以吧?”郑清之道:“陛下以俭治国,臣等那敢过于苛求。陈大人,是否拟好了?”不一会儿,陈贵谊便写好了,交给宋理宗道:“臣已拟好,请陛下御览。”宋理宗看了,笑道:“好就按此下诏。另外,朕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来,叫江万载,现年二十五岁,江南西路都昌县人,听说嘉定十六年他以武选出仕任临安府环卫武官,绍定元年朕授以他殿前禁军都指挥使之职,绍定二年参加文举舍选,被赐进士及第,可算是有文有武,朕想让他带兵前去蔡州那边助战,各位以为如何?”郑清之道:“臣也记得此人,听说江氏三兄弟,老大叫江万里,老二江万载,老三江万项。就数江万载有本事,可算是文人中的武将,武将中的文人。”

孟珙同时接到了枢密院八百里急递和宋理宗圣旨,江海仔细看了看,笑道:“枢密院是让我们打好这一仗再说,而圣旨却要我们做好准备出征。我们应该听哪一边的呢?”孟珙道:“京里有人说今年以来史相一直病得不轻,但样子是时日不多了,现在朝中各有各的打算,看陛下的意思是想急于亲政,史相和陛下只怕都有意让郑清之接相位。陛下年轻气盛,想有一翻作为。而枢密院是担心我们难以对付武仙。”刘全道:“如此说来,战与不战,完全取决于我们这几场大戏唱得如何了?”孟珙道:“看来还是得让你我三人唱大刀戏,传令三军在校场集合,我要大张旗鼓地拜祭岳王爷。”江海道:“听说陛下还派了一员大将过来,绍定元年陛下授以他殿前禁军都指挥使之职,绍定二年参加文举舍选,被赐进士及第,此人文武双全,叫江万载。”孟珙道:“原来是他。来了也好,不打上几场大仗,如何佩得上文武双全四字。”

这时,有人来报:“报将军,武仙军进攻夏家桥,被我刘全部击退,现在武仙大军正向吕堰开来。”孟珙问道:“是武仙亲自来吗?”那人答道:“不是,属下已探得先锋是叫武云雷。”孟珙道:“管他是谁?武仙必定会在后面赶来,我们先在前两寨挡两三天,第三天退守吕堰,再守两天,向两边撤军,放他们到吕堰和浅水之间,我们重新攻战三寨,断了他们的退路。”刘全道:“将军这招不错,就这么办。”

事实正如了孟珙所料,武仙命令大军猛攻两寨,两天得手,不禁有些得意,下令增兵猛攻吕堰。不出一天,大军攻占吕堰。武仙笑道:“传令三军,追到河边,活捉孟珙者赏金百两,打死者赏五十。我要给武天锡报仇。”孟珙下令再占吕堰,断了金兵后路。前有河水,后有追兵,金军顿时大乱。孟珙、刘全、江海、赵荣、张子良、杨青、王建、卢秀、樊文彬、马义十人每人各带一军,直向武仙阵前冲来,身后众宋军如猛虎下山,活像一把尖刀插过来。”武仙惊道:“这些宋军真是吃了豹子胆了,退兵,退兵。”孟珙发动三面合围,一仗下来,武仙损兵五千。连忙后退想安营扎寨固守,孟珙却一直穷追猛打,紧紧追了一天。到了晚上才停下来。孟珙道:“以寡敌众,必攻不守。我看就算是天黑也不能停下来。”刘全道:“那好,你就给我点五千精兵,我让他们吃过饭马上接着追。”孟珙道:“不,我只给你两百人。”江海道:“为什么这么少?这不是羊入虎口吗?”孟珙道:“我要你带两百人,换上金兵的衣服,目标就是找武仙,武仙一死,他们就是成了一帮无头的苍蝇了。”刘全道:“好,明白了,让我吃上一顿饱饭,睡上一会儿就好。”这一边武仙正吃着饭呢!刘全带两人趁夜摸了进来,孟珙又在外面佯攻,里应外合,武仙坐不住了,饭碗一丢,在众亲兵的护卫下苍慌逃走,丢下了三万民众在那里不知所措,只好都投降了。他一口气跑到邓州,邓州武仙也不敢住了,他对邓州守将伊喇瑗道:“我将率部在马蹬山一带防守,你先守住邓州,随后向后和我汇合。”武仙说完,便上了马快马飞奔而去。伊喇瑗道:“你倒跑得快,叫我给你做挡箭牌,什么狗东西?”说话间,武仙前脚刚走,孟珙已率军快马加鞭赶到了邓州城下,伊喇瑗还没有来得及组织防守呢!他只好叫部将马天章带了降书出城请降。

马天章带着降书来见孟珙道:“在下马天章,奉邓州伊喇瑗将军之命前来请降。”孟珙笑道:“看来伊喇瑗还是识时务的,好,带我们进城去。”就这样,孟珙兵不血刃地进入了邓州城里。伊喇瑗仰天一叹,把兵器扔在一边,走到孟珙马前,拜俯在地道:“败军之将前来领死。”孟珙连忙下了马,上前扶起,笑道:“我们还没有打过,你如何就认输了呢?我不会乱杀一人,不过,只要你真心归宋,我可向陛下保举你,你叫什么名字?”伊喇瑗答:“在下伊喇瑗,多谢将军,功名就不用了,只要保全城中军民性命就行。”孟珙道:“好,伊将军,我现在要你组织好你的人,安抚城中百姓,不得扰民。”伊喇瑗应了一声,下去了。这时,刘全上来道:“孟将军,我们追的速度太快,粮草跟不上。”孟珙道:“那就在城中休整一天,命令各队自备三天口粮,后天追击武仙。”

吃过晚饭,孟珙想起连日进兵,连续得胜,不禁叫道:“来人,备文房四宝,我要写字。”江海道:“看来我们的孟将军是要诗兴大发了。”一会儿,有人送上来了。孟珙提笔写到: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江海念了一遍,笑道:“今日得胜,算不算是一雪靖康之耻呢?”孟珙道:“等攻进蔡州,那才算是。”江海道:“明天一早,我看就来个祭誓,一振士气。”孟珙道:“那就叫他们拿几块布来,写上还我河山,再写北进中原,活捉武仙。”这时,刘全:“马义到了。”孟珙道:“好,他现在总算到了,更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孟珙登上高台,正中灵位上书:大宋鄂王岳公讳飞之灵位。孟珙上了香,然后对众将士道:“各位,自岳王爷北伐中原之后,我大宋军连年征战,败多胜少,中兴之将,饮恨九泉,忠勇之士,诏狱蒙尘。中原百姓,翘首以待仁义之师。我靖康之耻,久未能申克。今日进兵,我军势如破竹,连克武仙。实在大快人心。今日进兵,正是我大宋报仇雪恨之时。”江海高叫道:“还我河山,北进中原,活捉武仙。”刘全道:“打下蔡州,活捉狗皇帝。”众将士一时也情绪激昂,振臂高呼。

下午伊喇瑗带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瘦高的个子,油黑的脸。伊喇瑗道:“孟将军,末将带来一个人,相信对我们大有用处。”只见那人道:“小将刘仪,久闻孟将军大名,今日得见,荣幸之至。”孟珙道:“原来是刘将军,请坐,你给我们带来什么好消息?”刘仪道:“现在武仙驻军马蹬山中金寨、二寨、三寨、王子山寨、沙窝、默候里寨、板桥寨、岵山、石穴山寨九个营寨,打算固守马蹬山,或是退守商州。”江海问道:“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刘仪道:“因为这些地方都是我和武仙一起查看布置的。”刘全道:“原来你是武仙的人,为何跑来帮助我们了?”刘仪道:“我家祖上原是邢州北边的一个小村子,曾祖和爷爷们都说我们是汉人,他们总想着南归大宋,如果大宋北进那更好,后来我爷爷和父亲都参加李全的农军,又参加了金人的武胜军,和蒙古人作战,蒙古人的骑兵太厉害了。我们一直打了两天两夜,最后只有七百人,老天有眼,是蒙古的四王爷拖雷向窝阔台进言把我们留下了。我们七百多人在蒙古军营接受了地狱一般的训练,你们根本想象不到我们是如何活下来的。我们空手和蒙古人的刀手对打,和各种各样的对手打,包括老虎狮子。我们有时吃的是人肉,还杀了不少汉人,金人、党项人。后来我暗中杀了三个蒙古人,跑了出来,我遇到了恒山公武仙,参加了他组织的忠孝军。”孟珙道:“原来你参加过忠孝军,那可是金军中最能打的部队了。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帮我们呢?”刘仪道:“我听伊将军说你们是仁义之师,不轻易杀降将,所以我才来。武仙这个人反复无常,自己不在行,却总是不听别人的,总是以王公自居,对别人指手画脚。金国迟早要完了。”孟珙道:“那你还是给我们画一下马蹬山九寨的地形,我要马上进兵,抓住武仙。”画好图之后,刘仪道:“我建议步步为营前进,先夺取离金寨,再孤立其他二寨。假扮成金军混进了敌营,然后到处放火制造混乱,占领离金寨。”孟珙道:“那就这么办,兵贵神速,刘全带八千人马,现在举兵,今晚动手。”

第二天,孟珙派江海进攻离金寨。小将卢秀主动请战道:“将军,我卢秀有办法,这里我很熟。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刘全道:“那我就和杨青、王建去王子山寨。”孟珙笑道:“好,事不宜迟,马上行动。”卢秀假扮成金军,拿着黑色令旗混进了敌营,然后到处放火制造混乱,很快占领离金寨。当天夜里,刘全、杨青、王建带宋军又突袭了王子山寨。守寨金将是位小元帅,正在醉酒酣睡,梦中直接丧命,把王子山寨拱手送出。第二天,孟珙闻报,马上召集众将道:“全军听令,樊文彬、马义带主力攻打马蹬山前大门,在西面留一条路让他们出来,成明在出口等着,全军听令,出击马蹬山,活捉武仙。”

他马上率军直击马蹬山。他命部将马义、樊文彬正面攻击,却故意在西边留出一条路,设下伏兵。历史记载这场战斗火光漫天,死尸遍野。金军溃退到西边,又遭到伏击,损失惨重,最后一万两千多人投降。之后孟珙与众将领回军进攻已经孤立了的沙窝等寨。一日三捷,部将刘全又攻破默候里寨。至此,马蹬山的九寨还剩两个,一个是石穴山寨,一个是鲇鱼寨。刘仪再奉孟珙之命,招降剩下的板桥寨的两支守军。刘仪道:“金军兄弟们,不要再跟着武仙了,这样是没有出路的,快投降吧!”

武仙一脸的沮丧,大骂道:“刘仪这个忘恩负义的狗杂种,坏了我的大事,如果抓住你,我要活活扒了你的皮。”大将兀沙惹道:“爵爷,我看还是早一点上了岵山,那里地形险要,便于防守。”武仙道:“也只能这样了。”

一时,两军都在拼命奔向岵山,抢占岵山。樊文彬在山顶上挥动令旗,山上的宋军冲下来,山上山下宋军将金军围在其中。两军在岵山下大战两天,金军大将兀沙惹被孟珙一刀砍于马下,血流成河。武仙被孟珙撞见了,两人大战半天,武仙兵器被打落了,手臂也被刺伤了,武仙道:“快走,快走。退到鲇鱼寨,占领银葫芦山。”众人拼死护着退向最后一个营寨石穴山寨。此时天空下起了大雨。马义道:“将军,我们已大战三天了,大家又累又饿,现在又下雨了,我们是不是休息一下?”由于下过雨,山中还没放晴,部将非常担心。孟珙大笑说:这不就是当年李愬雪夜擒吴元济的大好时机吗?传我将令,全军全部出战,占领石穴山、鲇鱼寨,银葫芦山将是我们的最后一战。他亲自策马指挥,宋将江海、刘全、刘义、马义、赵荣、成明、张子良、杨青、王建、卢秀、樊文彬一齐率军出战。宋军激战数个时辰后大破敌军,进占鲇鱼寨,双方在银葫芦山下进行最后的决战。

葫芦山下,杀声震天,血流成河。武仙的人毕竟不是经过正规训练的正规军,当然不是孟珙军的对手,不出一个时辰,纷纷溃败。

武仙只好狼狈的换上士兵的衣服,带五六个人逃走,剩下的七万多金军纷纷投降。武仙本人后来在逃窜的过程中被蒙古守军擒杀。金国打开入蜀通道的计划彻底破产,最后一支十万级别的野战兵团灰飞烟灭。

孟珙班师回到襄阳,受到了襄阳军民的热烈欢迎。四天之后的早上,史嵩之也到了。他一见面,便笑道:“孟老弟,这下你可是大出风头了,成了朝中上下人人称道的人物。陛下和史相听说你的战绩,可是龙颜大悦,十万人的部队,被你几个月就解决了。还收了七万的降兵,了不起,了不起。”孟珙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全靠史大人支持和众将士齐心协力。史大人,我为你引见几位大将。这是江海,这是斩杀武天锡的勇士张子良,这是勇将马义,江海、刘全、赵荣、成明、杨青、王建、卢秀、樊文彬,这是我新招的爱将刘仪和伊喇瑗。”史嵩之道:“好,大家辛苦了。”江海道:“听说史大人升大理寺少卿兼京西、湖北制置副使,可喜可贺。”史嵩之道:“你们在这里打了大胜仗,我这才是沾了你们的光了。”江海道:“还望大人多多提拔。”史嵩之道:“这好说,大家同气连枝,孟珙,这一次我可是带来了三十万石军粮,你就做好出击蔡州的准备吧!”孟珙道:“休息了好几天,我们早就等着朝庭的旨意了。”史嵩之登上高台,面向南方道:“圣旨到,孟珙接旨。大宋理宗皇帝诏曰:孟珙杀敌有功,晋升为修武郎,赐金碗一个。特命孟珙率忠顺军进击蔡州,擒拿金主,钦此。”孟珙跪谢。江海等人似乎有些失望。史嵩之说:“我也是认为史相给的也太低了,才是一个正八品的修武郎,史相说只要打下了蔡州,还会有更大的封赐。”孟珙道:“七品也好,八品也不错。岳王爷说,只要文臣不爱钱,武将不怕死,国家才会有希望。我孟珙杀敌可不是为了功名,只要史大人能给我足够的军粮,就是最大的支持,我代三军将士在此谢过。”史嵩之问道:“你打算何时出兵蔡州?”孟珙道:“三天一早,我就马上出兵。”史嵩之道:“好,孟珙办事,真是雷厉风行,我想和你单独谈一谈。”两人走到一边,史嵩之道:“璞玉老弟,因为前有人力劝鄂王起兵,后来又有吴曦在四川称王,李全兵乱扬州,所以朝中之人对手握重兵之将是用了又防,防了又用。可是我对你是很看重的。我这个人只看重有本事的人,喜欢结交有本事的人。我可不想让人说我将来进入朝中全是因为我叔叔的关系。朝庭将来无论如何都会重用你的,你可不要因小失大。”孟珙道:“多谢大人坦言,我不是看不开的人,只要朝庭让我带兵,我就拼力去做,现在就看我兵进蔡州就是了。”史嵩之问道:“你打算带多少人马?”孟珙道:“两万人。”史嵩之道:“是不是太少?”孟珙道:“兵精不在多。人多去了也不一定是好事。我要用最少的人办事,人多了军粮可是更让人头痛。”史嵩之道:“好,我这就回去了,等你的好消息。”

   绍定六年十月,孟珙亲率忠顺军两万人马,带了三十万石军粮,踏上了出征蔡州的征程。走了十来天,便见几个人飞马而来。只见为首一人下了马来见道:“来的可是宋朝的孟珙大将军?”孟珙道:“我就是孟珙,你是何人?”那人道:“在下王楫,奉蒙古军主帅塔察儿之命前来恭迎孟将军。”孟珙笑道:“原来是蒙古使者王大人,失礼了。我们边走边说。”王楫点点头,上了马。

   孟珙问道:“王大人,想必你对蔡州周边的情况会了解一些?”王楫道:“知道一点,我军早一围城几个月,主要是军粮不够。还有我们不习惯打围城战,所以到今天进展不大。金人虽遭受了三峰山、马蹬山之败,但是仍有相当实力。所以希望能与宋军连手。”江海问道:“我听说三峰山的功臣拖雷死了,是不是真的?”王楫道:“三峰山大战后,四王爷就得了一场大病,长生天招他回去了。”孟珙道:“王大人,我还是想先知道蔡州周边的情况。”王楫道:“好的,金兵早得到了你们出兵的消息,估计会在半路上阻击你们。蔡州城边共有三条江河,汝河、柴潭水和练江。打蔡州的难处就在这三条河上了。”孟珙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看不出一年,金国一定会完。我们只要围上五个月或七八个月,蔡州迟早是我们的。”孟珙又问道:“你们的将军手下有那些人马?”王楫道:“有塔察儿为主将,还有易州的万户张柔,刘享安,还有好几位蒙古将领。”孟珙问道:“金国的哀宗手下有哪些大将?”王楫道:“听说有完颜承麟和完颜仲德等人。”江海笑道:“完颜家族这一次真是要完了,他们的哀宗遇上了我们的孟大将军,这一次只怕真是要呜呼哀哉了。”众人大笑。

     正走时,忽有前军小哨来报:“禀报孟将军,前面发现金国骑兵。”孟珙问道:“有多少?”那小哨道:“有五千人。”孟珙问:“这地方叫什么地名?”那小哨道:“当地人说前面有座山包黄高坡。”孟珙道:“我们还没有到蔡州呢!人家早早就不远千里来迎接了。传令全军,盾牌在前,长枪队在中,箭弩队在后,列队前进。”忽而金人的骑兵却没有发动进攻,而是严阵以待。

江海道:“看来马蹬山一战我军是名声大振,他们猜不出我军实力,所以不敢冒然进击。”孟珙道:“那就传令全军,进攻。”先是神臂弩射了一阵,孟珙一马当先,率先杀出。众将士见孟珙已冲了出去,谁敢不拼命。两万人马齐声呐喊,声振四野。金国骑兵冲出来挡了一阵,一下子被砍了三百多人,半天功夫,金兵便挡不住了,退向高黄坡,孟珙下令紧追不放。忽然高黄坡那边出现了另一支宋军,两军合力冲杀,不多时,五千金兵全部被杀光了。高黄坡一战,孟珙一马当先,众宋军首战告捷,杀敌一千三百人。只见对面为首的宋将下了马,前来与孟珙三人见面。只见那小将不过二十五六岁,甚是年轻。只听他道:“在下是江万载,江南西路都昌县人。”孟珙道:“早听史大人说了,绍定元年陛下选中的殿前禁军都指挥使,能文能武。真是一表人才。”江海道:“我也是姓江,我叫江海。也是都昌人。我是听过你们江氏三兄弟的名号,只是没有见过。”孟珙道:“你是和陛下经常见面,我们可是陛下的面是什么样的都没有见过。”江万载道:“只要打下了蔡州,早晚会见到了,到时我会向陛下多多讲一讲这一战。”

十一月初五,孟珙带忠顺军终于到达蔡州城南。刚扎好营寨,江海便过来道:“孟老弟,史大人送来一封信。”孟珙拆开来看了一遍。江海问道:“什么事?”孟珙道:“史相十月间就去世了,陛下追封史相为卫王。陛下已下诏,明年改年号为端平元年。那时我们可能在来蔡州的路上。”江海道:“看来朝中将会有大的人事变动。”孟珙道:“这可不是你我应该关心的事,我眼下只关心这里的战事。走,我们去见一见蒙古人。”二人去蒙古军营见了蒙古将领塔察儿。塔察儿一见面便笑道:“早听说你们要来,我就早早等在这里了。孟将军,看你应试比我年轻,今年几岁了?”孟珙道:“小弟今年三十八岁。”塔察儿道:“比我年轻一点,正是杀敌建功的年纪,听说你以两万多人马打败了武仙的十万人,了不起,了不起。走,进去我们蒙古军营看一看,打一打猎,喝一喝我们的马奶酒。”众人进去,边吃边谈。

吃了一会儿,塔察儿笑道:“没有想到你们南朝人打起仗来也有两下子,两万人打败十万人,不错,不错,孟珙,我想与你结为安答,你看如何?”孟珙问道:“什么是安答?”王楫道:“汉人的说法就是八拜之交,义结金兰。”孟珙道:“好,能与大帅结为安答,我很高兴。”不多时,塔察儿便命人准备了香案,共同拜了天地,二人割破手指头,同饮血酒。众蒙古军一片欢呼。孟珙道:“听说大哥的军营中缺粮,我这次带的也不多,给你们送去八万石,你看如何?”塔察儿道:“太好了,太好了,这一下我可省心了。”

正说时,蒙古军中有人来报:“报大帅,金军杀出东门。”塔察儿问道:“兄弟,你有什么好办法?”孟珙道:“好办法倒没有,我想我们宋军刚来,就先由蒙古军迎战,我让部下断其退路。”塔察儿道:“好,我这就让张柔和刘享安出战。”孟珙道:“好,江海、伊将军、刘全、马义、刘仪,命你们各率一千人马出战,断金兵退路。”五人领命而去。

只听东门雷鼓声大作,金蒙两军战在一处,互有伤亡。江海道:“城外有河,还真不好打。”孟珙道:“你们五人各率一千人马,从两侧杀出,目的只是抢占东门。”江海道:“那就先打一打再说。”五千人马在神臂弩的掩护之下直奔东门。金军眼见后路要被宋军断了,城上城下都急了,刘全和刘仪见桥太窄了,索性跳下水中,许多宋军也跟着跳下水,抢占东门。出城的五千金兵被蒙古人杀了两千,逃回一千,宋军砍杀了一千多,江海还抓了八十多个,水中漂着许多尸体。

八十多个俘虏带到孟珙面前,孟珙笑道:“你们都是金国的勇士,只可惜生不逢时,不如加入我们宋军,我们热烈欢迎。”其中一个俘虏道:“要不是我们没吃饱饭,你们是不可能抓住我们的。”刘全道:“怎么?不服气,好,现在让你吃饱,我们一对一,如何?”孟珙笑道:“刘全,不要冲动,好,我今天放你们这八十个回去,等你们吃饱了再来。”马义道:“将军真要放了他们?”孟珙道:“你们看我几时乱开玩笑?”刘仪道:“这又是为什么?”

江海道:“孟将军,我们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的。”孟珙道:“那你们是要我把他们全杀了吗?我可不想做杀人狂魔。你们谁想做,那就自己亲自动手?”众将谁也不再说话了。孟珙道:“我放你们回去,是想让你们回去对你们的元帅完颜承麟和皇帝说一说,叫他们早日出城请降,以免死更多的人。”那八十人没有说话,回去了。

刘全道:“我实在想不明白,将军为什么放了他们,把他们留下不是更好,那不是放虎归山吗?”江海道:“叫他们去劝完颜承鄜,有什么用?和与虎谋皮有什么分别?”孟珙道:“同姓三分亲,五百年前或许还是一家,他们大部分都是汉人,不是女真人,我们北进中原难道是来把他们全杀光了,你们谁有这个本事?”众将见孟珙生气了,便不再说话。

这时,塔察儿带着张柔、刘享安来了。塔察儿笑道:“孟兄弟,看来你们宋军打起仗来也不错嘛!给你介绍这两位,一位是张柔,字德刚,易州定兴人,现在是保州都元帅。另一个是刘享安,可是一员难得虎将。”二人见礼道:“久闻大名。”张柔道:“孟老弟,久闻大名。十四年前,我与武仙部将葛铁枪战于定州,被射下了一颗牙。后来我又与武仙战于满城,我和武仙可是老对手了,我真想知道你们是如何以两万打败武仙的七万大军的?”孟珙道:“一块肉太大了,我就把它切小了一口口地吃。而且是不停地吃。”张柔道:“孟将军真会说笑,你看接下来如何打呢?”孟珙道:”刚才我一直再看你打仗,我看你应该不叫张柔,应该叫张智勇,有勇有谋。亦刚亦柔,名字取得有意思。”众人都笑了。塔察儿道:“老弟,我也想听一听你下面如何打?”孟珙道:“我也只是刚到,也不好乱说一通。不过从刚才那些俘虏口中可猜出城中粮食不多,只要我们齐心合力,多用智取,三个月应该能拿下蔡州。”刘享安问道:“那又如何智取呢?这三条河摆在那里,实在是不好打,不如在陆地上打得痛快?”

孟珙道:“我在路上也问了,蔡州外有汝河、练江、柴潭水,实在是让人头痛。我现在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办法来,我现在想说这白天眼睛能看得清楚,晚上可说不好,为防宋军和蒙古军误伤,我先建议蒙古军进攻北门和西门,我们宋军进攻东门和南门,严防金兵突围,大哥你看如何?”塔察儿道:“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定了。”孟珙道:“好,我那就这样,明天我要三条江都看一看。”

一连十多天,金兵或是白天,或是晚上偷袭,不断出兵企图冲出城,却都是大败而归。金哀宗不由得仰天长叹道:“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大金国,我完颜家族真是要被困死在这小小的蔡州城中了吗?”完颜承麟道:“皇上不必难过,我们还有数万要马,外面各地忠勇之士也在组建义军勤王,我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金哀宗也只是摇头苦笑。孟珙一连看了四五天,每一处他都要亲自下水看一看水深。在汝河和柴潭水之间有一个小山包,高两丈,两河之间仅相隔一百丈。孟珙不由得眼睛一亮。他重新回到柴潭水边,只见离城墙不远处的水中立着十来座高高的木楼。这时张柔也来了,他笑问道:“孟将军,听说你在三条河上可是看了五天了,想出什么好办法没有?”孟珙道:“如果这么快就想出来,那你们也不会打了这么久都打不进去?那些木楼是怎么回事?”张柔道:“那是完颜仲德想出来的办法,听说以前柴潭水上是没有的,金国皇帝来了以后,完颜仲德见水不深,就想起在柴潭水上建木楼。一个木楼可以住五十人的小队,共有五百多人。每天吃的由城中供应。木楼和城上的巨弩相呼应,我们想攻城门或城墙,木楼上的士兵就从楼上射箭。我们想打下木楼,城上的巨弩就发箭相救,最不好办的就是这不浅不深的柴潭水给我们攻城带来不小的麻烦。”孟珙道:“如此说来,他们可以在水上建楼,三条河中应该算这柴潭水是最浅的了,我们还得从这柴潭水和木楼上动脑筋。”他又回到了柴潭水与汝河中间的小山包上,仔细看了一遍,心中便定下主意。他对张柔和江海道:“我有一个办法,就是动用两万人马,最多用十天的时间,就可以在这山上挖出一条沟来,把柴潭水放到汝河中,再用五千人马砍树枝,铺在河床上,搭上木板。这样我们就可以像在地上一样大胆攻城了。”江海道:“将军这个办法好。”张柔道:“看来打仗也不能光靠刀和弓箭。孟将军这个办法好,我们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

十二月初六,蒙古军出动一万人,孟珙调集六千宋军,征调了五千壮丁,两万多人历经十六天,在汝河与柴潭水之间挖了一条沟,将柴潭水引入汝河。孟珙命马义带五千人砍树枝,一人一百多斤,利用夜色一夜之间铺了一条一丈宽的道路,在上面铺上木板。天还没有亮,孟珙已命令各部迅速攻下了十座柴潭楼,消灭了五百金兵。等天亮完颜承麟赶来看时,不由得吓了一跳,喃喃地道:“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这倒底是谁想出来的办法?”边上的完颜仲德道:“有可能是宋军的大将军孟珙。”完颜承麟道:“有勇有谋,难怪武仙会败在他手上。看来这个人就是我大金的克星。”这时宋军已攻到了城门之下,用大树猛撞城门。金兵也用弓箭和石头等向宋军还击。完颜仲德道:“元帅,我有一个办法,在城中搜集各种油,用火烧热了,向下一泼,再用火烧,把那些人和柴、木板都烧个一干二净。”

完颜承麟道:“好,就照你说的做。”完颜仲德下去让人找来了油和铁锅,向下泼去。许多宋军被泼中,面皮被烧了个稀烂,被大火烧死。孟珙在对面看着,又气又急,紧紧纂着拳头,他抢过一张弓弩,三箭齐发,再射第二次时,由于用力过大,竟将弓弩拉断了。孟珙气呼呼地将弓箭一扔,走回去了。江海急忙传令撤军,派人守住新挖的水沟。完颜承麟终于有了一些笑意。他笑道:“看来,你这个办法太好了。他有好办法,我有对策。不过,这样的办法也只能用一两次。下次没有油,只能烧开水,可是我们的柴草也不多啊!”完颜仲德道:“今天晚上下半夜,可以选派五百勇士,扮下宋军或是蒙古军,刺杀他们的主将。”完颜承麟道:“好,不杀别人,就专找那个叫孟珙的,此人诡计多端,居然想出这么一招,差一点就攻下了南门,此人不除,必成大患。”完颜仲德道:“另外我认为还可以派人把他们挖的水沟重新填了,抢回十座木楼。”完颜承麟道:“好,就这么办,对了,你也要叫下面的人注意蒙古人的动静。也不知道他们会想出什么办法?我想有可能他们会挖地洞。你叫人随时注意,只要发现,就用水淹,用火烧辣味或是浓烟,让他们进得来,出不去。”完颜仲德下去照做了。

午夜时分,他带领五百人扮成宋军模样悄悄下了城,直向孟珙营中摸进来。孟珙却在营中一直睡不着,脑中一直闪现着众多宋军在火中被杀的场景,又想着他们一直跟着自己吃苦,打起仗来总是带头冲在最前面,他们几个月前还在邓州城外还追杀了武天锡呢!就好像是发生在昨天,不由得一声长叹道:“兄弟们,我对不起你呀!”

忽然听见营账外马义的声音高叫道:“什么人?”接着又响起了打斗声。孟珙一时马上警觉起来,穿好衣服,拿着佩剑就冲了出来,刚冲出来,已经有两个人拿着刀向他砍来。孟珙来不及多想,举剑挡住,一脚踢倒一个,刺倒一个。完颜仲德高叫道:“孟珙在这里,杀了他。”马上有二十多个人围过来,孟珙已处在凶险之中,三百多人围着孟珙和数十名卫兵,两百多人围绕着马义及二十名卫兵。江海和刘仪等人又将几百名金兵围在里面。双方都杀红了眼,金兵的目标是在死亡之前杀了孟珙,而众宋军都十分担心孟珙的安危,拼死要将他救出,双方都在抢时间。江万载、刘全、赵荣一齐赶来。

双方拼杀半个时辰,众宋军有的是被误杀,双方死伤无数,完颜仲德见势不妙,趁着天黑,悄悄逃走了。江海见孟珙仍安然无恙,高兴地道:“孟珙,你老弟让我可是着实捏了一把汗。”孟珙道:“我是福在命大,死不了的。”这时,有人来报:“报将军,金兵派出一千人马,想重新回填水沟。”孟珙笑道:“来得好,来一千杀一千,来三千杀两千,我们就不用费力攻城了。”江海道:“我马上派人去看一看,马义,你要保护好孟将军。”马义道:“放心,有我在,大可放心。我可是赵子龙转世。”江海和刘仪马上带人上去了。

孟珙道:“看来今天晚上是睡不成了,我们也不要让他们睡个好觉,传我将令,马上趁夜攻城。”马义下去了,边走边道:“传孟将军号令,马上准备攻城。”城上城下马上忙起来了,完颜仲德逃回城下,城中士兵以为他是宋军,就是不让他进去。直到完颜承麟来亲自下令,才让他进去。这时宋军已攻到了城下,完颜承麟问:“怎么样?”完颜仲德一声长叹,摇了摇头。他便不再问了。

这时,有人来报:“禀报元帅,蒙古人挖地洞进来了。”完颜承麟怒道:“狗崽子,真不想让人好好睡觉,给我用火烧,用水淹。”蒙古的将领张柔带了八百多人冲到城门下,每人抱了一大捆木柴,想来烧城门。完颜仲德道:“元帅,他们可能想烧了城门。”完颜承麟道:“他妈的,给我用石头砸,用钩子连枪抓。”他用钩连枪钩住了一个蒙古兵衣服,提到半空,然后猛地一放,将那蒙古兵活活摔死。紧接着,他又钩住了一个,也是活活摔死。众人都是看得心惊肉跳,张柔拿起火把,准备点上。完颜仲德的钩子已伸了下来,张柔用火一烧,    钩子又缩回去了。完颜承麟的钩子已抓住了他,将他提到了半空,离地已有八尺来高。

另一边孟珙正好赶来了,远远看见,他马上张弓搭箭,奋力射出,正好救了张柔一命。完颜承麟怒火中烧,率先杀出来,大战多时,收兵之时,天已天始亮了。张柔道:“孟将军,没有你,恐怕我就成死人了,大恩不言谢,请受张柔一拜。”他说着,人已跪下。孟珙扶起道:“你我并肩而战,这是应该的。”

就这样,双方一直混战近一个月,大年三十将近。江海道:“看来我们是要在这地方过大年三十了。”孟珙道:“过大年这日子怎么说也要过好一点,没有一点肉可不行,这才像过年的样子。这样,传令全军,每队出十人上山打猎,出十人下河捕鱼,我也好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让大家吃好睡好。好完大年,我们就努力攻城,争取在一个月这内攻下蔡州城。”

这个年关,蒙宋联军在城外过了一个好年,有酒有肉,吃得开心极了。而城内的金哀宗日子可不好过了,他在朝堂上见了两位大将,喝了一杯苦酒,淡笑道:“这个皇帝我也做够了,完颜承麟,朕决定诏告城内军民,让位于你,你看如何?”完颜承麟道:“皇帝不必如此,我等就是拼死也会突围出去,只要冲出去,就会有一线生机。”金哀宗淡笑道这:“你不必如此宽朕的心,城外人家是有酒有肉,我们这里只有几杯冷酒,如何再战?”完颜承麟道:“禅位之事,臣决不敢答应,请皇帝三思。”

此时已是绍定六年大年三十了,是绍定六年的最后一天,过几个时辰就是端平元年,宋军在蔡州城外欢度新年。临安城中一派喜庆之气。宋理宗很高兴,史弥远终于死了,等了九年。自己终于可以亲政了。而且正赶上金主败亡之际,想着自己从山阴县一个小小县尉之子能成为一代帝王,想着自己即将成为一代中兴之主,高兴得半夜未睡。想了一会儿,他提起笔来,在宣纸上写下十六个字:周虽旧邦,其命维新。皇天厚土,德开端平。在一边的贾才人前不久已被封为贵妃,她笑道:“陛下如此高兴,所为何事?这几个字又是何意?”宋理宗道:“明年就是端平元年,故言德开端平。前面八字是《诗经》中的句子。金人就要完了。现在正是我们扬眉吐气之时。”他又写了一道旨,贾贵妃拉着他,这才去睡了。

次日是大年初一,上了朝。宋理宗笑道:“今天是端平元年第一天,昨晚朕是高兴得没有睡好,众卿家有本快奏,无本退朝。”见众人无本,他又说:“那好,让黄门宣了端平元年第一道旨,即可退朝。”黄门宣道:“大宋理宗皇帝诏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皇天厚土,德开端平。朕诏求贤直言,当诏告四方。各侍从、卿监、郎官,在外执政、从官,举堪为监司、守令者各二人。三衙、统帅、知阁、御带、环卫官,在外总管、军帅,举堪为将帅者各二人。钟震、陈公益、李性传、张虙都兼侍读。徐清叟、黄朴、李大同、叶味道并兼崇政殿说书。钦此。

城内的金国人却已经撑到了极限。正月初五,可谓黑气压城上,日无光。初九,宋蒙联军发起攻城,遭到顽强抵抗。蒙古军在西城的外城凿了五个大洞,军队蜂拥进入内外城墙之间的开阔地,直到晚上竟没有进展,只好撤出城外。在南门的宋军战斗多时,也没能登城。初九夜晚,金哀宗见大势已去,召集百官,表示要禅位于城东门守将、元帅完颜承麟。正月初十清晨,与禅位在城内举行的同时,城外的孟珙向宋军下达了总攻令。部将马义架云梯率先登城,万余人踊跃而上,南门楼上竖起了大宋旗帜,宋军率先杀入了蔡州城!登城的宋军杀到西门,打开门后放入蒙古军队。城里展开了激励的巷战,这是宋、蒙古、金唯一一次三国大交锋,熊熊大火燃烧着宫殿和街道。随即金哀宗自缢而死,大将完颜仲德率领众军投河自尽。而接受了禅位的完颜承麟在最后时刻举行典礼,给金哀宗上谥号,接着就被涌入的宋蒙联军杀死。

马义带着一千人直奔宫中,找了半天不见金哀宗影子。马义叫道:“把他们的人全叫到这里来问一问,狗皇帝去哪里了?”不一会儿,宫女太监全来了,却是一问三不知。一会儿,宋军抓来一个女人,马义一看,有几分颜色,便道:“快说,你们的皇帝去哪里了?”那女人道:“我不知道。”马义道:“你不说,那我就叫我的士兵脱了你的衣服,然后把你卖到妓院去。”那女人仍是说:“我确实不知道。”马义马上从太监中拉出一个人来,问道:“我看你可不像普通的宫女,一定知道,说不说?”那女人不说话。马义拔刀在手,一刀将那太监刺死在地。

这时,一个太监站出来道:“将军,小的有话说。”他走近马义小声道:“小的们实在不知,不过她是皇后,她可能知道。”马义道:“你该不是骗我吧?”那太监道:“小的可不敢拿命开玩笑。”马义问那女人道:“你说还是不说?”那女人道:“我确实不知道。”马义将她拉进房去,叫了十九个士兵进去。冷道:“你不说,那我就脱光你的衣服,你看清楚了,连我一齐,二十个。”他对那二九个士兵道:“你们在外面等着,先让我爽快了再说。”他说着,一把拉着那女人进去了。

里面传来了一阵打骂声,马义骂道:“贱人,还真像一匹烈马,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了。”他一掌打过去,那女人就被打老实了。过了一个时辰,马义出来了,笑道:“他妈的,打了半辈子仗,今天才知道什么叫真男人,你们谁先上,不上可别后悔。”众人半天不动,马义叫道:“打仗都是汉子,怎么还怕一个女人?”他把一个士兵推了进去。一会儿,那士兵跑出来道:“将军,不好了,她她她……。”却半天说不出来。马义叫道:“真是个呆货,还怕一个女人。他进去一看,那女人已撞墙自杀了。马义道:“真他妈的没劲,这么一下就死了。走,找那狗皇帝。”然而孟珙和蒙古人已找到了。二人在一间房内找到了,像一只死鸡一样挂在房梁上,死去多时。孟珙道:“把他放下来,看还有没有气?”可是人已死去多时了。塔察儿道:“老弟,狗皇帝已死了,人和皇帝用的玉器我们一家一半,谁也不吃亏。”孟珙点点头。

这时整个蔡州城全乱了,金国溃军拼命逃生,蒙宋两军拼命追杀。江海正走时,见一个官员模样的人,便问道:“你是什么人?”那人答:“参政张天刚。”江海道:“来人,给我绑了”

张柔率军正走时,忽然见十多个部下正在和一个书生抢东西,他忙拍马过去问道:“你们不去追杀金兵,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士兵道:“报张将军,他有几箱东西,我们怀疑他是金国的官员。”张柔过去打开箱子查看,却都是几箱书。只见那书生怀中抱着一个漂亮的木匣死不松手。张柔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手上拿的是什么?”那书生道:“只是几本书,不值钱的。”张柔道:“让我看看,看完还你的。”那书生却不相信他,半天不动。张柔笑道:“如果是书,我一定原封不动地还你,并且会帮你保护好这几箱书,不然的话。碰上别人或是蒙古人,他们只怕会拿去烧了。”那书生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张柔道:“相信不相信,还不是一样?就你一个人,如何能保住这些书,这样,你自己打开让我看一眼就行。”那书生打开来看,书皮上写着“金实录”三个字,张柔笑道:“这才是真正的宝物,我叫张柔,你还没有说你叫什么名字呢!”那书生道:“我叫王鄂。”张柔道:“我是有几个儿子,是应该读书了,其中有一个叫张弘略,是有几分聪明,我想请你去教他们,这样你就有一口饭吃,只要你重新抄一本《金实录》给我就行,每个月有五两银子,你看如何?”王鄂问道:“原来你就是蒙古军中出了名的张柔,你为什么帮蒙古人打我们,现在又为什么帮我?”张柔道:“这年月,我是降了又叛,叛了又降,保全了这条命,如果不是遇上我,只怕你的这些书早被烧了,怎么样,想一想,我可没有时间?”王鄂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可别想打《金实录》的主意。”张柔暗笑:“到了我家,十年之后,那就由不得你了。”

两军各自班师回国。

回到营中,有人马上将马义之事告知孟珙。孟珙一听,大怒,继而只有一声长叹,叫道:“马上召集众人到练武场,叫马义来见我。”不多时,马义来了,问道:“将军叫我何事?”孟珙问道:“你来忠顺军几年了?”马义道:“四年了,将军为何问这个?”孟珙道:“每次我都让你运军粮,你不会怪我吧?”马义道:“哪里会?”孟珙道:“现在随着我从家乡出来的人死了不少,我身边人也不多了。我敬你一杯,谢你当年救命之恩。”马义道:“将军,你这也太见外了。”他还是喝了。孟珙道:“走,我们去看看。”二人到了场上。

孟珙问道:“你可知刚才喝的是什么酒?”马义摇头。孟珙道:“我刚才给你喝的是断头酒。”马义大惊,问道:“将军你要杀我,为什么?”孟珙道:“你做的事,怎么问起我来了?有人来报,说你带兵闯进后宫,逼死了一个宫女。有这么一回事吗?”马义道:“有人说他是皇后,可是我并不杀她,她是自杀而死。”孟珙道:“什么皇后?你还好意思说?你肯承认再好不过了。江海,你也敬他一杯,送一送他吧!”江海道:“将军,他不说功劳也有苦劳,能否降职使而,做一个小小的队头,或是监当官,或是运粮的马夫、伙头军都行,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孟珙道:“军中有例,奸犯居人妇女,及将妇女入营者,斩。有令不行,岂不是形同虚设,还打什么仗?”他说着,自己走回去。江海道:“你要他,那你我将分道扬镳。”孟珙只当没有听见,叫道:“将马义上绑,午时三刻行刑。”马义人头落地,众将为之变色。刘仪道:“看来我们跟孟将军是跟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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