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远方的列车,请带我走#
忘记是哪一年了,我跳上了那辆来自远方的列车,奔走在车厢与厕所之间,躲避列车员的查票,狼狈至极。铁绿色的旧车厢逐渐脱漆,车轮与铁轨相撞,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还有火车“呜呜”的汽笛声,是我在世上听到的最美的声音。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日日夜夜听到列车从窗前呼啸而过,心中便有个念头想一跃而上,去看看所谓的远方。
车窗外的风景无限延伸,我表情僵硬,手足无措的站在车厢内,看着眼前的混乱:四周的桌上堆着食物的残渣,底座有无数闪烁着星火的烟蒂,汗味脚臭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乌烟瘴气中,男人们抽着烟翘着二郎腿打牌吹嘘;女人们拉着家常,道尽邻里闲话;小孩们打打闹闹,皮的甚至在车厢内追逐嬉闹;两三岁的孩子尖声哭叫,妈妈在一旁好声劝着。
也有很多年纪跟我相仿的青年,谈天阔地,想去大城市里闯荡一番,赚大钱回家盖房子娶媳妇儿。
我认识了一个叫大林的人,梳着长鬓角的飞机头,戴着的蛤蟆镜遮住了一半的脸,的确良制的花衬衫敞开到胸口,宽腿喇叭裤,登着一双三尖头皮鞋,打扮时髦。他说自己是下海的,赚了不少钱;去过北京天安门,见到过邓小平同志和胡耀邦同志;在西北的时候,吃了一次亏,差点被人打死;后来去了上海,在那里发家。只可惜,后来与他在车站走散,不然今天又多了一个兄弟。
不知过了几个星辰,最后大家都一哄而下,我也被挤着下了车。
出了站,看到大城市的繁华,愣直了眼。街上都是时髦的青年男女,三三两两成堆,烫着头身穿合身连衣裙的女孩赶着去跳舞,工人骑着自行车“叮叮叮”的回家,汽车飞驰而过。我一个人,身无分文,姿态窘迫,与这里格格不入。
时代变迁,潮流更换,领导班子换了一班又一班,经济迅猛发展,人们思想也越来越开放。穷小子也熬出了头跻身富人行列。
现如今,开着豪车住着豪宅,搂着年轻漂亮的女孩,出入高档场所,吃着稀珍,喝着名贵洋酒,与高官名贵富豪同席,出席各种活动,吃喝玩乐,生活奢侈极尽。大城市的纸醉金迷乱人心智。
过去太远,我已经看不清了。
但是有一个人,总在我的梦里。在小溪里嬉戏,奔跑在长长的田垄上,爬在高高的树上摘果子,唱着古老动听的歌谣,站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里,笑声如银铃般动听,笑起来双眼如弯月,穿着白衬衫,挽着裤腿,梳着两条大辫子,是与我约定三生的姑娘。我辜负了她。
“诶诶,起来,快起来,别挡道”扫帚扫过大街发出沙沙声响 ,在未天亮的冬晨显得格外响亮清晰,路灯幽幽泛光。
睁开眼,呼出一口白气,继续,在城市的街头,流浪。
——东郊记忆,一段只属于你我回忆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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