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风》连载之十七_北海仓_其他连载_文学小说

四

江小小这一路走的可不太顺利，从镇东头到镇西头虽然路程不算远，可她提的家伙实在是不顺手。鸭子不停地在动，篮子里的货物她自己又可劲的装。话说路远没轻重，加上她着急赶路，刚走一半路程小小已经是香汗淋淋。好容易挨到高老板的茶摊旁，本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喘口气，不巧正好碰见朱四领着几个混混在喝茶。

见到江小小，朱四马上眼放绿光，上前拦住了小小的去路，嬉皮笑脸的地说：“我的心上人，你这是要到哪送礼啊，要不要哥哥我帮帮你啊。”

本来小小心就急，再遇见这么个碍眼的，胸中的怒火噌噌往上冒。“这是谁家的猪圈没关严，把你给放出来，赶快滚一边去。”

“妹子你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呢，我可是真心喜欢你。那天我到你家也是真心送礼去了，没成想让那个老妖婆给戏弄一番。”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啥德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朱四也是真喜欢小小，本想借此机会套套近乎，不想一再遭到小小的辱骂，心中的火也给撩了起来。“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大爷今天就吃你这天鹅肉了。”说着就要上手。

小小可不是白给的，那也是从小打架斗殴练出来的。看见朱四跨步上前，小小二话没说抄起手中的鸭子照着朱四就是一下。朱四没有防备，他那成想江小小如此的凶，会先下手为强。这结结实实一板鸭正砸在朱四脖颈上，只听“啊”的一声，朱四就趴在了地上，半天没动地方。

这时梅苑的一高一矮两个伙计到高老板这儿卖茶叶，看见朱四被一个女子打翻在地，心中愤愤不平。其中高个子那个指着小小说道：“你这个女子真野蛮，怎么抬手就打人。”

“关你屁事，咸吃萝卜淡操心。”小小火气正浓。

高老板听见外面一阵喧闹，赶紧出来打圆场。“这都是怎么了，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力气回家干干家务活不必在这儿看热闹强，大伙都散了吧。哎哟，我的朱四爷，你这是怎么啦。”

“不行，今天她要不给朱四兄弟赔礼道歉，我就要教训教训这个野蛮女子。”高个子伙计说道。

“你算哪根葱，有娘养没爹管的，你也不看看是谁该给谁赔礼道歉。”江小小可不打算给朱四赔礼道歉。

高老板刚想说话，气上心头的高个子伙计一把把高老板推了一趔趄，上前就抓住了小小的肩膀头。小小扥了几下没扥脱，刚想故技重施，拿那只已经奄奄一息的鸭子还手。这时从人群里冲出一个人来，上前打掉抓在小小肩头的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胡铁蛋。今天他也是受他娘的指派，背着一袋子红薯往江家送，正好赶上给小小解围。看见心上人及时赶到，小小委屈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不许哭，站到一边去。”胡铁蛋低声说道。

“哟呵，来了个英雄救美的。好，今天老子就一起教训教训你们。”说着刚想伸手，矮个子伙计拦住了他。只见他伸伸胳膊，踢踢腿，抻抻腰，简单地比划了几下。大伙明白，他这是在热身。

只见矮个子伙计大步流星冲到胡铁蛋面前，不由分说，双手抓住胡铁蛋的一只胳膊就想给他来个背摔。可他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对方还是纹丝没动。他哪里知道，胡铁蛋虽然没练过武功，但常年劳作练就了他铁一样身板，别的没有，有的是力气。

看来这位小个子的戏已经演完了，该看胡铁蛋的了。只见他大吼一声突然抱住了矮个子，双膀一跤力，只听着“哎呀”声伴着咔吧声，一口鲜血从矮个子口中冒了出来，然后就瘫坐在了地上。

大个子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呢，就见自己的兄弟瘫倒在地上。他赶忙上前查看，还好，估计得修养一段时间，肋骨可能断了几根。这回大个子不干了，咆哮着冲着胡铁蛋直奔过去。

大个子还算聪明，认真汲取了同伴的经验教训，不敢靠近对方，只是围着胡铁蛋转圈圈。瞅准机会是左来一拳右给一腿，闪转腾挪好不辛苦。胡铁蛋试着抓了他几次都没抓住，站在那干着急使不上劲。看来这个大个子手上功夫也是稀松，不过他的步法练得倒是蛮灵活的。

现在的形势对胡铁蛋是不利的，时间长了肯定要吃亏。果然，大个子趁胡铁蛋一个不留神，一个飞踹蹬在胡铁蛋的后背上。胡铁蛋一下没站住，就摔到在地上。小小见了，拎着那只半死不活的鸭子就要拼命，突然一只大手拦住了她。见一个黑大个迈步走了进来，冲着胡铁蛋一抱拳：“哥哥你先歇会儿，我想给这位兄弟过几招。”

来人小小和铁蛋都认识，正是那天在地里帮忙干活的张家粮行伙计邱八。邱八也冲大个子伙计一抱拳：“兄弟转圈圈的功夫练得还可以，估计是练过猴拳吧。你也忙活半天了，我不欺负你，你是现在就来呢，还是歇会儿再来。”

刚把一个大个子打倒在地，还没来得及欢庆胜利呢，这怎么又来了一个大个子。当着众人的面不能跌分子，尤其是今天正好来了这么多人，不正是为梅苑增光添彩的好机会嘛。想到此，大个子紧咬牙关说道：“好啊，既然又来了个不怕死，那我就好好领教领教。”

说话间，两人站在了一起。邱八是练硬功夫出身，平时就爱劈个砖头瓦块什么的，尤其是他的铁头功十分了得，据说撞死过一头牛。邱八和胡铁蛋不一样，任他上下左右转圈圈比划，他始终站在原地不动。大个子伙计心中暗喜，这可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他故伎重演，悄悄绕到邱八的身后，又是一个飞踹朝着邱八的背后蹬来，小小惊得大叫一声。

可接下来的所发生的事情是小小没想到的，只见邱八猛地一转身，一拳正砸在大个子的脚板上。这声大叫长而且显得有点凄凉，大个子抱着受伤的腿疼的满地打滚。

戏演到这儿，该是警察出场收拾残局了，可这么大会儿功夫了，连个警察的影子也没见到。原来警察们都分散到各村去征集运粮的车了，留下看家的韩老五和伍小六此时躺在一家小酒馆里喝多了。

警察没到，而赶到是江枫、张慧君和刘氏，紧接着胡老伯也急匆匆的赶来了。有人到两家报信，说是有人欺负小小，现在正打的热闹。两家人顾不了许多，火急火燎来到现场。

张慧君看着不停哭泣的小小，怒火中烧，她也不问明情况，立刻高声断喝道：“邱八！”

“在！小姐。”邱大上前一步高声回答道。

“去，把这两个混蛋给我扔到河里喂鱼去。”

邱八可不管那些，既然小姐发话了那就得照办。邱八走上前去，一手拎一个就往响马河方向走。大伙都看傻了，一场普通的打架斗殴事件难道真要演变成一件人命案。

这时候，梅苑老板齐亚飞带着剩下的四名打手也急急忙忙地赶来，后面还跟着木棍帮的人。见此情此景，四名打手赶紧上前抢回两个同伴，各自拉开架势就要冲邱八动手。张慧君也不含糊，把张家粮行的伙计全都叫来助阵。双方各自站立两旁，剑拔弩张，大有千钧一发之态势。

眼看响马镇历史上比较宏大的一场群殴事件即将发生，随着几声哨响，一队全副武装的国军弟兄迈着整齐的步伐，迅速来到现场，带队的正是高敬唐。

自打来到响马镇，高敬唐还是第一次和江枫见面。两个老同学相互问候了几句，高敬唐就赶紧问明了情况，然后迈步来到双方对峙的人马中间。

“我说兄弟姐妹们，你们老拉着个架式不累啊。放松，大伙都放松，响马镇不是你们打架斗殴的地方。有劲没处使了，好啊，跟我当兵去，上前线，那地方随便你怎么撒野。好了，好了，大伙都散了吧。来人，把双方当事人带回警察大队部，等问明情况后再作处理。”

“我说军爷。”说话的是齐亚飞。看见俩名手下被打成这样，再好的脾气也架不住当众丢这么大的面子。“我的人被平白无故打成这样，难道这就是你们响马镇的待客之道吗？”

也许是心里着急，齐老板才把话说的这么满，他一不留神把自己放在了整个响马镇民众的对立面上。人群里是嘘声一片。

“齐大老板，你也是走南闯北阅历相当丰富之人，有平白无故的事情发生吗？你知道为什么大伙听了你的话会嘘声一片吗？他们是想告诉你两个字，那就是——扯淡。我可问清楚了，可是你们的人先挑起事端的。”

“是！”围观的群众高声回应。

“看看吧，我可没有平白无故说谎吧。一个大男人当街调戏一位良家妇女，那本身就是令人发指的事情，人人可得而诛之。所以说，只是挨了一顿打没扔到河里去喂鱼，人家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这期间齐老板一直想插嘴争辩，可高敬唐就是不让他说话。“我们都要以仁爱之心爱人，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能因为绊了个嘴，拍了下肩就成了敌人。生活嘛，难免有磕磕绊绊的事情发生，如果逢事都斤斤计较，那就没有时间再吃饭啦。”

高敬唐的一顿忽悠，把齐老板弄得有点头蒙。高敬唐边说边来到受伤的两个伙计身边，低头查看伤情。“哎呀，这是谁下手也太重了点吧，都打成这熊样了。我说江枫，这医药费你可得出。你们那，手脚是痛快了，可免不了要破财啊。本来三两句话能解决的事情，非要动手动脚。齐老板就别愣着了，赶紧把人抬回去吧，治病要紧。我看这两位老弟，没十天半个月的恐怕是好不了。”

齐老板心里那个憋屈，不能在此再待下去了。看这架势，等会儿急眼了，这位军爷还真敢抓人。齐老板马上命人抬着受伤的伙计，愤愤不平地走了。

大伙吊着的心这才算平静下来，各自慢慢散去。然而，有一个人心中的怒火始终无法消，那就是刘氏，她正在满世界找朱四。朱四正躲在茶馆门前的一个角落里，呲牙咧嘴地揉着脖子。刘氏也不客气，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你个泼皮无赖的东西，今后你敢再对我家小小无理，我就打断你的猪腿。”

好嘛，脖子上的疼痛尚未褪去，脸上又感觉到火辣辣的，朱四感到今天特别他妈的倒霉。

高敬唐赶忙过来劝阻刘氏。“江大妈，你消消气，等大宝兄弟回来好好教育教育他。来人！先把朱四带回警察大队部。”

江枫他们过来要感谢高敬唐，高敬唐笑笑说道：“不用，自家兄弟不用谢。这是小小吧，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铁蛋兄你能降服江小小真是不简单，当年她拦过我爹的轿子，差点没把老爷子掀个跟头。”

小小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小小、铁蛋兄你们俩赶紧扶两位老人回去，做点好吃的压压惊。”高敬唐说。

“不是让我们去警察大队部接受调查吗？”胡铁蛋不解的问。

“调查个屁。事情这不都是明摆着的嘛，朱四挑的事，梅苑惹的祸，没事了回去吧。不过，铁蛋兄以后你教训人时能不能别使那么大劲。如果刚才你再努把力，那小子可能就玩完了，这要是出了人命可就麻烦了。好了，都回去吧，我还要和江兄弟好好聚聚，说说话。”

“我也去。”张慧君已经成了江枫的跟屁虫了。

“这位是？”高敬唐问道。

“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下沟乡张老爷家的二小姐张慧君，我的—”江枫又开始挠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