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张慧君从院子里走出来,来到冯家兄弟面前。“别吃了,赶上车到地里干活去。”
“哎,那地在哪啊?”哥俩问道。
张慧君指着冯庆生的脑袋教训道:“你就是猪脑袋,这不,我和枫哥哥带你们去。去,到屋里把麦种子背出来。”
“好来。”哥俩进院子不一会就扛着两麻袋麦种子走了出来。
江枫一行四人赶着车就来到了江家租种的两亩地前。江小小看见哥哥带着一女两男来到近前,还赶着马车,心中好生纳闷。“这,这,这不是那个蛮不讲理的张家大小姐吗?”
“不是大小姐,是二小姐,人家叫张慧君。”江枫心平气和的说。
“什么!这都欺负到家里来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把人给打了,我不去找你们,你们还敢主动找上门,太欺负人了吧。”不明情况的江小小生气的说。
“小小妹妹,我不是来找事的,我是来赔礼道歉的。”张慧君想不到这儿还有个蛮不讲理的狠角色。
“谁是你妹妹?我可没你这么个霸道姐姐。人都被你们打了,还想怎么样。”
“小小!”江枫有点看不下去了。“人家真是来道歉的,刚才在家里和娘都谈开了,你还闹什么闹。再说了,铁蛋和胡伯伯都在,你不怕丢人啊。”
听了这话,小小立刻没了脾气。她偷眼看了看地里的铁蛋哥和胡伯伯,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那人就白打了。”
“哪能呢。”张慧君上前一把拉住小小的手,赶紧套近乎。“我早就知道妹妹的厉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刚才我给婶婶了二十块大洋,算是对枫哥哥的补偿。还有,打人凶手我带来了,要打要罚随你。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地里的活干了。”
张慧君又来了精神,像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开始下达作战任务。“庆生,你赶紧去镇上咱家米行里叫人,把伙计们都叫来,就说米行今天歇业盘点。庆才你去地里把干活的请回来,让他们歇着。”
江枫主动和冯庆才一起到地里,把胡伯伯和铁蛋给请到田间地头。
“你爹还好吧?”见到江枫胡伯伯问的第一句话先是关心江三力,这让江枫心里好一阵心酸。“胡伯伯您以后别再下地干活了,这些活以后让江枫干。”
“胡说,你是拿笔杆子的手,那是要做学问的,怎能干这些粗活。明天我到你家看看江老弟去。”
“来了。”随着张慧君一声喊叫,大伙抬头向镇子的方向张望,不远处就看见一小撮人各自拿着家伙事急急忙忙奔了过来。
胡老伯点了一袋烟,看了看那伙人担心地说道:”这不是米店伙计们嘛,地里的活他们能行吗?”
“胡伯伯你放心,干米店前他们可都是庄稼人,这点活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你老放心歇着,如果他们干不好,今天就不许他们吃饭。”
胡福来早就知道下沟乡张财主家有个刁蛮成性的二小姐,没想到今天算是领教了。
人多力量大,原本都是庄稼人出身,简单分工之后,犁沟的犁沟,播种的播种,回填的回填,施肥的施肥,还有一两个人专门捡地里的石块,大伙干的是不亦乐乎。江枫陪着胡伯伯在地头说话,小小和张慧君跟着铁蛋屁股后面在地里瞎忙活。
“你爹的病是怎么得的,好好一个人吃了一顿饭就失心了,太不可思议了。”胡福来对江三力突然得病还是心存疑虑。
“这和省府来的沈专员有莫大的关系,我爹就是见了他之后病的。他一定是给我爹说了什么,刺激了我爹。”
“那你没去问问?”
“我有个朋友陶先生叫我先不要去问,以免人家来个死不承认,反而被动。最好是等我爹清醒之后,问明情况后再做决断。”
“说句不该说的话,要是你爹迟迟不清醒呢。”
“放心胡伯,我相信我爹会清醒过来的。即便是我爹一时不能清醒过来,我想他沈专员能秘密私会我爹,肯定有什么东西要向我爹求证,我相信他一定还会来找我爹的。”
“是这么个理。今后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反正地里的活也干得差不多了,闲着也是闲着。”
“谢谢胡伯。关于小小和铁蛋的事你们是怎么想的?”江枫试探着问道。
“那还怎么想,高兴呗,这几天把你大娘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儿子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他娘也就放心了。小小性子虽犟了点,但心地善良,是个好姑娘。”
“您可快别夸她了,今后还仰仗你老多训教。”
胡老伯这回可没答应的那么痛快,他领教过小小的厉害,急眼了她可什么都敢干。“你们家对小小和铁蛋事同意吗?”胡老伯担心的是刘氏的态度。
“放心吧胡伯,我妈已经答应了。她嘴上虽然不说,可她说老理还是要要的,什么说媒订婚的那套程序还是要有的。你说,她同意不同意。”
“这是一定的,小小将来也是我胡家的长媳妇,可不能跌分子,该有的一样都不能少。”胡老伯这回算是把心放下了。“说说你吧,眼前的这位张家二小姐你准备怎么办。看得出来,人家可是把心都贴到你身上了,你可不能做亏心事。”
“胡伯你说什么呢,我不是想再想想嘛。”
“这有什么好想的。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做事不果断,今天想这样明天想那样,等你想通了,黄瓜菜都凉了。听大伯一句劝,老天是公平的,如果你要求的太多,是要受到惩罚的。”
“胡伯教训得对,我会认真考虑的。”
小小和张慧君一路小跑来到胡老伯和江枫的身边,这回她俩可是手拉着手。刚才还互掐的一对,瞬间亲的像姐妹一样,搞的江枫也觉得有点纳闷。
“哥,哥。”小小跑的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娘让我把这两块大洋给胡伯,可他死活不要,你看咋办?”
江枫接过小小手中的两块大洋,一把塞到胡伯手里。“胡伯你这是干什么,都快成一家人了,还分得那么清楚。要不明天你到我家去,让我娘亲自交给你。”
胡老伯尴尬的笑了,当着一群后生的面拿钱,显得有失体面。“好,我先拿着,我一定把它用在刀刃上。”
小小开心地笑了。“哥,我和张姐想去镇子里。”
这都张姐张姐的了,发展的也太快了吧。“干什么去?”江枫问。
张慧君抢过来说道:“女孩子的心思,男孩子不要问那么清楚。小小,我们走。”哎,她俩现在倒成了统一战线的了。
“去吧去吧,地里的事不用你俩操心。”
“谢谢胡老伯。”张慧君说完,她和小小的两只手又拉在了一起,高高兴兴向镇子里走去。
江枫又帮胡老伯装上一袋烟。“胡伯,大娘的手脚疼痛的毛病好点了吗?”
“哎,这是月子里落下的病,一辈子也难好。都怪我没本事,月子里还让她做事,她跟着我可没少吃苦。”也就是因为胡婶月子里捞下一身的病,胡伯才忍痛把二儿子铁文送到了孩子他大姨妈家里,为此事老两口没少偷偷落泪。
江枫本想安慰安慰胡老伯,可他觉得现在说什么话都显得苍白无力。“噢对了,我朋友陶先生认识一位石道长,此人精通医术,我爹就是吃了他的药才有所好转的。改天我见到他一定让他给大娘瞧瞧。”
“你老说陶先生陶先生,他是干嘛的?”
“他是我多年前认识的一位朋友。他可不简单,天南地北的事他都清楚,为人也仗义。他说以后要在响马镇做生意,还要我帮忙找间铺面。”
“那感情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天色渐晚,地里的活已忙得差不多了。胡老伯本想叫大伙放下手中的活休息一会儿,可喊了半天没有一个人应承。冯庆生来到胡老伯面前笑着说:“老伯您就别喊了,他们都知道小姐的脾气,也都多多少少受过小姐的恩惠。小姐说今天要干完的活,那就必须今天干完。你瞧见那个黑大个了没,他叫邱八,想当年在省城也是一响当当的帮派人物,爱打抱不平,和我家小姐只是一面之缘。他犯了事后,我家小姐托在省城当官的姨夫关系,愣生生把他从死囚牢里给捞了出来。你说这活没干完就让他休息,他自己都不干。你老踏踏实实坐着休息,活马上就完。”
胡老伯无限感慨。“想不到一个弱女子能有这么多好兄弟帮衬,真不简单啊。大侄子,我看你今后要小心了,犯到他们手里可没个好。”
江枫也觉得张慧君不简单,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江枫对她大小姐脾气十分反感,认为她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目中无人。在他未来伴侣图表中,规划可不是张慧君这样式的,可今天短短的几个小时的深入接触,使他对张慧君看法正在发生巨变。看人真的不能只看表面,花生剥了皮才知道里面的东西好,此刻的江枫反倒觉得张慧君越来越像他心目中的她了。
小小和张慧君从镇子上办事回来了,地里的活也干完了。大伙纷纷来和江枫胡老伯他们道别,各自回家。小小把胡铁蛋拉到一边偷偷塞给了他一双新鞋,铁蛋没拒绝很爽快把鞋揣在怀里,同时又偷偷塞给了小小一件什么东西。江枫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妹妹心有所属,当哥哥的自然高兴。
“枫哥哥,我们也该回去了。”张慧君可怜巴巴的看着江枫。
“谢谢你们的帮忙。冯家兄弟拜托你们好好照顾好你家小姐。路黑不好走就回来,家里有地方住。”
这几句暖心窝子话差点把张慧君给感动哭了,在众人的一再劝说下,张慧君才依依不舍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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