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一听太姥爷说完这事儿立即就嚷嚷上了:“人家狗蛋说的也不差,供上不也长过两回病吗。”说着就要去撤供。太姥姥一看忙喝住,母子两个便理论起来。最后,姥爷悻悻地出去了,和太姥爷收拾仓房里的东西准备往生产队搬。
三队队长周义面无表情地站在小队仓库门口,看着本队的社员往里搬东西,太姥爷问他:“东西要登记吗?”周义没吭声,有人就笑了。太姥爷脸红了,忙改口说:“我是说家什。”“不用,自个家的看准了就行。”周义答了一句。
晚上姥爷家头一回在平常日子里做了四个菜,有凉拌黄瓜、咸肉炖豆角、土豆片炒辣椒、茄子炖土豆块,还打了一盆鸡蛋汤。本来太姥姥想蒸馒头的,可姥爷说这是在家吃的最后一顿饭了,明个到食堂就得人家做啥吃啥了,还不好好吃一顿,烙油饼。于是就烙油饼。
刚吃饭,狗蛋就打着饱嗝进了屋,嘴里连说:“好香,好香,吃啥好的呢?”太姥爷忙往桌上请,狗蛋边盯着饭桌说:“不啦、不啦,你们吃。”边顺着太姥爷的拉扯坐在炕沿上。姥姥给他拿了一副碗筷,太姥爷红着脸说:“这不,自个家里最后一顿饭了,明个都上食堂共产主义了,寻思一起吃顿好的。”狗蛋打了个饱嗝又放了个屁说:“也是、也是。”姥爷突然停住筷子看看大伙,好像发现了什么。太姥爷忙瞪他一眼对狗蛋说:“他哥,你吃。”狗蛋答应着,把菜盘里最大的一块咸肉放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嫂子做的饭蛮好的呢。”随之又放个响屁。姥姥说:“好啥,还不就是园子里那点玩艺,你筷子长点伸着。”“嗯,吃呢。”狗蛋这顿饭吃得好不尴尬,上边一个嗝,下边一个屁,接二连三,煞是热闹,最后大伙连点香味都吃不出来了,狗蛋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把一块饼咽下去后,喝一口汤就下了桌子。太姥爷又夹了一张饼放在他碗里说:“他哥,你怎么吃那么点儿,能吃饱吗?”狗蛋没言语,挺着比平时足足大出一倍的肚子挪到炕边卷烟抽,刚抽一口就夹着个长屁出去了,边走边说:“我这是没事来看看你们准备的咋样了,叔你快吃饭别出来送了。刚才我上老朱家去了,他们家的堂子说好不供了,你们的保家仙也整整吧。”太姥爷答应着。姥爷看他出了门说:“他来前肯定在家也吃好的了,你看他撑的,八成还喝酒了,他打饱嗝时我闻到一股酒味。”“八成是在老朱家喝的,你没听他说去朱二婶家了吗。”姥姥接过话头说。姥姥一家也撑了够呛。
保家仙先被转移到仓房,没几天队里说有人不支持大炼钢铁,交铁器留了后手,要各小队长带民兵和党员挨户检查,恰好姥姥又病了,姥爷顺势就把保家仙的牌位扔到了灰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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