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将整个城市颠倒,于小青呆滞的目光透过公车的玻璃望向车窗外,熟悉的街道,匆忙的赶路人,还有那些标志性的建筑物。于小青努力想在街道上搜寻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车牌号,不放过每一辆从身边经过的相同车子。
上海是个让人喘不过气的城市,除了繁华还有拥挤,最讨厌的是,它会让两个曾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一旦分开,就无法再相遇。而更多人的眼里,上海素有“东方巴黎”的美誉,繁华,热闹,让人着迷。而于小青却不这么认为,寂寞的人无论到了哪里都是寂寞,没有爱四处都是颠沛流离。
华灯初上的黄浦江在一场大雨洗礼过后,显得愈加迷人,此时的江面还能依稀看的到因灯光的倒影而呈现的五彩波澜。江畔的秋风阴冷的灌入于小青单薄的衣内,于小青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寒颤。
这确实是个让人流连的城市,这个地方曾经是她最爱来的地方,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他背着她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她咯咯的笑,他也跟着傻傻的笑。他终于来了,她整整一周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电话不接,人不在公司。他迎面而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分手吧。
于小青脱下高跟鞋追了他很远,这一次他并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回头。他给的理由干巴直白不带一点感情色彩,我努力过了,还是没有办法再像从前那样爱你,对不起,忘了我吧,是我配不上你。
他说这话时,距离他们的婚礼还有二十天。于小青想把高跟鞋狠狠的砸向他,又鬼使神差的在跑跑停停后,突然的坐在地上笑了起来。或许该庆幸他说出了分手,整整半年了,单用煎熬两个字远远不够,半年前于小青邮箱里就开始由最初的断断续续,到后来的每天一睁开眼就收到的一张又一张的亲密照片,和数不清的示威或者是逼宫的邮件。于小青本可以找那个给她发邮件的人拼个你死我活,或者是直接拿这两个女人之间的男人开刀,于小青却不动声色的把一切都隐瞒了下来,任谁也看不出她暗流涌动下的悲伤和愤怒。
白天她是个雷厉风行的领导,做事刻板而严厉,一丝不苟的过着每一天,约会的时候她依然浅笑挂在酒窝,依然会亲自做上一桌菜,等他回来为他脱下西装,递上拖鞋。她以为,只要她不说,他们的婚礼就会如期进行。
他是个怎样的男人呢,他从未自己深究过自己的性格,严肃?深沉?或者是颠覆般的多情,还是脱不了俗和大多数男人一样,对一段感情也会有疲倦,也会对新鲜年轻的身体蠢蠢欲动,他一直在克制着身体里的那个坏男人,终于有一天,在酒精的燃烧下那个坏男人从西装里拼命挣扎逃了出来,醉生梦死后,那个坏男人又装进了西装,让他始料不及的是,那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一直扮演好男人的自己竟然迷恋上了这种偷一般的刺激和向往。
他说不好自己究竟是真的爱这个能给自己欲仙欲死的女人,还是只是爱她光滑白皙的身体,对于那个已经长跑了六年恋爱又即将走入婚姻的她,他是有深刻内疚且也有过在清醒头脑下的不安过的。他并没有完全迷失方向,他还是坚定的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他一直知道最适合做他将来孩子母亲的人一定是她,直到他无意中看到她的邮箱,那些自己和另一个女人的照片,和来自那个女人的众多邮件,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长时间的抽烟。
自那以后,他连男人最原始的本能都没有了,就算她主动亲吻送上软软的身体,他都不再有任何的欲望。她还是没有抱怨,甚至连质问都没有。他开始整夜的不归,在灯红酒绿里寻找男人的尊严。
他还是没有忍住,他约她来到他们很久没有去过的黄浦江边,然后用最恶毒的语言向她提出分手,他以为她会咆哮会撕打自己,可是她依然不吐半字有关他的放荡。他绝望了,头也不回的不顾她的泪水。
他刚准备拉开车门上去,就听到有人在喊,快,快报警,有人跳江了。他发疯一样的往回跑,只看到那双醒目的高跟鞋,他来不及脱下西装就想跳下去,然后被围观的人一把拽住。
你没有资格陪我一起去死,他一直听到她的声音在耳边嗡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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