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儿子,你回来了?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陈默默刚把门关上,还没有转过身来,就听到一个女声,不过还没有听清楚说得是什么,就被吓得一激灵,手中的钥匙“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刺耳。
估计对方也被她吓了一跳,惊叫出声:“啊,你是谁?”
待到陈默默转过身来,便看到从厨房里出来还在拿着汤勺的凌母,之前和凌北池一起在饭店里见过一次,因为是扮作凌北池的女朋友见家长,所以比较含蓄,只是回答了对方的一些问题,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不过对于她,陈默默还是有印象的。
“默默,你,你来了?”凌母一看是陈默默,由惊吓变成了惊讶,在此时此点,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嗨,伯母,你好,我来了。”陈默默惊异了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然后看凌母一直盯着自己瞧,她疑惑的看了一下自己,看着地上的钥匙,看了自己的穿着,终于明白奇怪的地方了,对啊,她还在穿着睡衣和拖鞋,还是自己一个人用的凌北池的钥匙开的门,现在对方的妈妈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哎,真的是用世界上的任何一种语言都解释不清楚了,真想现在钻进被窝里,只当是一场梦。
这样相对了一分钟的时间,凌母没有开话,陈默默是动都不敢动。
“哦,你看我这老糊涂的,默默别站着了,过来先坐下休息休息,吃过早饭了吗?我锅里还熬着粥呢,等一下我们一起吃。”
凌母脸色一转,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笑逐颜开,过来拉着陈默默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对于她的打扮倒是接受了,眼里除了有探寻的意味,还闪烁着暧昧不明的光。所以陈默默敢对自己做保证的是凌母一定想多了。
跟着凌母一起坐下,但是看着穿戴整整齐齐的凌母,再打量自己,真的是没办法比啊。
“默默,小池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知道他昨天一直在医院里陪着俊秀,心里应该也不好受,他一个人住,我和他爸很担心他,就趁着周末来看看他。”凌母握着陈默默的手,对陈默默说了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
“啊?伯父也来了,伯父呢?”赶紧把话接下来,不回答那一句关于“小池去哪儿了”的话,瞬间岔开话题,不过对于凌父也来了这个问题,还是很无语。
陈默默从凌母的话里,知道俊秀应该就是凌北池的好朋友,也就是昨天发生不幸的那一位,这个房子的确是凌北池自己的,问题是现在他爸妈一起来了,还真的是应了早上的那句话,要是撞见他的父母还真的是没话说。更严重的是现在就她自己和凌父凌母待着,自己又是现在的这个样子,衣衫不整不必说了,还大咧咧的来了他的家,像个女主人一样用钥匙开了门,没办法,只能是没话找话说,能转移话题就转移话题,千万不要把自己和凌北池牵扯在一起。
“他呀,他和我一起在厨房里做饭呢,这不,听见响声,我以为是小池回来了,就先出来看看。”凌母还真的是疼儿子,三句不离小池,说得陈默默都不知道该怎么绕开了。
“默默,要不,我把他叫出来,你们见见,上次见过之后,他爸一直提起你,说你安静,适合居家生活,要是能当儿媳妇就更不错了。”凌母压低了声音好像怕谁知道了似的,神秘的说道。
额,陈默默现在真的想扶额叹息,一想说凌父有这么八卦吗?一想说自己真的被误解了,其实自己很多话,只是不擅长和这些父辈之类的人打交道。还有就是现在怎么见人,自己这个样子不被人赶出家门就已经不错了。
“伯母,还是先不见了吧?我现在这副样子,见了不合适啊。”说话说得舌头都快要打结了,对于老年人的缠工,她一向没有什么招架之力,都觉得自己快要破功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都已经来到家里了。早晚还不得见。”凌母看着陈默默的眼睛,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些讯息的样子。
“伯母,我穿的是睡衣,影响不好吧?”陈默默看凌母也不是多么在意她的着装打扮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提醒。
“噢,噢,是有点不合适啊。”凌母听完她的话,又仔细的打量了她几眼,眉头忽然之间就这么皱了起来。
陈默默想,凌母终于意识到自己并非像他们所想的那样是一个贤惠的女子了吧,一定会觉得自己浑身从上到下都是不合时宜的,穿一身睡衣,周末的早晨,拿着一个男人的钥匙大摇大摆的进入一个男人的家,如入无人之境,这样的女孩子除了脸皮厚还剩下什么?他们应该会打消把自己与凌北池联系在一起的念头吧。
“默默,我这样看来,你真的很居家,非常赞同老头子的建议。”凌母皱起的眉头又松开,说话的同时还很激动的用手拍了陈默默的手一下。
陈默默想幸亏自己现在只是端坐着,并没有喝茶或者做其他不正常的动作,不然不是自己喝呛就是得喷面前的凌母一脸水,看了半天,还以为凌母能够得出多么有建设性的建议呢?没想到也是这么的奇葩,管自己这样叫做居家,不能说还真的是居家啊,都家庭装直接上阵了,你说居家不居家?好吧,自己确信凌母和自己都没有喝酒,不然她一定怀疑她们之间的某人一定是醉了。
天哪,接下来自己该说什么话,应付凌北池一个自己就够累的了,没想到他妈更是勇猛与强悍,自己完全没有什么招架之力啊,说一句错一句,没办法,只能装小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免得得罪了凌母,现在就把自己给赶出去,自己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又没有带手机,若是贸然的走到大街上,一定会被怀疑自己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情,好心人见了非得报警不可。为了不造成混乱,自己还是小心的好。
“伯母,你比较赞成伯父的什么建议啊?”陈默默努力表现出自己很傻很天真的模样,问出一个不用思考就能说出答案的问题。
“就是让你做我们家的儿媳妇啊。”凌母看起来很高兴陈默默这样问,忙不迭的回答道。
“啊?”陈默默差点闪了自己的舌头,也只能惊叫一声,没想到他们家的人真的很擅长制敌策略,总是这么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自己的道行本来就不高,脑子反应不是很灵活,在他们面前更是弱爆了啊。
“默默,你先在这儿坐着,我去厨房看看,估计我的粥熬得差不多了。一会儿就能一起吃饭了。”说完,对着陈默默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就拿起勺子进到厨房了。
待她进去之后,就听见凌母说:“老头子,默默来了,在外面坐着呢,你赶紧的把菜做好。还等着吃饭呢,别把咱们未来的儿媳妇饿着了。”
然后就有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是吗?那我要去见见。说会儿话。”
还要说话?真的是快疯了,她终于明白凌母对她眨眼睛的意思了:默默,该见还是要见的,你是逃不掉的。这个凌北池还真的是不靠谱,他不是说不会见到他的父母吗?还有他让自己来他的家里一定就是自己想的那样,预谋好的,不然太多的巧合了。这个人到哪里去买什么衣服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正在陈默默坐立不安害怕凌父忽然之间从厨房里出来见到自己现在的这副样子,毁了自己还算圆满的形象的时候,门铃很应景的响了。陈默默猜想应该是凌北池回来了,怕声音惊扰了厨房里的两位老人,于是她飞快的站起来去开门。
门打开,门外站着面带微笑的凌北池,现在陈默默恨不得对眼前的这个人咬牙切齿,见他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觉得自己的牙都快被咬掉了。
凌北池是多么细心的人哪,看到陈默默一言不发,只是睁着两个大眼睛瞪着自己,当然看得出来陈默默的不高兴以及不高兴之中还微微藏匿的羞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陈默默会露出这种让自己琢磨不定的表情,于是连忙收起笑,随陈默默进到屋里去。
进到屋里以后,他把买到的衣服和鞋子递给陈默默,对她说:“你快去洗漱,把衣服换下,我去做饭,别再瞪我了,都快被你的眼光杀死了。” 说完,还认真的捋了捋胳膊。
“凌北池,去哪里洗漱?”接过凌北池手里的东西,陈默默恨不得马上就套在身上,但是作为一个男士,都要求自己去洗漱了,如果自己再不讲究,就会被笑话了。
“你不知道?你在房间里待了这么久,就没有参观参观,看看一个单身男人的家是什么样子的?难道你不好奇?说实话,自从我知道你是一个人住,对你的住处倒是挺好奇的。”凌北池惊讶于陈默默在这里都待了有大半个小时了,怎么就没有把自己的房间逛一个底朝天。
“凌北池,我郑重的告诉你,你爸妈现在就在厨房里,你赶紧的带我去,不然要你吃不了兜着走。”陈默默害怕再耽搁时间,凌父凌母真的出来,看见他们在这里讨论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不知道又会得出哪些令人震惊的结论来。
“啊?凌北池听到他爸妈现在也在房子里,不禁惊讶出声。
“别啊了,快点。”看凌北池的样子,应该也不知道他爸妈来了,所以他们应该不是串通好的,也是啊,几个大人,也不用以调侃自己逗乐吧,只想要催促他快快的带领自己找到洗漱的地方,然后自己整理一番,再出来相见时多几分坦然,而不是像一个玩笑,虽然凌母看待自己已经不像外人,但是避避还是好的。
“跟我过来。”
凌北池终于恢复正经的姿态,领着陈默默到了盥洗室,并从抽屉里帮她找好要用的毛巾、牙刷、口杯之类的物件一一摆放在流理台上,然后又给她指了指那些洗发露或者沐浴液所在的位置,同时加了一句:“希望你用的习惯。”
陈默默感念于他的贴心和细致,终于明白我们不相信的是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人愿意给我们温暖,所以宁愿单身,也不愿意尝试,其实我们害怕的不过是我们见到这么一类人,他们是别人的,我们不能高调的拥有,还要承受他们时时刻刻在我们面前秀恩爱的那种失落。自己是太纠结于这种微小的温暖在心里留下的创伤,所以才与所有的感情避而不见。
于是陈默默轻轻的对凌北池说了一句:“谢谢。”
凌北池听到陈默默那句认真的谢谢,脸色稍微变了变,稍后隐去,在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又回顾头来说:“默默,要不要我帮你?”
陈默默疑惑:“帮我?帮什么?”
“你说呢?当然是帮你擦背。不然呢?你和我一起洗。”凌北池又开始了那种促狭的调笑。
陈默默忍不住满头黑线,一个凌厉眼神杀过去:“要是不想挂的话,赶紧给我滚出去。”
凌北池哈哈大笑着出去了,他对于自己频频引起陈默默失控的状况很开心,这至少说明陈默默在意了,不然他相信陈默默即使听再多他说的那些正经的或者不正经的调笑话,顶多就是拿眼睛翻翻他,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他追着她走,要求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在乎罢了。
凌北池出去以后,陈默默锁上盥洗室的门就开始洗澡换衣服了,想到刚才凌北池说的关于他帮她擦背的玩笑话,她不禁想起了上大学期间,那时候学校的条件并不好,还是公共浴池的年代,有的时候和相熟的人一起去洗澡,总会遇到擦背的事情,不过就是你帮我擦,我帮你擦,要是某一天自己去,就和陌生人相互邀请擦,那时候就想当一个人要别人帮助他擦背的时候,就是那个人防备最弱的时候,那为什么他能如此放心的把自己的脆弱袒露在别人的视线之内?难道就不怕别人对他做出不利的事情吗?还是完全就信任了?所以说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有的时候我们能够把自己完全托付给一个人,而有的时候就偏偏对某些人卸不掉戒心,即使他做再多的事情也不行,总是把感动和感情分得很清。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忽然想:自己是对凌北池这个人开始信任了吗?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被赶到架子上的鸭子,这一步一步的发生好像都是被凌北池推动的,她做的只是接受,有的时候明明能拒绝,话到嘴边,说出了相反的答案。
“默默,你好了吧?出来吃早饭了。”
她的沉思被敲门声打断。
“来了。”她一边应着,一边把头发用毛巾随便擦一擦,开门走出去,但是一想到门外的凌家一家三口,很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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