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周一上班，十点要开例会，陈默默知道这是不可逃避的要遇见凌北池的时机，她本来也没有想着逃避他，虽然说自己对他没有什么叫做爱情的感觉，但是凌北池这个人看着阳光大气，在这个城市里待了那么久，还没有遇见一个真心实意的朋友，与凌北池做朋友还不错。况且大家不是都是这样说吗，以后在社会上，最靠得住的还是同学。她没有这么势利，但是作为人，总会遇到一点麻烦，聪明人都不会把自己的路堵死，无缘无故的得罪人。她会告诉凌北池自己心里的想法，一切都看凌北池怎么想了。

在会上，陈默默只是负责汇报自己部门的工作，以及通过一周的工作总结，找出工作中出现的问题以及处理问题的方法，她知道凌北池多看了她几眼。她沉着冷静的汇报完工作，看着自己笔记本上的报表发呆，到凌北池说“散会”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所以说在凌北池让陈默默留一下到他的办公室有事情商量的时候，各部门主管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收拾收拾东西离开了，连多看她两眼都没有。也是，凌北池都来了两个月了，大家见过的是他们除了偶尔在茶水间遇见的时候点头示意或者在电梯遇见的时候道一声“早”之外，哪里还有其他的事情，那些私下的见面大家都不知道。

陈默默去了凌北池的办公室，在凌北池示意下坐到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像面试的学生，在等着主考官问问题，说出决定自己命运的答案，是去还是留？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昨天的问题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凌北池没有给陈默默宛转的余地，直接说出自己想知道的问题答案，他觉得他一直很期待那个问题的答案，就像从来没有和女孩子谈过恋爱一样，他是那么的期待眼前的陈默默的青睐。

他的年纪在男人的那一行列中不算大，因为在这个社会中，对男人和女人的要求从来都不一样，男人你可以老，但是你要拥有女孩子想追求的一切，照样会有大把大把的女孩子贴到你的怀里；但是女人如果不能像男人一样拥有财富和名声，那么你稳稳当当的走到一个人的怀里的概率就会变得很小很小，不，即使你拥有了名声和地位，想要得到平常人所谓的平凡幸福的几率也会很小，毕竟，男人和女人还是不同的，在意的东西太不一样了。大多数男人在生命中苦恼的不过是经济压力，女人一边为困顿苦恼，还要在意岁月流逝，容颜不再，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能做到“一身诗意千寻瀑”。

陈默默想明白上面的问题，发觉自己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年龄问题了，因为作为同等年龄的人，如果一个女人一事无成的话，配同等年龄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有有点砖石王老五的派头，大多数的人就会觉得这个男人委屈了自己，虽然自己是想要和凌北池做朋友的，这样看来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我回去想了想，我觉得现在的状态刚刚好，不熟悉也不陌生，多一分太近，少一分太远。”陈默默还是想着能够把话说清楚就好，那些有可能令人伤心的话还是藏在心里吧，她不想太直接的就拒绝凌北池，毕竟大家还是要做同事的。

“陈默默，你说的话怎么这么文绉绉的，意思是你要拒绝我了是吗？”凌北池看陈默默的样子也知道她大概是不想着和自己有什么牵扯的，现在话说得直白了，还不如昨天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坦然。

难道和陈默默只能做朋友了吗？还是不咸不淡、有事情不会想到、没事情更不会想到的那种。是不是这么些年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有别于当年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只是当年的那一点余温而已？

“是的，我觉得咱们两个不合适。”既然凌北池把话都说得这么透彻了，那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别扭的。

“哪一点不合适？”以前凌北池觉得在感情的世界里问为什么的人都是傻瓜，因为“不合适”是拒绝一个人最贴切又不伤感的理由，如果想要延伸就是人家姑娘看不上你，既然人家对你没有意思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再问不过是两方都为难罢了。

但是到现在轮到他的身上，他忽然间就明白了如果不问为什么说明这个人对待感情根本就不上心，因为太想要把一个人拥进怀抱中了，所以在有人告诉你不能的时候，你的心连带你的拥抱都没有地方搁置。

“你说我们是同学，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印象？为什么以前没有感觉？这次的感情来得没有任何预兆，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感情，我已经足够大，不再期待那些懵懵懂懂的爱情，但是心里还是有追求的。这些事情的发生有点糊涂。我到现在还没有理清一个头绪，只是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陈默默看着凌北池的眼睛说。

听了她的话，凌北池也沉默了一会儿。空气在两个人之间流动，没有传说中的那种香味，却是恬淡的、安静的、让人心里舒适的，以前和陌生的男人相处的时候总会紧张得厌恶，通过两个人一系列的相处，陈默默觉得她和凌北池还是能够相处在一起的，这种感觉至少不会讨厌。

“陈默默，你知道吗？我一直坚信的是，我们那么些年没有相遇，只是为了今天的重逢，我们以前不熟悉，只是为了现在的慢慢了解；或许以前我们真正能够走到一起，年轻的我们也抵不过岁月，最后的结局不知道是喜还是悲，但是不会是现在的这般平静。我们都是走过一段人生的人，考虑问题怎么还能想得那么多，只要最简单的答案就够了。不是吗？难道连试试都不行吗？你没有这样的勇气还是不相信我？”凌北池突然变得伤感起来，他说话的语气好像陈默默欠给了他。

“我只是说我们顺其自然不好吗？也没有说其他的话不是吗？是你把问题想复杂了吧？凌北池，你知道吗？你现在就像一个在感情里拾荒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受，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陈默默真的快没有话可说了，她不知道怎么应对眼前的这个凌北池，她一直觉得他们对彼此的了解是陌生的，他们的相处是融洽的，但是现在却陷入了别扭的局面中。

“陈默默，你对我的形容还真是独特啊。还有就是我们现在就是很顺其自然的状态，我追你只要不跑，我们就会有可能。不要把你的勇气藏起来，你要相信我。你现在可以不接受我的感情，但是你能不能也不要把自己的心关上？一切只要在发展的状态中，就会出现各种可能的结果。”凌北池听了她的话还是没有放弃，并且表达了自己的坚定立场。

陈默默觉得凌北池对感情有一种绝对的占有姿态，她以为她宛转的说明就能把他搞定，没想到最后还把自己给绕进去了，现在很明显的无法从这种状态里出来了，她还能义正言辞的拒绝他吗？多不近人情。

“呃，我能怎么说呢？”陈默默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还是把问题抛给它的主人比较好。

“你什么都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待在原地过你的生活就像以前一样，如果你不能处理这种状况，我来就好，不要把我对你的感情看成是负累，更不要当成是困扰，我只是希望你还能平平静静的生活就好。”凌北池以一种温柔的嗓音轻轻的说给陈默默听他的心里话。

陈默默愣住了，他对自己怎么会这么深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以前就有还是这两个月的相处就能让一个人明白他自己的心？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她还能怎么样呢？生活还是得照样过，不是吗？有没有这些生活之外的事情发生，她都得工作，她都得养活自己。

“恩，那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去工作了。”陈默默想既然事情就这样说好了，那自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好。你先回去吧。”凌北池看到陈默默的态度，只要先放人，他也知道陈默默这个人是不能逼的，他虽然对以前有不甚明朗的记忆，但是也能清楚的明白她能保持你追不跑的状态就已经很不错了。

 陈默默开门出去了，凌北池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片刻的晃神中。

他有谈恋爱的经验，但是没有追求一个人的经验，以前的那些就像陈默默说的那样是顺其自然在一起的，但是那些年轻时候的顺其自然自是比现在顺当的多。他觉得一个人经历得多了，就会把问题看得很淡很淡，但是说实话，真正在对待爱情这一方面，还是年轻人比较豁达，喜欢一个人就会说出来，不计后果的去做，因为我们不知道另一个人是不是也同我们一样有一颗爱着的心，只是不敢表达。说出来了，至少不会留下遗憾，空悲切。不过年轻人也有年轻人的弊端，因为太过于年轻，在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之后，会轻易的说出决绝的话，伤人伤己，甚至达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境地。

凌北池想如果以前他能够采取行动，是不是会收获爱情？但是那些以前的时光里，他对于陈默默只是一个好奇多余念想的状态，还没有开始其他多余的想法时，他们一不小心就走到了毕业的时节。

毕业的时候根本没有见着面，毕业最后的聚会，毕业最后的旅行陈默默都没有出现，后来大家都陷入了作为社会人的匆忙中，每天找工作，每天见形形色色的人，见的脸孔多了，就顾不得回想从前，那些记忆里的人就逐渐的飘在风里，远走了。当然午夜梦回的时候，回想起，只能在心里问一句：我在这里，你在哪里？你过得可好？然后倒头又是一番光景。

凌北池觉得这一次的重逢，就像上天对他的眷顾，他想如果自己从此以后再也不见她，也就罢了，但是既然见了，那些回忆中的美好怎么能再一次成为遗憾？想到刚才陈默默说的自己就是一个感情里的拾荒者，也对，如果不是遇见她，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以前的感情经历有多么荒谬。只是简简单单，只是顺其自然，所以才会在离开的时候潇洒得好像不曾爱过一样，其实，不是那个人，我们会爱，但总归是无法深入骨髓。

或许他采取的方法过于激进，例如带她去见他的父母，他想这只是向陈默默表明自己的用心，他也知道陈默默的年纪不同于一般的小姑娘，自是见过风月的，所以才不想让她对自己有不好的看法，他要让陈默默明白他不会与她有任何暧昧的举动，走的每一步都是认真且负责的。他想即使现在陈默默对于他是有些抵触的，尤其是他说出了这些看似表白的话，但是他相信对待感情认真的人上天都会另眼看待的，所以对于接下的路他还是有信心的。

这边陈默默回到办公室，坐到电脑前，脑子里陷入混沌的状态，她昨天对自己说的话，在凌北池这里全是无用之言，她以为她能拒绝他，而且是毫不费力的拒绝他。对于凌北池，她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总是觉得两个人做朋友比做恋人要好得多。只是她不明白凌北池为什么不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昨天她虽然告诉自己到了需要爱情的时候了，但是真的要付出行动，还是比较困难的，因为在感情的世界里没有公平这么一说，只要我们去做，不管是接受还是拒绝，如果没有到达相爱的程度，总归是一个人会受伤。

她一直都觉得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很好，天冷了加衣，饿了就去吃饭，多余的时间会很多，泡泡茶、写写书法，那些时间就从身边溜走了，因为一直身体健康，所以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但这样的日子是不是真的好，凌北池的出现的确是提醒了自己，她知道自己并不足够优秀，所以才不尝试和一个人在一起，因为害怕不完美的自己会给某个人带来麻烦，自己是自己的负累也就罢了，不想再去叨扰别人的人生。那么她现在要学着变得优秀，找一个足够优秀的人组成新的生活，这样她的未来即使不精彩至少不贫乏。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陈默默开始参加同事的聚会，开始参加无端认识的人组的局，对于她莫名其妙的转变，刚开始的时候惊吓了一圈的人，千年宅女终于出来显神通要结交人民大众了，他们都不是很了解她的性子，所以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不过还好，时间一久，大家发现她是一个温温润润、很好相处的人，也渐渐的邀请她去走街串巷，混熟各种场合。

但是凌北池这边也没有闲着，他常常邀请她吃饭或者看电影，她呢，有空的时候接受，没空的时候拒绝，凌北池也不恼，两个人就在这种平静又似乎藏着暗影的状态下相处，陈默默有的时候会佩服凌北池的耐心，但是也不敢打破这种平静，她说让一切交给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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