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九年的五月,一如这姗姗来迟的春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晚了一些。她就象一个满腹心事的姑娘,低首垂肩地慢慢走来,迈着姗姗的步态,款款来到这白山绿水之间,来到这孕育着梦想,更孕育着各种变故的边陲江城。
一切如后春汛下的潜流,都在悄无声息中暗自发生。
正午的操场上,萧筱不禁仰起脸,看看这多愁的天,不由地长叹口气。他恨不能去找那个偷窃者干架,去马道口骂街……想尽一切办法宣泄对捉弄他的那些人的愤怒。
萧筱真郁闷啊!他的“蓝天”牌运动服上衣,昨天下午又被人偷了去。
虽然他丢东西已经不是第一次,可这次却与众不同,相比较那些不大值钱的运动鞋、辅导资料,甚至于教材,这身运动服可以说是他的全部家当。
萧筱自小捡拾哥哥们的衣服穿,这早已经成为了习惯,每每穿着人家老大们半旧或者七成新的肥大衣服招摇过市,甚至有些飘然的浪漫感觉。
而这身“蓝天”牌运动衣,它又赋予了很多的含义。抛却当前市面上最好的大众品牌不算,单说其来历吧,它可是四哥他们语文组在学校运动会上的冠军奖奖品,所以送给他,可以说它承载了四哥的殷切希望,更展示着萧筱发奋拼搏、顽强向上,誓言打拼一片新天地的外在标志和内心的向往。
可是,当这身可怜的行头被人家生生撕扯去一半——偷去了上衣,萧筱沮丧愤怒之余还能做什么?他除了望天长叹,除了最后恨恨地跺跺脚,喊声“我R!”。
中午食堂吃饭的时候,萧筱惊奇地看见“三人团”又扎堆蹲坐在操场一角高谈阔论,心里禁不住无奈地哭笑:这仨哥们怎恁不听话,如此高压的清退态势下,怎么还敢如此高调呢。
果然,这事情事出有因。晚自习间隙,刘新趁人不注意,把萧筱拉到一边,悄悄告诉他事情的原委。
原来,前天晚上的晚自习间隙,刘青一个人上街,想去学校外边的小卖店买块肥皂、牙膏什么的,不想在回来的路上被那两个混混当街截住。
“嘿,你这是……哪来的山东棒子啊?”为首的是个黑大个儿,他蛮横地堵住刘青,恶声恶气地骂道。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刘青一见来者不善,赶紧躲闪着,竭力想摆脱他们的纠缠。
“嘿,你个小山东梆子!还反了你了!”黑大个儿一把揪住刘青,轻轻一带就拉到他跟前。
“我……我不是山东棒子。”刘青眼见来人穿一件黑风衣,一脸横肉,甚是凶恶,一看就是一副地痞无赖相,心里就先怯了几分,并惹不起却躲得起地轻声分辨道。
“不是山东棒子?呵呵,你他妈不是山东棒子?”他回头冲小个子“瘦猴”道,“猴子,你听听,他说他妈的不是山东棒子…….你不是山东棒子,谁他妈的信啊!”
说着话,“黑风衣”照着刘青劈脸就是一耳光子,打得他顿时两眼直冒金星。
“赶紧了!快拿钱。要不然的话让我大哥继续削你!”旁边,同行的那个叫“猴子”的小个子帮腔道。
“别打我,我没有钱,真的……我真的没有钱。”刘青两手抱着头,一边躲避着“黑风衣”飞来的魔掌,一边苦苦哀求。
“没钱,没钱你来这里干什么?谁他妈的信啊!”
“黑风衣”恶狠狠地咬着嘴唇,一边用那魔掌猛击刘青后背,一边命令矮个子“瘦猴”:“搜身!”
“瘦猴”于是赶紧伸出黑手,在刘青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摸了个遍,最终也没摸到几毛钱。
“怎么?没有?再给我摸仔细点儿。”
“大哥,大哥!这穷鬼……他他妈的毛都没有,呶,就这两张毛票。”
“你个小穷鬼!”“黑风衣”气得照刘青的屁股就是一脚,“以后别再让爷爷看见你!哼!真他妈的晦气。”
“还不快滚!”“瘦猴”狐假虎威地跟着吆喝。
……
天呢!这可是典型的敲诈勒索,外加抢劫。
没等刘新说完,萧筱早已气得满脸通红,禁不住气愤地一拳打在身旁的一棵矮树上,恨恨地骂道:“这帮杂种!”
顿了顿,萧筱又问:“那俩小子长什么样?”
“据刘青说,一个高个子穿着黑风衣,一个小个子叫什么‘猴子’……”刘新慢慢地一边回忆,一边叙述道。
“我说呢,原来是他俩!”萧筱脱口而出,心想:不必说,这保准又是“大奶牛”的幕后支使。
如此形势,看来抱团或许也是最无奈的事情,只是要抱大团,跟老K、大山、张立军等男生抱一起。
想到这,萧筱便主动向刘新提出,让他们加入自己在江城二中、在文科班苦心经营了两个多月的“大团”。
萧筱的上次“被谈话”,以及刘青的这次被勒索,让他心里面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老觉得后面还会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或许,因为来江城后已经发生过许多意外,而这其中的一些事情现在想来似乎事前都有征兆。为此,他特相信自己的预感,并为此焦虑、忧心,而对此却又无能为力。
除了每天早晚的六千米的活动量,现在跑完步后,萧筱又在断崖下操练起用石头打靶的营生。每每操场跑完圈儿,萧筱就一个人径直走到山上的断崖处,沿途捡些巴掌大的鹅卵石拎上去,用石头打起靶来。
他先选择一棵高矮适中的刺槐作为目标,把面向自己一侧的一根树枝折断,然后在断枝上插个塑料瓶子,再据此量出二十多步远的距离,作为“射击”的狙击点儿……等这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就甩开膀子,抡起胳膊,撇着石头猛打,每次打五下,等打完那些“子弹”后,再过去拣来重打。
萧筱自小在沂河岸边长大,每年的三四月份都是候鸟往北迁徙的好时节,此时的河滩上树林里到处是一群群、一队队“唧唧喳喳”叫唤的鸟儿,自小时候萧筱就喜欢撵着它们玩耍,他喜欢看那种群鸟奋起、百鸟齐飞的阵势。
每每这时,他就撂起些石子击打那些漫天飞舞的精灵,打得它们“啾啾”鸣叫,如此撂石头打鸟练准头,久而久之他竟然创造出一个“一石两鸟”的最新记录。
想起那两只瘫软在手中的翠鸟,萧筱就忍不住心疼,他现在依然清楚地记得它们在手心里抽搐痉挛的样子,此后他就彻底放弃了这残忍的“营生”。
而今,“重操旧业”这是为哪般啊!萧筱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心想。
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反正有备无患:打靶的准头、长跑的功底,外加百米冲刺的速度,咱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怕他个球啊!萧筱得意地想。
五月五日这天清晨,高翔一大早就带着单位的车子,来到宿舍楼门前接萧筱上车,跟他一起前往白江市,参加六日开始的成人高考。
考试的行头人家高翔早都替萧筱准备好了:贴了萧筱照片的准考证、检察院的制服,红红的国旗肩章格外醒目,萧筱穿着齐整一看,除了裤子显得肥大点,还真象那么一回事儿。
汽车是一辆警用吉普212,萧筱最清楚不过了,记得十年前表哥考上清华,当时的县委书记得意于沂河县的高考状元、第一个清华大学生,决定派专车送表哥晋京,那车前装饰着大红花的专车就是这212的车型。从此,那送行的一幕就牢牢地嵌刻在萧筱的心目中,时刻鼓舞着他刻苦求进,而此时竟然…….萧筱无奈地暗自摇头,把视线投向窗外,让山上的秀美景色轻轻安抚下他那一方多愁善感的心灵。
车子一路颠簸,三个小时以后即转入白江市区,他们一行五人径直来到市政府招待所,依次办理妥当入住手续。
为了减轻考前的压力,他们中午安排的是例行喝酒,酒后泡澡、侃大山、看电视。
萧筱只是个学生,本就不会神侃胡聊,更不愿看那长长的无厘头电视连续剧,为此就乘着中午大家休息的间隙,擅自溜出房间,出去转转。
这可是萧筱第一次来到白江,更不必说,这也是他长这么大所到的第一个地级市,他当然想趁此机会,独自一人出去看个新鲜,瞅个光景。
可是,迫于白江痞子横行恶霸当道的现实,以及萧筱一贯的出门没有方向感,他最终还是决定选择在招待所大门口站站,也算近距离感受下这大关东地级市的都市气氛。
因为天气转暖,他出来时没穿制服,此刻正象一个游客一样,一脸新鲜地站在大门口,眺望这都市风景。
看着门前的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路景,萧筱还在禁不住好奇地想: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七十(其实)一条街,九十(就是)一座楼”的白江?这个号称全国最大的地级市?
正当萧筱沉浸在深度遐想的时候,忽然眼前一座黑魆魆的影子倏地闪过,他猛然抬头一看,立刻吃了一惊,一个面目狰狞的光头壮汉霎时出现在眼前,正山一样地冲自己撞来。
萧筱心里大叫:不好!随即就是条件反射地一跳,即刻就躲了过去。
“你他妈找死啊!”这光头老杂种没想到萧筱会如此反应迅速,被整了一个措手不及,差点被闪倒在地,等他缓过神儿,立刻恼怒地跑过来追打萧筱。
这时,萧筱的中长跑优势顺势发挥出来,只见他“蹭”地一下窜上台阶,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楼梯口,一边往二楼房间里跑着,一边惊悸地大声喊道:“高叔!有坏人!”
此时,高翔正和同行的张副检察长在房间外的走廊里抽烟说话,听见萧筱这惊恐的喊声,立刻感觉大事不妙,两人习惯性地交换下颜色,不约而同地摸出手枪就往楼下跑去。
楼梯口,萧筱“蹬蹬蹬”跑上二楼,后边传来老小子肆无忌惮的骂,高翔和张检这边放过萧筱,合力直冲那楼下的光头扑去。
光头老小子猛地抬头一看,迎面跑下来两个拎着手枪的爷们儿,立刻恍然地傻眼了,他稍一楞神儿,一个激灵醒来拔腿就往楼门口跑去。
高翔和张检一看那老小子彻底蔫了,也就只好作罢。
末了,高翔不解气地站在门口冲着那老小子骂道:“你他妈再不老实,我逮了你这鳖犊子!你信不信?! ”
那老小子闻罢也不敢搭腔,只顾兀自往前狂奔而去,约摸着跑出危险区后,他又心有不甘地回过头,自嘲地吼道:“天上那个太阳,我的那个亲娘!”
光天化日之下呢,这都他妈的什么鸟事啊!萧筱回到房间还心有余悸地想,以后别看什么光景了,还是老实呆在房间的好。
因为这闹心的一幕,原定的下午去建国小学看考场日程萧筱也不想参加,高翔好说歹说,才把萧筱劝上了车。
接下来连续两天的考试,萧筱得心应手的很:其一,试题相对简单;其二,没有英语;其三,高翔借用别人的名字在考场陪考,万一出现什么不测,他自会随时处置。而最主要的还在于,萧筱身着检察院的制服,甚至还腰间别了高翔的一个“六四”式手枪套,如此谁会把他往替考者身上想啊!
在白江替考的这三天,无疑是萧筱在吉林这半年多时间里伙食最好的日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这让萧筱多年以后想来还倍觉过瘾。
只是萧筱心里惦记着学校的户口核查,还有时下日益恶化的学潮事件,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些结束考试,尽在回到江城二中,回到课堂上。
这天傍晚,萧筱独自在红水河河边搓洗着衣服,脑子里满是最近几天的糟烂事,看着那条落单的运动裤,正为它洗后如何晾晒才能避免它被盗窃的厄运而犯难。
刚要站起身走人,忽听见下游方向传来女生的说话声。
咦?那不是张秋萍么,她那独特的女声萧筱一向耳熟能详。于是,萧筱就端了塑料盆子径直走向前去。
走近一看,果然是张秋萍和跟屁虫儿刘媛,此时她们正在河边洗着衣服说话。
刘媛本来就比张秋萍小两岁,更不必说面相里一张生就的娃娃脸,活泼而单纯,为此更显得她小了许多,大家因而也都把她当个小孩子逗着玩。萧筱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多是出于善意的逗乐,而非恶意取笑的那种。
“秋萍,麻烦你个事呗。”
萧筱主意打定,立刻故作沉稳地走上前去,可一想起上次厚着脸皮喊人家帮忙寻找眼镜的一幕,就感觉有些个难为情。可他最终还是讪讪地走到人家张秋萍跟前,腆着脸凑着近乎试探道。
虽然他也料到这事儿张秋萍绝对不会推辞,不过还是感觉羞于出口,毕竟觉得这事有些荒唐。
“咦?敢作敢当的萧筱小哥,今儿怎么也小女生儿似的吞吞吐吐啊?!”
张秋萍见状,立刻不假思索地夸张地歪着头,故意装出一副惊奇的神情揶揄道。
“那什么,我那不是最近……老丢东西么,前些天这运动服上衣又丢了…….能不能那个…….劳驾你把这身运动裤带回宿舍,在你们宿舍阳台上晒了?免得再让人偷去我……”萧筱前言不搭后语地小心着解释道。
说完这话,萧筱自己也纳闷呢,他心说:咱今儿这是怎么了?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感觉就象个娘们儿。
“免得什么啊?免得再丢了运动裤……光屁股?嘿嘿。”
张秋萍一听这话乐了,心说:哼!好你个自以为是的臭萧筱,原来……你也有今天啊!咱姐们儿逮着机会也照样可以羞辱你一回,这叫以牙还牙!呵呵。
“不愿意就算了,你咋这样啊!小气鬼。”
萧筱一看没辙,不免生气地嘟哝道,同时不免心想:这丫头片子今儿怎么这么贫呢,这可不象她的风格啊!
确实,张秋萍压根儿就是个热心的女生,她虽然家里清贫,却是公认的乐于助人的那种。再说了,前些日子两个人同桌,“歪诗”事件业早已理顺,已经挑明了那件事纯属于误会,而且换“陪护”的时候,萧筱送了许多的复习题给她,对此双方已经彻底达成了最后谅解,今天她怎么……
或许上次找眼镜的事情让她尴尬了,或许还是因为……萧筱着实想不出这其中的原因。
“玩笑呢,小样儿!放我这里就是,等晒干了捎班级上给你。”张秋萍见萧筱快要当真的样子,赶紧打住正色道,末了又嗔怪地叹口气道,“你昨天丢眼镜,今天丢衣服,明天还会丢什么啊,我真服了你!”
“建议萧筱以后啊……常请个客儿,就连这洗衣服的活儿么,我看也让秋萍姐包了得了。”
没等萧筱这边说话,人家那边一旁察言观色、默不作声的小刘媛,这时忽然冷不丁地又冒出这么一句,那摇头晃脑念念有词的样子,让人看着着实觉得可爱得紧。
“要死啊!愿包你包!”张秋萍立刻急着反击。
“人家萧筱又没看好我,我包什么包,是不是啊,萧筱哥们儿?”刘媛歪着头冲萧筱调皮地吐吐舌头,进一步发挥道,“我说啊!这活儿还就得咱秋萍姐啦。”
都说人小鬼大,看来这话一点不假。萧筱一旁禁不住心想。
“你……还胡咧咧,再胡咧咧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张秋萍一听,立刻斥责道。
看来张秋萍真的急眼了,只见她又羞又恼地舍了衣服,扑上前去伸手抓刘媛,刘媛一看情况不妙,赶紧故作投降状地抱头跑开,刚才还静悄悄的江沿因为这一幕立刻乱作一团。
萧筱本来已经没有机会插嘴,一看眼前这情形,也顾不得看热闹了,毕竟这“纠纷”因自己而起,为避免城门失火祸及池鱼,他赶紧和上次一样故伎重演,趁着俩女生掐得正紧,借着夜幕的掩护,抓起自己的塑料盆子飞也似地逃了去。
对于在女生宿舍阳台晾衣服这件事情,萧筱也曾犹豫过:想想看,一个大男生的运动裤若挂在那一览无余的女生宿舍阳台上,该是多么的招摇。只是这也本是无奈之举,萧筱面临时下的困境,显然早已顾不了那么多。
果然,第二天傍晚,萧筱独自一人在河边溜达散心的时候, 就被孙晓云叫住。
原本往常这个时候,应该是萧筱跟老K他们一起在操场上遛弯、嘴里哼着“高高山上两间房”、陪着这花痴哥们到处“猎艳”的开心时刻,可最近因为刘新三个的抱团,这队伍稍显庞大,萧筱就有意识地回避,借机一个人出来,到校门口的江沿上走走,思忖这些没法跟别人探讨的事情,譬如乡思、譬如审查户口,当然还有当前市井坊间里人们热议着的时局。
可是今儿,这难道……想到这,萧筱只好丈二和尚一般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跟人家孙晓云寒暄。
“孙姑娘有何……何吩咐?”萧筱一看孙晓云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又立刻学着老K的样子,腆着脸笑道。
“我说,你别跟那K疯子似的流里流气、油腔滑调好不好啊!萧筱。跟你说正事呢。”孙晓云皱皱眉头,又不满地嘀咕道,“你就跟老K学吧,看能学个什么好。”
“不是,我……不跟他学,我跟谁学啊!咱们文科班上历来阴盛阳衰,俺们就这么可怜的几个鸟男生,残花败柳般的点缀在你们团花锦簇之间。”
萧筱一脸委屈地说道,可是刚才话一出口就后悔呢,这都什么口头语啊!
“还说,还说!你现在粗俗的…….得得得,我不说了,你爱咋咋地。”说完这话,孙晓云一跺脚,转过去身去,做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决计不想再搭理他。
萧筱还是第一次看见孙晓云如此生气的样子,你看她胸脯急剧起伏,脸色憋得通红,抿着嘴,搓着两手,脸朝向一边。
“别价啊!有事你说话,俺承认错了还不行?……俺改。”
萧筱刚才还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此时已经改作一副做错事儿情愿接受惩罚的小学生状。
“其实,也没什么,我听说你赖着人家张秋萍给你洗衣服,还让人家在女生宿舍阳台上晾晒。”
“哦,这事啊!咳。”
萧筱听罢轻松地长吁一口气:哦,原来这样啊。于是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又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那好吧,以后再洗了衣服拿来家晾晒就是了。”
“那……多不好。”萧筱心里一阵莫名的感动,嘴上却言不由衷地说。
“有什么不好的,怕人看见啊!挂在女生宿舍的阳台上不是看见的人更多。”孙晓云不屑地说。
嘿,人家这句话等着咱呢,萧筱哭笑不得地挠挠头想。
孙晓云是个委婉含蓄的女生,她做事缜密,心细如发;而张秋萍呢,则是心直口快,刀子嘴豆腐心,属于风风火火的那种。如果说前者适合做妹妹,那么后者当属铁哥们。
萧筱想到这,不由的在心里好奇地比较着她们俩。
一句“拿家来洗”,让萧筱从此把红水河江沿的这个小院当成了江城这边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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