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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园系列(五)

时间:2015/6/8 作者: 云南 热度: 80622

迟到的礼物

 “他妈的,居然敢骗到我王三爷头上来了,看老子今天不去把他窝给造了。”王三爷抖擞着刚刚病愈的身子,“哼,以为老子是吃干饭的?”说着就要跨出院坝向公路边走去,王三爷婆娘正在猪圈里拿着潲瓢,一瓢一瓢的舀着潲水往猪槽里倒,听见王三爷在院里发着飚,立即放下潲瓢跑了出来:“你个砍脑壳的,身体刚好点就又要在外面惹事生非?你去报案叫派出所的人抓他要不得呀?你敢私自去老娘今天跟你没完。”看老婆发飙了王三爷气焰顿时矮了下来:“好好好,我不去生事,去报案得了吧?看你瓜婆娘那胆小怕事的样儿。”白了老婆一眼王三爷转身朝公路上的客车挥挥手,客车在公路边停了下来,王三爷快步赶上去,踏上了驶往县城的客车。         

快五十岁的人了,个子瘦小的王三爷依旧喜欢穿着花格衬衣,宏亮的声音与他矮矮的身材并不成正比 ,他大摇大摆的走进位于大北街的城关派出所并不宽大的值班室,屁股一甩就落在值班人员对面的不锈钢椅子上:“我要报案,龟儿子个歪医生,骗了老子四百多块钱”王三爷的大嗓门把值班室所有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正值班的刘副所长歉意的对大家点点头,然后正过身来:“同志,别激动,有什么事慢慢说,这里是派出所,是人民警察为人民办事的地方。”王三爷被庄严威武的刘所长震慑的禁了声,看王三爷没了声音,刘所长微笑着鼓励他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看着刘所张脸上谦和的笑容王三爷这才回过神来:“是这么回事,上个星期我去县人民医院看病,走到医院门口就有人断到我,悄悄地跟我说有个大医院退休的‘赵老师’看病凶得很,是出了名的,吃了他开的药,来得快,两付药就好了,比你在医院省时省钱,划得来的哟。我信以为真,去花了四百多块钱开了两付药,结果吃完了莫得用,我把那药单拿到药铺去问,人家说这个药方最多十元一付,你看好害人嘛,敲我棒棒不说,还耽搁了我的病,害得我在医院输了几天的液才好。” 听完王三爷的叙诉刘所长直接告诉他:“这是典型的非法行医骗钱案,这几天每天都有卫生局执法大队那边传来被骗的消息,那些苦主经常给了钱就被甩了,再也找不到下家。昨天有个进城卖肥猪的农民,总共才卖八百多元,就被这伙假医生两付药骗了只剩十元钱了。我们正愁没有线索呢。”“这些骗子太可恶了,”王三爷拍着刘所长的办公桌恨恨的说。刘所长接着说:“是呀,所以你一定要配合好我们,一起抓住那些骗子,”王三爷义气的点点头:“那是当然,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要配合你们去抓住那些骗子的。”刘所长问王三爷:“你还找得到那个骗子不?敢不敢去指认?”“敢,找得到人,我刚刚才给他打了电话的。”王三爷继续说:“想当年,在我们那个凼,我还是小有名气的噻,跑到城头来就受他几爷子洗麻,硬是以为老子好趴和(趴和在这是软弱的意思)嗦?”  “你先别动气,咱们依照法律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刘所长忙劝道:“你稍等片刻,我们要集体研究一下,” 说完快步向楼上的所长室走去。“你随便坐”一旁的实习生美女林琳也起身招呼着王三爷,随着刘所长上了楼。          

王三爷起身走到窗口,看着窗外派出所院子里警车忙碌的进进出出,有的刚出警归来,有的正准备出警,熟识的或不熟识的都彼此点头打着招呼,然后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于是院子里响起各种声音:有警车停靠的关门声;将要出警的警车发动声和同事的相互招呼问侯声组成一组动听的旋律。一辆巡逻归来的警车刚刚在院子里停下楼上就传来喊声:“国军,你上来一下。”“好,马上。”随着声落从警车里走下来一位英俊挺拔帅气方刚的小伙子,一下车就健步如飞地向楼上跑去。所长班公室里,刘所长正在给大家分派这次行动的具体布署,见国军进来,刘所长简单的给他说了一下案情并给他布置了此次出动的任务,国军频频的点着头,看大家都清楚自己的任务刘所长宣布:“准备,立即行动”众人纷纷起身,奔向各自的岗位。         

国军换上一袭黑色T恤、短裤,脚穿一双太子哥拖鞋,与花格子的王三爷走在一起俨然一对老少搭配的街头混混,俩人不时的勾肩搭背,一会又相互递着香烟,国军趁王三爷给自己点烟之机把周围的环景了解了个大概。走到街角的小十字路口王三爷指了指对面二楼的一间屋子,小声的对国军说:“那个歪医生‘赵老师'就是在那里给我们看病的”一直跟在后面的美女林琳靠了陇来、:“那你给他打个电话看在不在?”国军和林琳同时环顾着四周。王三爷拨通了电话:“喂,你好,我是前几天你给我看过病的王三爷,嗯,对,想起来啦?我的病倒是好了,就是我侄儿他也得了跟我一样的病,他到处医都没医到,听说我的病医好了他就柳到我带他来看看,搞得赢不嘛?他现在就站到我面前得,痛得跳天板地的......”王三爷挂断电话对二人说:“那个歪医生‘赵老师’马上下来”二人同时点了点头。林琳立即上前扶住痛得满头大汗的国军,国军就势将头靠在林琳肩上,捂着疼痛的胃子扭来扭去,王三爷焦急的站在路口东张西望,只一会儿,赵老师的身影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王三爷的背后,王三爷浑然不觉,照旧伸长脖子四下寻找。“我在这”赵老师发话了。“啊?你终于来啦?”王三爷转过头来吃惊中带着惊喜:“快给我侄儿看看,这是我侄儿,那个是他婆娘,”王三爷指着国军和林琳给赵老师介绍道,赵老师转过身看看还在扭动着的国军,又盯着满眼焦虑又带着乞求眼神的林琳,目无表情的说:“跟我来吧”,遂带着大家进了二楼的房间,进入房间一眼就看了个透,窄窄的房间大约有四五个平方,靠墙放着一张陈旧的写字桌,桌上摆设着一把木制的黑色老式算盘和一些笔研。写字桌的油漆有些已经在开始剥落,写字桌前面放着一张供病人诊脉时坐的方凳,赵老师走过去坐在靠墙的一方,向林琳招招手示意她把病人扶到他对面的小方凳上,等病人坐好赵老师才甩了手里的烟头“把手拿出来,我给你把把脉。”国军松开压着胃子的手,顺从的把手递了过去。赵老师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母轻轻的搭在国军左手腕脉膊上,嘴里问道:“哪儿不舒服?”“我肚皮胀,胃子腚起腚起的痛”国军故作难受的表述着:“嗯,有时还打干呕。”赵老师紧了下眉头:“换那只手”然后继续问道“这种情况有多久了?”“半年了吧”国军回道,赵老师蹭起身:“把衣服捞起我看看  。”国军捞起体恤,露出雪白浑圆的肚皮,赵老师松了把脉的手指,再伸出右手用食指在国军肚子上轻轻地压了下去,“哎哟,好痛。”国军随着赵老师手指落下哼出了声,“这样轻按都痛啊?”赵老师脸上出现疑惑的神色,国军心说“遭了”难道是我表演过了火引起了他的怀疑?于是一边暗暗提神诫备,一边继续装着很痛苦的样子:“嗯,按到就痛。” 赵医生警惕地再次审视着几人,见赵医生起了疑林琳打着圆场对赵医生说:“ 他平时就爱喝那口猫尿,喝了酒就饭都不吃 ,”转过头对国军 道:“你现在晓得恼火啦?哼,平时说你不听。” 王三爷忙打断林琳:“现在还说哪些爪子嘛,遭都遭了,就好生给医生说看怎么医噻,赵医生看病凶得很,我的胃子病都是他看好的,”               

国军的手机不识时务的响了起来,林琳白了国军一眼:“  不晓得是你的哪个狗肉朋友 又在找你喝酒了。” 国军按下了拒接,刚放下,手机又响了起来,国军只好拿起电话:“喂,你又有几个跳隔蚤在跳了嗦?老子们现在跟婆娘在一起看病,嗯,老辈子带起来的,等病医好了老子还来陪你干,酒嘛,水嘛........."             

听了林琳不满的责怪,看着国军还在继续的酒约,赵老师这才放心的坐正身子,拿起桌上的笔和纸开起处方来,大家都伸长脖子看赵医生开处方,赵老师一边写药名一边念了出来,国军说:“嘿嘿,要是你不念出来,我还真不晓得你写的啥子哦,”“那是当然,这些只有我们内部医生才看得懂的。”赵老师自豪的回道。“那一付这个药要好多钱呢?”国军一副怕挨宰的样子,“百把块吧,等会我开完单子再给你算一哈。”国军“哦”了一声:“啷门我的药没得我老辈子的贵呢?”赵老师回答道:“你的病没得你老辈子的严重,”“赵老师,你给我开好一点的药嘛,你看这个样子病起好恼火,钱多少都无所谓,只要能快点好起来”赵老师把已经快开好的药单子撕下来扔在地上:“那我重新给你开单子,先开一付回去吃看。”“开两三付都可以,我们从乡坝头来城里就是赶车不方便,要赶时间等车。”“那就给你开两付吧。”赵老师说完低头重新写起了单子。         

国军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国军拿起手机站起来:“我在外面去接,别影响了赵老师开药单子”边说边向门外的走廊走去,林琳立即补位坐上国军的位子,替国军听候着赵老师的吩咐,赵老师一边开着药单,一边不时的瞟向门外说着电话的国军,见赵老师快开完药单子,林琳转头向国军吼道:“快点,赵老师把你的药单子都开好了,啥子烂电话那么多?”         

 赵老师拿起开好的两张药单子给林琳解说道:“这张是中药单子,这一张是西药单子,中西药套起吃就来得快些,这两付药四百块钱,你把钱给我吧。”林琳摸出四百块钱递了过去,赵老师把钱往兜里一塞:“走,我们去楼下的药铺拿药。”说完起身向门外走去,林琳和王三爷紧跟着起身赶上去,经过走廊,林琳对着还在说电话的国军大声说:“我们去楼下拿药去了,”国军用手蒙住电话对林琳说:“你和老辈子跟赵老师去拿药,我电话里还有点事说完马上就下来。”         

赵老师走在最前面,他回过头拉了拉身后的王三爷:“我们已经打了两次交道了,以后大家就算是朋友了.........." 

狭窄的楼道不能供两人并排行走,“是噻,是噻,我们都是吃五谷杂粮的,俗话说吃五谷生百病,你赵老师是老医生了,二天我们这些有个三病两痛的还是要靠你噻 ........"两人一前一后的交谈着下了楼,赵老师继续在前面带着路,巷道和楼道梯步一样的狭窄,三人只能依次鱼贯而行,立于巷道两旁的两栋大楼争相挺拔,遮住了巷口的光线,使巷道内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就像走在荫暗潮湿的地道一般 。           

走出巷口大家顿觉眼前一亮,好像重又回到地面,林琳揉揉被阳光刺激了的眼:“这不是政府街吗?”往右前行一百米是政府大院,向左前行几十米再左转是派出所,林琳觉得有些意外, “是啊,前面就是药店,我们去那里捡药”赵老师说着指了指左前方的“便民药店”。三人遂左转向药店走去,远远的林琳看见身着便衣的同事俊杰坐在 药店门口路边的摩托车上,一副悠闲的等待同伴的样子。再看看周围都有熟悉的面孔,林琳知道那些都是同事们侨装打扮埋伏在那里的,心里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就算国军赶不及下来,凭这些人也能擒住这个骗子的。         

 到了药店门口,赵老师带着二人径直走了进去, 老板娘拿着报纸坐在柜台前正低头津津有味的看着报纸  ,抓药的小妹 无聊的把玩着手指,见有人进来立即招呼道:“先生要捡药啊?”赵老师靠近柜台把药单子递了过去:“是啊,你给我照这个单子捡药。”转头对王三爷和林琳说:“你们去那边凳子上坐会,捡好药我会喊你们的”说完指了指靠门边凳子 。王三爷和林琳退回门口在凳上坐了下来。柜台上,老板娘接过药单子,看也没看直接转递给穿白大褂的抓药小妹:“去,你给他算哈,顺便把药给他捡了。”小妹接过药单子,拿起算盘拔弄着算盘珠子算了起来。        

遭了,他龟儿子要跑了”坐在身边的王三爷突然对着柜台后方喊了起来,林琳下意识的向柜台内望去,赵老师已经绕过柜台向后室走去。难道后面有后门?林琳赶忙跑出门口对摩托车上悠闲的俊杰道:“快,那家伙从后门跑了,你快去后门堵到起。”         

哦,你别急,后面有人等到他在,我们在前面把守,你要注意好安全,别让那家伙狗急了跳墙。”          

王三爷焦急的守在药店,见林琳回来帮忙守起,遂急急的向后室搜寻而去。“站到,你进去干啥子?你啷门随便乱闯呢?” 老板娘连忙站起身,晾衣杆似的突地耸起,宽大的裙摆也空落落地摆了起来,跨步出柜阻止走向药店后门的王三爷。           

我们还没问清他这个药怎么过吃法。”林琳焦急地说道。            

王三爷一脸泄气的从后室退回来:“龟儿子,跑得飞快,莫得人了哒 。”林琳手机响了起来是刘所打来的电话:“收队,我们都抓住人犯了。”“啊?抓到了呀”林琳有些不可置信的道,“是的,所有人犯都抓到了”刘所长再次肯定的回答林琳,“好,马上收队。”林琳挂了电话快步走出药店向守在门口的俊杰挥挥手示意大家收队,侨装打扮的刑警从各个位置上退了下来,纷纷回所里,等待下次任务的安排。 

林琳回到派出所刚要开口寻问就见国军和几个刑警押着人犯从警车上陆续走了下来,林琳走过去 :“你们是在哪里抓到这几个人的?国军你不是还在楼上接电话哒?后面那两个一老一少的胖子是在哪里抓?” “这你就不懂了噻,国军是假借接电话的时候把周围情况摸清楚了,当你们说到楼下捡药,他就料定是在那家离得最近的‘便民药店’里抓药。后面那两个人犯是在药店后面来接应赵老师开溜的同伙。”俊杰走过来给林琳解说道。国军向俊杰招了招手 ,俊杰快步跑过去:“ 先把人犯关押起来。” “是,队长。”俊杰行了个军礼,“去去去,喊啥子队长哦,就喊名字  ”国军是每次执行任务的执行对长,他习惯了大家叫他的名字,觉得叫名字显得更亲切些。林琳走近国军:“你啷门晓得那个药店有后门?”国军笑了笑:“你想想看,那个骗子行骗得了手是不是就该想法溜了?”  “对啊,哦,我知道了,所以他要选有后门方便自己逃跑的药店,并且安排好接应的,等我们发现想追上也来不及了  。”林琳顿时醒悟过来,“我啷门就没想到呢”林琳暗自责怪着自己。“好生学哈子,等你经历多了,自然就会想到的。”        

你们还在摆啥子?今天执行任务晚了下班就饭都不吃了嗦?”俊杰把人犯送去关押了回来,“走,就到外面小吃店填一哈肚皮,大热天的,懒得来回跑,反正都莫得时间睡午觉了。”俊杰边说边向二人走来。        

啊?现在好多点了?”像突然想起什么,国军急切的问道。         

快两点了”林琳抬起手腕,看了看腕上的表。         

遭了,你们去吃,我还有点事......."来不及多说国军起身就跑向他的那辆停在派出所院子里的黑色宝马——一辆永久牌自行车。跨上车就飞快的向大门外奔去。          

哎....”林琳话还没出口,国军已不见了踪影,“你说国军这是做啥子?慌到饭都不吃,还有半个小时就上班了”

林琳把头转向俊杰。“走,我们吃饭去,他可能真的有急事。”俊杰望着国军消失的方向轻轻地说。林琳点了点头,随着俊杰向大门对面的小吃店走去...........          

夏日,被炙阳焦烤着的街道仿佛进入了冬眠,街道里静悄悄的。街道两旁的绿荫树都无精打彩的站在那儿,一动也懒得动,只有枝头蝉儿还在拼命向老天反抗着:“热了,热了.....”          

 国军骑着他的宝马走上街道就慢了下来,两眼不住的向街道两边的商铺搜寻,今天是子嫣的生日,也是他和 子嫣相恋三年的纪念日,他要当着子嫣全家人的面向子嫣求婚。国军把车靠在路边,陶出手机给子嫣打通了电话:“ 子嫣,对不起,本来约好今天中午和你一起吃饭的,可我执行任务耽搁了........”电话那端的子嫣拿起电话急切的问:“你没事吧?没事就好,我就知道你一定在执行任务,要不你怎么挂我电话呢?”国军感动的泪水涌上眼帘:“嗯,当时我正在执行任务,不方便接电话,所以挂了。”手机里传来关切的声音:“现在才执行完任务?你吃饭了吗?我给你留着饭呢,放在电饭煲里温着的,怕你回家菜冷了不好吃......” 子嫣还在喋喋不休,国军的泪已落在了脸颊:我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遇上个这么善解人意的女孩,“你回来吃饭不?”子嫣继续问道。国军悄悄的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怕被人看见似的把手机贴近嘴边:“马上快到上班时间了,我就在外面随便吃点就行了,晚上等我。我要送你份礼物,给你个惊喜......”挂了电话国军又骑上车在街上转悠起来,柜台里琳琅满目商品让国军看花了眼,送这些个礼物岂不显示我的庸俗?那就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可这代表爱情的玫瑰花又怎么能尽情表述我内心的爱慕和谢意?国军正在犹豫着选什么礼物送给女友,手机电话铃声急切的响了起来,国军迅速的按下接听,电话里传来刘所长急促的声音:“马上归队,紧急任务......”没等刘所长话落,国军已骑上车一溜烟的向所里跑去。         

派出所院内,整装待队准备随时出发的车子己经徐徐起动,归队的警察战士陆续跳上儒动着的警车。刘所长坐在警车上焦急的望着门口,国军身影刚出现在门口,刘所长就对他喊了起来:“快上车。”国军把自行车往院子一丢,快步跑过去跳上车在刘所长身边坐了下来,林琳递过来一个面包给国军:“吃吧,还没吃饭吧?看你匆匆忙忙跑出去。”国军点点头,接过林琳递过来的面包。刘所长见人己到齐,所有准备工作己经就续,手臂一挥:“出发。”立时警声大作,一辆辆警车呼啸着向东门大桥驶去,刘所长盯着纷纷避让在街道两旁的车辆和人群对国军说:“这是个突发事件,在三分钟前有人从东门大桥跳了下去,家属情绪比较激动,我们的任务是安抚家人,打捞跳水者,因为是在河边,围观的人员一定很多,大家要尽量疏散围观人员,并保证他们的安全。”“来,我们来做下具体分工......”刘所长一边布署着警力一边盯视着车子前方,车厢成了他的临时办公室。          

 到达事故现场,一群吵闹着的人群涌了过来,围观的人群也渐渐向警车靠拢。警车还没停稳,警察战士已陆续跳来迎向涌来的人群,吵闹着的家属停止了吵闹,一个染着金黄色头发,穿着绿色时尚连裙的女人发疯似的跑过来,拉着前脚刚下地后脚还在车上的刘所长的手:“快,快,求求你救救我幺弟,他.......呜......呜........”女人呜呜咽着说不出话来。后面跟过来穿白色短袖体恤的男人一把拉过女人,紧紧把她的搂在怀里,一边轻轻地拍打安慰着,一边抬起头对刘所长说:“我们是跳水者的姐姐,姐夫,我们在五分钟前接到幺弟的电话,但电话里却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说我们幺弟跳河了,刚开始我们大家都不信,那个人说,他亲眼看见我们幺弟跳下去的.......” 白色体恤的姐夫还在焦急地诉说着。国军已带着几个会水的警察跑步下了河堤。          

 夏日午后的阳光无情爆烤着大地,  沱江河面被炙热的太阳照射蒸腾起一层层热浪,蒸气在水上升腾形成薄薄的水雾 。远远地夹着腥味的热浪扑面而来 ,国军强忍着往上翻涌的刚刚咽下去的面包,俊杰捂着嘴一边打着干呕一边继续前行。河边紧靠岸停放着几只渔船,国军一行人跑过去顾不上脱下衣服就跳下水,把船往水深点的地方一推,就两人一组的上了船,船队浩浩荡荡的逞包围状的向河心——跳河者落水的地方行去。据报警者说,当时他正在沱桥上闲逛,跳河者把自己电话给他,请他给家里 打过电话,然后就从桥中间的广告牌跳了下去,报警者除了把这样的消息传达给家属外,不愿见面。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岸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河里的船上,绿裙子的姐姐焦急的盯着水面,嘴里喃喃叨着:“幺弟不会有事的,他是个孝子,他知道老娘病了起不了床,他一定会回来看我们的。”            

船只在靠近河心就在原地打着旋,剧烈的船身摇晃也使在打捞的刑警们跟着摇晃起来,船只像是碰见了什么奇怪猛兽巨怕的向后退缩着,你使多大的力气反弹力就有多大。国军命令:“所有船只原地附近搜索,不得前进半步。”说完闭息着潜入水中,大家还没来及反应过来,国军的身子已沉入水底,顺着桥墩前行,国军摸索着来到离河中心最近的桥墩,负责接应的几个刑警也跟了过来 ,国军浮出水面,深呼吸了一下,向接应的刑警招了招手,刑警立即把一头栓住气垫船的绳索抛了过去,国军接过绳索绕桥墩环了一圈,把绳子固定在桥墩上,刑警们上船继续搜寻,伸入水中的竹竿和带着钩的绳索一次次带着落空的希望浮出水面,而后又带着希望一次次的潜入水中。国军顺着桥心的桥墩向跳水者落水的地方潜下去,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把国军身子吸了过去,刚刚流动着的水柱形成了一个旋涡,周围的巨石也随着旋涡旋转起来,国军知道自己被卷入了旋涡之中,也明白了刚才那些船只不能前行的原因,巨石在强劲的旋涡中变成了碎石,如果不赶紧想法在卷入强劲旋涡之前离开,自己也将粉身碎骨。国军一边想着一边观查着那个滚动着的旋涡,他发现每次旋涡震动过后都有一个回旋的间隙,那时水柱的冲激力也会弱下来,国军楸准时机闪电般冲了出去,尽管他动作敏捷还是被旋涡中崩裂的碎石击中腰部,国军忍着疼痛继续游出水面,自己竟然在距跳水者落水的几丈开外。回想到刚才的死里逃生,国军惊出了一身冷汗 。俊杰远远地看见国军从水里冒出来大声喊了起来:“国军,你不是在上面吗?怎么跑到下头来了?你....你受伤啦?”见国军在水浅的地方站来左手捂着受伤的腰部,俊杰惊叫出声。国军忍着痛,免强的笑笑:“没事的,你们捞到人没有?”俊杰摇摇头:“我们什么都没发现。”国军起身向堤上走去又转过头对俊杰道:“招呼大家原地休息一哈。”俊杰点了点头,挥手传达了下去,刑警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打捞工作,慌忙的擦试着刚刚在打捞时来不及擦试的汗水,有的绞着被汗水湿透的衣服,有的索性坐在灌满水的船窗里休息起来。             

国军走到临时设置的桥头指挥部,几步跨了过去,家属也紧跟着围了拢来,刘所长看了看疲惫的国军:“怎么样?”国军摇摇头:“跳水者已无生还的希望.......”国军话一出口,绿裙子的姐姐立刻哭喊了起来:“不,不,我幺弟不会有事的,他才二十一岁,有个一岁多的孩子,还有个瘫痪在床的老娘,虽然他在公司上班工资不高,可也在小区定了套按接房,虽说和强势的老婆离了婚,他们还是住在一起的呀,谁都知道他俩其实是分不开的。都怨我,平时只晓得忙自己的事情,没抽空来关心一哈自己的幺弟,我可怜的幺弟吔,你啷门走了这条路哟........”绿裙子的姐姐哭得上气接不了下气,白体恤的姐夫走过轻轻地把他揽在怀里,小声的安慰着。跳水者的老婆拼命挣扎着要往河里冲,刘所长和国军同时更觉得肩上责任的重大。国军说:“ 我刚刚潜入水底发现水底有一个巨大的旋涡,人一但被卷进去跟本没生还的可能,还好我水性特别好,顺着旋涡间隙回旋时冲了出来,浮出水面才发现离潜下去的地方有几丈远了,如果跳水者落下来时正好落在旋涡里,那么他应该被冲出很远了,我建议,拉长警界线,请求消防部队协助河上打捞。”“好,就这么办。”刘所长立即电话请求消防官兵,国军则带着人沿河边一路拉长警界线到了南津驿电站的拦河坝,留下部分人在此警界  ,国军带着剩下的人员继续打捞,从南津驿电站往回搜寻,划动船只的竹镐搅混了河水,国军知道上游河道消防官兵也加入了搜寻的行例。地毯式的搜索在河面铺展开来。             

河岸吹来丝丝沁人心脾的凉风,吹送着西行的落日,鸟儿鸣叫着在巢前叽叽喳喳飞上飞下,岸边树林被落日拉长了的身影长长的倒映在波浪起伏的河面。夜行者地鼠徘徊在洞口时进时出。夜间飞行员-------蚊子也不甘寂寞的嗡叫着从林间树叶,岸边小草丛中飞了出来,争相亲吻河面忙碌的人群。            

地毯式的往返来回搜索丝毫没有跳水者的蛛丝马迹,众人不由心生迷惑: 难道跳水者根本没跳河?只是本人为缓解生活压力给家人搞的恶作剧?目击者的不愿露面,给整个事件带来诸多的迷惑和猜疑。“现在啷门办呢?”白体恤的姐夫和国军同时向刘所长问出声。刘所长沉思着道:“不管怎么说都要给家属一个交代  ,天快黑了,吩咐下去,大家轮流彻夜打捞,晚上光线黑暗,视野不清,叫大家注意安全。”国军答应着没有立即离开。刘所长见了问道:“还有啥子事?”国军低声道:“ 中午大家饭都没吃饱就紧急出动,你看........”国军话未说完,刘所长打断道:“我预定好盒饭了,对方说等哈就送来。”国军点点头下达着上头的指示去了。           

绿裙子的姐姐站起身走到刘所长面前:“对不起 ,给你们添这么大的麻烦.......” 绿裙子的姐姐又哭泣起来:“我想我幺弟真的出事了,他是我们家老幺,又是家里的独子,大家都宠着他,我老爸老娘更是把他当心肝宝贝的护着,现在我们都各自成家,有了自己的家庭,对他的关心少了起来,而我父母年龄也大,病也多了,不能再给他更多的帮助......”姐姐絮絮叨叨的念着弟弟生活中的各种压力压力,刘所长打断她的话:“你也别太难过,为民办事是我们应尽的职责 ,我们会负责到底的。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去吃点饭,回家休息吧,一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家人在刘所长的劝导下相互搀扶着慢慢的移往回家的路,那灌铅似腿的每一次的迈步都牵动着身后刑警的心。          

 黑夜的河面没了往日的宁静,哗哗的支流流水声融入沱江河就被掩盖的没了声息,沱江河上刑警竹镐拍打水声响彻在夜的上空,此起彼落的“劈啪”声是小小夜行者蚊子对 刑警抗议受到的惩罚。俊杰伸伸弯痛了的腰肢,用手背轻轻地捶了一下腰:“ 国军,我满身都遭蚊子咬发骚了,你呢”国军一边低着头沿途打捞,一边说:“还好,我身上只是长满了像扯火罐起的球状疙瘩  。”  “啊?哈哈........那你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大家被国军的风趣逗得笑了起来。俊杰望望东方已升起的第一娄晨曦:“要是明天还捞不上来死者尸体我们是不是还要无休止打捞下去?”  国军 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不会的,这么热的天,再有几个小时打捞不上来尸体,那个尸体也 会自己漂起来的 。” “大家再分头打捞吧,随时看到河面漂浮过来的东西。”国军吩咐着众船只,自己带领几只渔船向南津电站方向搜寻而去。黎明时分,南津驿电站拦河坝挡住了漂浮起来的跳水者的尸体。得知消息的家人嚎嚎着拒绝了公安部门提出的给弟弟做尸体解剖,进一步明确死因的调查。带着死者安息,生者珍重的虔诚与悲痛将弟弟入殓。           

 整装收队。国军回到家就钻进浴室,这是套简陋的两居室房子,是父母生前留下来的遗产,至姐姐大学毕业后在北京安了家,这个房子就剩下国军一个人居住。浴室哗哗的水声没能挡住厨房飘来蒜苗肥锅肉的香味,国军停下抹着身子的手,挺着鼻尖顺着香味来源仔细嗅了嗅,他断定这香味来自自家厨房,是谁会到家里来呢?能开家门的两套钥匙,一套自己带着,另一套放在客厅的矮组合上。就算姐姐回家也进不了家门呀?难道是......?国军悄悄地隙开浴室门,侧身挤了出来,蹑手蹑脚的沿着墙壁向厨房潜去,接近厨房,国军把身子紧紧的贴在墙壁探头向厨房望去,厨房里,子嫣穿着围裙在灶台上忙着,一盘炒好的蒜苗肥锅肉放在灶台边,那香味正四处漫延。见到子嫣国军激动的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子嫣被国军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立即转过身:“啊?”看见国军立刻惊叫出声,同时伸出双手捂住羞红的脸闭着眼道:“你怎么没穿衣服啊?”听到子嫣喊声国军立时惊觉过来,涨红着脸双手蒙着羞处赶紧向浴室跑去。见国军走开,子嫣把饭菜端到客厅的茶几上对还在沐浴的国军道:“洗完澡就出来吃饭,看你这两天都没回家,留在锅里的饭菜都馊了,我把它倒了,重新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蒜苗肥锅,”国军穿好衣服从浴室走出来:“你啷门进的屋?你没有钥匙哒?”“你不是上星期就把家钥匙给我了吗?你还要我做这个房子的女主人的?你忘啦?”子嫣斜着头反问道。“我,哦....对不起,子嫣,说好给你过生日,给你礼物的,可我........”子嫣走过去,把国军的双手放在自己小小的掌心:“别说了,你的平安就是我最好的礼物。”激动的泪水溢满双眼,国军张开双臂紧紧的紧紧的把子嫣拥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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