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风的夜,也没有月,甚至连一点点光都没有,漆黑一片,我使劲地睁大眼睛,却连放在眼前的双手也看不见,这是哪里?如此黑暗,难道是地底?我无谓地环顾四周,但是只有黑暗,黑暗,无尽地蔓延……
我甚至怀疑到底自己是否睁开了眼,因为在这种状况下睁与否已经无意识了。想到这个问题我连忙抬起手去摸眼皮,因为在心理上我始终觉得睁着眼睛相对安全些,尽管我并不害怕。
还好,是睁着的。
突然两点幽幽的蓝光出现在前方,在墨色中闪烁。它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使我不由自主地向它靠近。它是有生命的,我这样觉得。是的,它一直在注视着我。
它是什么?那样深邃,那样神秘。
“咚!”一声将我从梦中惊醒,抬起头是闪烁的显示器,页面是未完成的计划案。
怎么趴在桌上睡着了?我伸出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带着幽蓝的梦境出现在脑海中,我没有睁开眼睛,回忆着那个梦,那两点幽蓝是什么?
直到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这幢老房子的地板独有的咯吱声,我才回想起刚才将我吵醒的那个声响,是什么人在半夜搬东西?我带着好奇心把门打开了一条缝,从狭窄的缝里我看到不宽的楼道里堆着柜子、箱子、和一些琐碎的东西,对面的房间半开着,灯光透出来铺在年久失修的地板上。
对面的房子租出去了呀?我这位新邻居还真奇怪,怎么在晚上搬家?我把头向外探了探,楼梯上没人,房间里也没人,可能又下去搬东西了吧,我轻轻地把门关上,这个时候不太适合去拜访我的新邻居,因为——我无奈地望向显示器上的计划案,叹了口气,重新为自己冲了杯咖啡坐回到电脑前。窗外夜色凝重,轻微的搬东西的声音和我敲击键盘的声音在这幢老房子的每块木板间流窜。
也许明天有空我会过去拜访一下他(她)吧。
我的双脚无意识地随着人潮向前迈着涌近了地铁站。昨晚做得太晚了,结果上班晚了5分钟,被经理念了一上午,下去开会,计划案没有完成又被念,虽然助理小雅在经理背后冲着他的秃顶猛做鬼脸,我还是笑不出来。
人潮又向前移动,我跟着涌进了车厢,人太多了,几乎将我挤得贴在了玻璃上。看着那么多的人,我突然觉得胸闷,眼前恍惚,只有车外的隧道和几点幽蓝的光。
桌上第二杯咖啡早已凉透,我还在奋力地敲击着键盘,突然所有的亮光一下子灭了,我的眼睛陷入了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不过我并不惊慌,住在这样的老房子就要做好接受停电的准备。
柜子左边第二个抽屉里我常备着蜡烛,但此刻我只是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动,因为这突来的黑暗让我想起昨晚的梦境,也许梦境重演。
的确是梦境重演,那两点蓝光带着点点馨香扑面而来。
“你好?”她看我没有反应,第二次向我打招呼,她的声音很轻,有些微寒,仿佛来自某个深远的地方。
我把她让进屋,转身从抽屉里拿出几根蜡烛递给她,她道过谢带上门出去了,我发现她黑色的长裙下的一双脚走起路来却没有一点声音。
她,好象……好象……好象穿梭于阁楼的一只黑猫,带着神秘无声无息。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我的新邻居的经过,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经理都会边擦着他的秃顶边念叨,他似乎有着流不完的汗和说不干的口水。公司里的隔间窜出不间断的击键声,但谁又知道那个小空间里的人们到底在做着什么。平淡如水,几近无聊,每天希望无惊无险等待5点下班,我们像一根根上好发条的弦按着他即定的轨道旋转,刻板的没有一点波澜。
我已经麻木了,麻木在这拥挤的人潮中,我想寻找些宁静于是我回到阁楼。那是一座挺有些日子的木制老房子,在高楼大厦中显的孤零零的,却有着难得的安宁,在它身上可以看到岁月的流逝,有着规律所没有的韵味。
刚穿过草地来到楼下,底楼的王老伯吱呀一声推开门冲我招手,看着他神秘的样子我不禁也受感染,轻轻地靠了过去。
王老伯左右看看在我耳边神秘西西地说:“你有没有觉得你隔壁的那个女的有什么奇怪的?”
“没什么奇怪啊。”我被王老伯问的莫名其妙,一个普通女房客有什么好奇怪的。
王老伯冲我眨眨眼睛靠得更近了,他呼出的气喷在我耳背上怪痒的,他说:“大家都说她挺怪的,大白天的见不着人,只在凌晨才听到她回来的动静。”
“也许那是因为她工作忙啊。”我道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是有谁知道她的工作是什么吗,就那么不明不白的,好象……好象幽灵。”
王老伯最后两个字说的极其神秘,仿佛真的是那样,有个半夜出现的幽灵住在我的隔壁。呵呵,真是好笑啊,我打发了几句神经质的老伯踏着咯吱作响的楼道上楼了。
楼是木质的,经过了那么些年很多木板都已经朽了,踩在上面颤微微的,每走一步都感到它强烈的弯曲。楼道阴暗狭小,我总觉得可以闻到潮湿的木头味。也许在某个角落,蟑螂鼠蚁们正忙碌着他们自己的生活,跟我们一样,低着头为了生存。
楼灯依然罢工,我向对面探了探,见那邻居似乎还没回来,便打消了探望的念头。
推门进屋,我将自己狠狠地扔在沙发里,同时沙发抗议地怪叫了声。坏吧坏吧,都坏了才好呢,房东肯定又会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双手叉腰地大吵,那时我要干什么呢,端盒泡面吧,这样显得比较庸碌。慢条斯理地打开电脑,对,一定要把资料大力地放在桌上,房东便会念叨她多么好的一张破书桌就被我虐待得摇摇欲坠了。
不用理他,吃完泡面,打开文件夹,优雅地将每个手指放到它应该去的地方,此时房东也越说越没劲了,汲着拖鞋下楼去找赵妹妹催房租了。
想到赵妹妹,她这个月房租又晚了好几天,最近老要在外面晃荡到房东上楼睡觉了才缩手缩脚地回来。这是第3个月了她还没有找到工作。唉,只是我手下不缺人,要不几把她招进来了。
其实赵妹妹也不错,好歹也是个大学生来着,长的也挺好,亏就亏在这年头他学生成灾,一杆子打下来得砸死好几个。赵妹妹又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人,说话细细的,蚊子打个嗝都能比她大声。每次只知道低着头投简历,面视前一天楞是没睡着,第二天挂俩黑眼圈昏昏忽忽地去了,回来就只知道哭,问她什么也不说,后来才知道原来太困了在面视室外面的椅子上眯了会儿,这一眯就眯到人家下班走人了。
赵妹妹说,要是再找不到工作的话就必须要回老家了,家里没什么钱可以让她在外面这样浪费下去了,听了真心酸啊。
唉,先不忙着想别人了,今天不把案子搞出来,我也得四处找工作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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