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降空,我从娘胎出
小鸟飞上枝头叽叽喳喳,柔和的春风吹醒了大地,吹开了花儿,万物复苏。就在那个浓情二月,我来到了这个世上。
如果可以选择自己的出生,你会奋不顾身地投胎省长家,做省长的儿女吗?我不会。
嗯,我叫伦梓,不是轮子。我会走会跳也会跑,唯独不会转。我一直很好奇我爸妈为什么给我取了个那么搞笑的名字,难道他们是希望我长大后像轮子一样转啊转吗?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寓意?我出生在1885年的2月,听说那会还下了小雪,待太阳升起春意盎然便暖了起来,而我刚好就是在那个冰雪融化之后暖暖的午后从娘胎蹦了出来。大人们都说,我的出生是个很不错的兆头,我会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
“你七个月大的时候就来到外婆家,是我带着你也看着你长大的……”外婆在我耳边徘徊这句话不下百遍。逢人不认识的就说:“我家伦梓都喜欢住我这,不喜欢回她父母身边,谁让她从七个月开始就在这呢!”说完便是一阵哈哈大笑。每每听到这样的话,我只好沉默,害羞得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与不该说什么,也不懂外婆为什么笑得那么灿烂。
传言都是这样,我从娘胎蹦出,在妈妈和怀抱下滋养了七个月,我妈就“狠心”将我抛弃了。其实,直到现在,我也还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不过,听外婆和妈妈说是因为奶奶不肯带我,自己要干活,而那时我们家又很穷,特别穷,妈妈根本没时间也顾不上照顾我,每天一大堆活赶得她喘不过气,一开始,没办法还把我带到她干活的地方,把我扔一边,让我“看着”她。听说那时候我还特别乖,不哭也不闹,就静静地坐在坐轮上。而刚好我出生不久,外曾祖母(也就是外公的妈妈)死了一个儿子,整天没精打采。于是外公外婆就琢磨着把我带到她身边,有个小孩哄着闹着会比较快走出“失子之痛”,众多原因之下,我“搬迁”到了外婆家。开始了我不一样的生活。
在来外婆家之前,我每天跟着妈妈早出晚归,妈妈去哪我也就被带到哪里,下雨的时候,妈妈就绑一把伞到我的坐轮里替我遮挡风雨,可以说,那些时候我是在风雨里长大的,而我奶奶丝毫不过问我的一点一滴。但是,从我踏进外婆家家门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用过这样风里来雨里去的生活,从以前没有疼爱变成每天依偎在外曾祖母的怀抱里,我被她宠爱着。
七个月,按照其他同龄人来说,是绝对还在母亲的怀抱一口一口地吮吸着乳头的,而我,是被逼无奈只好断了奶,“活生生”地把我用力吃奶的嘴拔开了,离开最有营养的东西。爸爸买了一包雀巢奶粉,让外婆在我饿了的时候就冲些给我喝,还特别吩咐外婆,一定要冲得淡一点再淡一点……那时候,我家真的很穷,爸爸刚跟爷爷叔叔他们分家产,而我们家是实属不幸的那种,分地,分果树,分到的都是最不好的,地是最贫瘠最没有营养的,果树是最小而且还不会长果实的。因此,我的生活也就比其他人要拮据许多,喝不上好的奶粉不说,有得喝都不错了,有的喝的都是冲了淡得不能再淡了的。那一包雀巢喝完之后,爸爸就没再给我买奶粉,我开始吃羹。不过,幸运的是,并没有因为爸爸没钱给我买奶粉,我的奶源就断了。别忘了,我可是在外婆家,也别忘了,我可是被外曾祖母疼爱着的。那时候外婆家也就只有我这个小孩子,当然是什么好的都让给我吃的。每每逢年过节,外曾祖母的两个女儿(我叫姑婆)都会拎来大包小包,一堆补品,这些补品里少不了的就是奶制品,貌似这些“补品”都是为我而准备的,因为外曾祖母全都会贡献给我的肚子。每天晚上醒来上夜尿的时候,外曾祖母都会给我泡上满满的一杯,若是九分满被我的“火眼金睛”看出来之后我就不肯睡觉,意思是我还要喝,外曾祖母也就乖乖地去给我再泡一杯。“咕噜”一声喝完了,我才满足地睡去。
很小的时候,对这些是没有一点儿印象的,有记忆开始应该是3岁以后了吧,至今还记得那些晚上外曾祖母给我泡奶喝的情景。
弟弟出生了
遇见你,是我的不幸,也是我的有幸。
弟弟,也就是我表弟,四姨的儿子。外婆生了五个女儿,没有儿子。而刚好四姨遇到合适的,就招了个上门女婿。弟弟出生了,顺理成章当然是在外婆家带的。从此外婆家就多了个小孩子,每天与我一起生活,他跟外婆睡,我跟外曾祖母睡。不知道弟弟的出生,不,应该说是弟弟也在外婆家带造成我有童年阴影还是我本不该在外婆家长大。很多年后的今天,我也没弄个明白,也还糊里糊涂。不过,我一点儿也不怨恨别人,包括外婆,包括我父母和奶奶。因为我知道,没有外婆我不会健康地成长,我应该感谢她抚养我长大,我应该报答她的养育之恩。而妈妈,是个脾气很好也对我很好的妈妈,她辛苦把我生下来,我也应该感谢她的生育之恩。对于奶奶,我确实是没有多少感情,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怨”与“恨”。
丘锐,这是四姨给弟弟取的名字。他的名字有“敏锐,锋利之义”,四姨希望他长大后是个聪明能干的人。自从有了弟弟,外婆就逐渐放下了手里的活,腾出更多的时间来照顾弟弟。喂他吃奶,喂他吃羹,给他洗澡,穿衣……照顾他的一切生活起居。她之前可不是这么对我的,把我交给外曾祖母,自己又去干活了,我哭了,就随便拿点什么吃的玩的在我手上哄一下。直到弟弟会讲话会走路了,外婆才又开始去干活。
“锐锐,锐锐,吃饭了,快来!乖乖,……” “锐锐,来来来!让奶奶抱抱……”外婆总是这么对弟弟说。也许是外婆那个年代封建思想还特严重,“重男轻女”广为常见,也许是因为外婆身边没有一个男丁,而这时刚好来了个小男孩,自然而然地也就对他偏爱有加,而且比我多很多很多很多。
弟弟出生在阳春三月,而我是二月。比他大了两岁零一个多月。无论什么,作为姐姐都理应让着弟弟,大人们眼里都是这样。吃的东西,姐姐让给弟弟,待他吃饱喝足,我才可以动口;玩的东西更是待弟弟玩腻了才轮得到我;弟弟哭了,错的一定是我……虽然常常都是弟弟无理取闹,害我吃了个“哑巴亏”,但我不会抱怨,也不在乎。即便是所有人都骂我,说我的不是,我也会把冤气全吞进肚子。自己偷偷地难过,哭一哭就没事了。外曾祖母会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然后过来安慰我,抱着我。也只有她会这么做,让我小小的心灵有了栖息之所。也许这些习惯都是从小养成的,长大后我也这样,有什么委屈都不会当面跟人道明白,宁可自己难过,也不会指着那个人的鼻子大喊:“都是你的错!!!我做错了什么?!!……”,倔脾气也就这么养成的。
“奶奶,我要这个超人,还要这个四驱车……”弟弟很爱玩玩具,也很爱买玩具,没一会功夫就被他玩坏了,就又买过新的,但是每次他跟外婆这么一撒娇,玩具就来了。“好好好……都给你买”,说完,外婆从裤兜里掏出钱为弟弟买了单,他抱着两个新玩具活蹦乱跳地跑在我们的前面,外婆怕他摔着,抠大了嗓门喊:“小心点,别摔了啊!”我跟在最后面,看着这一幕又一幕上演的过程,并不会难过,也许因为习惯了,我并不在乎,也对那些玩具一点都不感兴趣。外婆好像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问了问我“伦梓,你要不要吃这个蛋糕?”我摇了摇头,其实我心里是有点想吃的,但又很不愿意接受外婆冷落后的热情。
我最幸福的时光就是晚上了。每到晚上,我就大摇大摆地像个地主似的悄悄地走进外曾祖母的房间,她耳朵有点背,时常听不到我的脚步声,走到她面前时,才说:“哟,你个小鬼,来啦!”我对她做个个鬼脸,示意她我要吃的。外曾祖母指了指桌上放着的盒子,靠在我耳边小声地告诉我那里有饼干,好像害怕被外婆听到。我二话不说搬来一张椅子,干脆利落地踩上去将盒子拿了下来。很用力地试图拧开盒盖,却怎么也拧不开,嘟着嘴递给了外曾祖母,她轻轻一扭,便开了。我双腿盘坐在椅子上,外曾祖母把那盒饼干放在我腿上,任由我吃个够。没一会儿,她又给我泡了满满的一杯牛奶,端给我,告诉我有点烫嘴,要小心点喝。我开心地接过那杯牛奶,一口饼干一口牛奶地吃着喝着。吃饱喝足了,她便抱我到床上,准备睡觉。在我眼里,对外曾祖母永远不用那么客气,想吃就吃,想怎样就怎样,与在外婆面前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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