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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梦江城》(七)

时间:2015/5/8 作者: 他乡月 热度: 87806

 

 

礼拜天下午,萧筱正在教室里发呆,忽然辛老师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萧筱,咋还没回家啊。”辛老师一脸和蔼地问道。

“辛老师好,还说我呢,您这不是也还没回家么。”萧筱赶紧起身问候。

“我家隔着近么,呵呵。你随便坐,随便坐。”,辛老师漫不经心地踱着方步,一边随和地打着哈哈,“嗯,没事来教室转转,看见你独自在这。”

“哦,这样啊!那老师没事的话,我走啦。”萧筱一边收拾课桌,一边应付道。

尽管萧筱觉得辛老师人不错,可是这师生的关系,即便再怎么融洽,毕竟期间还是隔着一层透明的薄膜,虽然不厚,却是谁也不想去戳破它。

“哈,你还别说,今天我还真想找你唠个嗑。走,去我办公室里说去。”说着话,辛老师转身走出教室。

萧筱一脸狐疑:找我唠嗑?还要去他的办公室?这辛老师究竟找我干嘛?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不会是自己最近哪里做得不好,让他逮住什么把柄了吧?可思前想后,好像自己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除了那首歪诗事件。

萧筱跟在辛老师后面,一边走一边反思着,没大一会儿就走进了辛老师的办公室。

“来,萧筱,咱坐下谈。”辛老师随手掩上房门,又顺手拿过一把椅子往跟前一放,示意萧筱坐下,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萧筱温和地说道。

“没事,老师,我站着就是,有什么话您尽管说。”萧筱赶紧忙不迭地婉拒,心里自是受宠若惊又惴惴不安的感觉。

“萧筱啊!你看你来咱二中一个多月了,我也没顾得上关心你,怎么样,感觉还适应吧?”

“谢老师关心,还行吧。”萧筱如实回答。

“唔,适应就好。”辛老师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对了,萧筱,上次来查验户口的招办领导说你的户口有些问题?到底啥问题啊,她们没告诉你?”   

“有问题?我不知道啊!那到底……啥问题啊?”萧筱心里一惊,蓦然想起人家做的那个标记,可是在事情尚未弄明白以前,打死自己也决不承认。

“唔,我只是听说,不过还好,谢校长呢,替你说了很多的好话。”此时,辛老师丝毫也没注意萧筱的情绪波动,只是自管循着他的思路说下去。

“嗯,谢谢老师,谢谢校长。”

“谢校长自是热心肠,可为学生说话也是应该的。”辛老师说着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萧筱,“今天上午,谢校长喊我去他办公室让我帮他个忙,说从咱们班上找个学习好的学生,替他小舅子成人高考去,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只是不知道这件事……你愿意不。”

     “成人高考?让我替他去?”萧筱惊恐地脱口说道,“我学习一般,怕考不好耽搁人家。”萧筱真惊了,第一次听闻这国家一级考试的成人高考,竟然还有替考这一说!

“没事儿,就是一个普通的成人高考考试,五门课程总分只要考过280分就成。”辛老师一看萧筱急眼了,赶紧安抚道。

“哦,原来这样啊!那,他自己……”萧筱还是有些不明就里,红了脸地支吾道。

“情况是这样的,谢校长的小舅子呢在咱们林业局检察院当办公室主任,也快四十的人啦,哪里有时间学习啊!这不,连考了两年也还是不行。”

“那,替考让人家逮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再说了,我也…….萧筱面露难色。

     “今年这次成人高考,他们检察院好几个人呢,上面的工作早就做好了,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谢校长他小舅子这人我见过,很不错的一个人,以后或许能给你帮上忙。”见萧筱不再说话,辛老师趁热打铁地开导道。

“好,那……让我再想想吧,辛老师。”萧筱低下头,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般,轻声道。

“好的,等着你的回话。”

萧筱满腹心事地走出了办公室,他不知道辛老师这是唱的哪一出,更不清楚这对自己又将意味着什么。

 

今天几号了?入校快一个月了吧,如此说来,离开老家已经两个多月的时间,怎么还没收到老家的只言片语,信可以不写,生活费可是不能不邮寄吧。

时间是游走的乡思,累了便找个地儿躺下,喘息一会儿,再静心掐算起过往的这段日子。

晚自习课后回到老于头家,萧筱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大炕上,想着学校里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有辛老师说的替考,又思忖着目前所处的困境,全然没注意听一旁的蓉蓉老弟的那些耳语。

别看蓉蓉上小学呢,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把他们班级上那些可笑的不可笑的琐事说与萧筱听,而萧筱呢,也就出于对小房东的尊重,干脆出上个耳朵,任其不厌其烦的诉说好了:一个快成年的高中生,跟一个小学五年级的小屁孩儿有什么共同语言啊!

没有也得听。在好些时候,倾听就是一种尊重、一种理解、一种认同,萧筱对此感同身受。

忽然,不知什么时候,东屋里于大爷和于大娘不知为啥吵了起来,声音也逐渐由小变大,最后竟然“乒乒乓乓”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争吵刚开始的时候,萧筱并没在意,他心说:居家过日子的,哪家不都是这样啊。

譬如自己家吧,老爷子跟老太太隔三差五的就来那么一次,还为点什么破事儿啊,多数时候不就是老爷子好口酒,老太太厌烦得叨叨:整天就知道喝,就不能去地里多干点活儿!

想到这里,萧筱忽然忍不住笑了,原来,为了给萧筱凑足路费和学费,老爷子竟然把用来换酒的地瓜干都卖了钱,老爷子该是多么的心疼啊!这样也好,他老人家没酒喝了,老太太起码能消停一阵子。

“走就走!谁又不是离不了谁。”不必说,这分明是老于头气呼呼的声音。

萧筱闻罢,无奈地摇摇头。

“你今下晚儿就走!再也给我别回来!”于大娘也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以萧筱目前的身份,他还着实有些为难。抛却借住人家的房客身份不说,主要还在于他这年龄,孩子眼里是大人,大人眼里还是孩子,而最尴尬的是,对这家长里短的纠纷,他不知道该不该介入、该如何介入。

萧筱想到这,就轻轻将下巴颏冲着蓉蓉往东屋扬扬,示意他过去看看,蓉蓉见此,便不甘情愿地走了过去。

“爸!妈——!你们别吵了。”

蓉蓉刚才还事不关己的样子,此时已经带着哭腔。

“没你的事!裙子,西屋里呆着去!”老于头瓮声瓮气地说。

“我不!这不光是你们的事……

“有火冲我发,你跟孩子吆喝啥!”

“好!我冲你发!”

“叮当——”

“哗啦——”

随着堂屋里一片纷乱,蓉蓉一头跑了进来,急急的跟萧筱说:“哥,老爸要回湖口,你看……”他可怜巴巴地望着萧筱,求救的眼神里满是无助。

此时,萧筱再也坐不住了,他赶紧披上衣服,趿拉了鞋子跑了出来。

“大爷,大爷,我的好大爷,您就不能……”萧筱一把拽住老于头,欲力阻他出门。

“这不关你的事,萧筱,我回学校住去。”老于头气呼呼地嘟哝道,“我还就不信了,离了这个家谁还不能活了!”

什么?回学校?湖口中学离这可有三四十里路呢,在这黑灯瞎火的晚上……萧筱乍听这话吃了一惊:这老爷子到底想干啥?嘴上却轻描淡写地劝道,“明天回吧,大爷,今晚上咱爷俩一个屋,正好最近我也睡不着,咱爷俩不妨今儿晚上好好唠唠。”

说着话,萧筱一边抱住老于头,一边示意蓉蓉去拿过老爷子手里的被褥。

“甭管他,让他走!”

这边萧筱和蓉蓉苦苦力挽,那边于大娘却是逞强生撵,萧筱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好任由这于大爷在自行车后座上捆绑了被褥,摔门而出、扬长而去。

怎么办?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萧筱一时没了主意。

你说找个自行车跟着吧,老头儿那犟脾气绝对不依;而要是袖手旁观吧,这又如何能说得过去。

正当萧筱左右为难之际,蓉蓉忽然说话了:

“哥,咱要不要跟在他后边看着他,别让他摔着,他的眼神不好,这大老远的……

“你?行么?”

萧筱不得不重新审视下眼前这小孩,虽说个头也不矮,可毕竟才是个五年级的小学生啊。

“没事的,我也练过长跑。”

蓉蓉直为把胸膛挺得老高,以此证明自己是个小男子汉。

感动于房东小孩子的孝心,更出于对于大爷安全的担忧,萧筱决定陪小房东一起夜幕下护送下老于头,护送他今晚上这段寂寞的行程。

悄无声息地出了院门,小哥俩趁着夜色的掩护,尾随在老于头后面小跑,暗中为他保驾护航。

夜色掩盖下的江城,路灯黄晕的光,孤寂地照着这空旷的街巷,挥洒着这北国边城初春的无奈和冷愁。

此时,劳作了一天的人们都已经沉浸在睡梦中,只有几声犬吠回荡在午夜的街巷,还有远处湖口煤矿上开过来的运煤火车,汽笛随着耀眼的灯光,刺破夜空,在群山之中回响。

出了城区,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追逐着前边于大爷绰绰的影子,小哥俩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沟坎间摸索前行,萧筱明显感觉出鼻尖已经渗出了汗珠。

刚开始小哥俩感觉还好,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俩人都开始感到力不从心。

蓉蓉尚小,萧筱按理说没问题,只是早晚已经有六千米的运动量垫底,再说这速度也极不好掌握,下坡的时候老于头车子飞快,而小哥俩则快不上来,而上坡的时候老头慢吞吞地推着车子走,他俩却不得不再次停下,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免得被他发现赶回家去。更不必说,蓉蓉早已体力不支,多数时候是萧筱拉着他的手半走半跑状。

就这样整整跑了两个多小时,到达湖口煤矿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钟。

透过学校宿舍的玻璃,看着老于头在学校总务室的宿舍里放好了床铺,小哥俩这才蹑手蹑脚地翻过院墙,离开学校。萧筱先将蓉蓉送到山上他姐姐家住下,自己再去山下敲开叔叔家的门。

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躺在叔叔家的大炕上,萧筱翻来覆去睡不着:

只为于大爷的犟脾气,又感慨着蓉蓉若小年龄的懂事,思前想后,萧筱觉得自己万万不能再在家里借住下去,这一则住人家里着实不大方便,二则于大爷家前边的小二层楼,就是山上的看守所。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里面常常传出犯人的惨叫声,这让整天牵挂着清查户口正闹失眠的他无论如何也吃不消。刚好最近听老K说,他们102宿舍一个理科班的山东学生顶不住压力回了山东原籍,正空着一张床位呢。

萧筱刚迷迷瞪瞪睡了不大一会儿,就被婶婶早起劳作的声音惊醒了,于是赶紧爬起来洗把脸,随便吃点东西,再赶紧去挤矿上通往五里地的早班班车,赶在早自习以前返回学校。

临出门的时候,叔叔叫住了萧筱。萧筱原想或许家里寄钱来了呢,没曾想是一封家信,这让萧筱失望之余又多了点慰藉。

一看见那纤细娟秀的字体,萧筱就知道这封信是方芳那丫头写来的。

公交车上,不顾车体的晃动,萧筱就当下拆开读起来。

信的内容其实也简单,就是问了些学校的情况,以及生活饮食等等,叮嘱萧筱注意安全,别生病。

整篇书信,根本看不出丁点儿的儿女情长,只有末了的那首歌词不象歌词、诗歌不象诗歌的“分行”引起了萧筱的注意:

 

你曾说过    

等到月儿圆了 

你就回来 

和我一起去 

看海

 

你曾说过 

等到迎春花开 

你就回来 

和我一起去 

采花儿

 

月圆月缺数回 

花开花落几载 

你没回来 

你没回来 

 

海鸥声声咏唱着悲哀 

花儿无语空守着无奈 

等你归来

等你归来

 

其实静心想来,萧筱跟方芳之间真的也没有什么瓜葛。

他们只不过是从小青梅竹马的玩耍,属于两小无猜的那种,而离开家的这两个月来,天南海北的各在一方,便有一种叫做思念的东西,在每个夜色深沉的晚上、寂寞无聊午后、炊烟袅袅的黄昏,就时不时地出来溜达溜达,引得萧筱心里很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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