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下午闫教授的心理学史课,刘希媛见到了一个多月没来上课的郑逍南,自上次骗他去痴狂物理学家应先人的办公室之后,这是刘希媛第一次见到他。
一个多月没来上课的郑逍南的突然出现,让班里不少同学大吃一惊。虽然别人对他旷课迟到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但这次毕竟一口气连续旷了一个月的课,这在A大还是绝无仅有的,或许也是空前绝后的事。
郑逍南进来的时候,上课铃声刚响过不到一分钟,闫教授的课也才刚刚开始,但是不打报告便入座的郑逍南触怒了好面子的闫教授,一向令人闻声丧胆的闫教授怎么可能轻易饶他不死?有人胆敢当着两个班六十多个人的面折损他的颜面,让他的老脸往哪搁?何况闫教授本就对这个喜欢违反纪律的学渣级学生没有一丝好感,郑逍南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请刚才迟到没有向我请示的同学立刻出去!”
闫教授面若冰霜,疾言厉色,看也不看郑逍南。
郑逍南一副若无其事、事不关己的样子坐着不动,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装作没听见,好像说的不是他一样,他竟然也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左右顾盼着闫教授口中所说的到底是哪个倒霉鬼。
全班学生都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一声,为不怕死的郑逍南同学提心吊胆,心里默哀。
郑逍南一开始确实不晓得教授是让他出去,竟还以一副幸灾乐祸的心情静等着看好戏,等了半天不见人出去,而且同学的目光一个个落在自己身上,于是半信半疑地问闫教授:“你是在说我吗?”
全班同学都倒抽一口凉气,闫教授已经面色铁青,眼里透着灼灼的杀气,气得说不出话来,郑逍南果然作死!
等不到闫教授的回答,郑逍南迷惑得去看其他同学的脸色,希望有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本来跟屁虫似的成天跟在他身后的张硕和王羽,已经给他留好了位置,可能是因为迟到了的缘故,没想到他一进来连看他们两个都没看,就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了,而他左右都没有一个人。
最后,一个坐在他后排位置的女学生用笔头戳了戳他的后背,递过去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嗯”加三个惊叹号。
刘希媛无语失笑,对付一个迟到不足一分钟的学生,何必如此大费周折?闫教授不喜欢有话直说,对学生进行说教也要绕着圈子批评,又那么死要面子,教学方法迂腐老套不说,为人又特别固执,听不得劝。她曾经特别小心委婉的建议教授要与时俱进,不想闫教授立马恼羞成怒,板着脸呵斥她说:“你想挑战权威?”
在那次期末考试中,刘希媛的心理学史课,得到了报复性的历史最低分,差一分及格!以她为例,从此再没人敢挑战闫教授的权威。
郑逍南无奈的起身出去,走到门口,却听身后的闫教授冷言冷语的说:“把门关好!”
熟悉郑逍南的人都以为,生性冲动的他会不服气的为自己做象征性的反驳辩护,刘希媛也不奇怪他会这么做,毕竟迟到不足一分钟就被关到门外面的惩罚太严苛,没有不让人听课的道理。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郑逍南什么也没有做,也没有为自己争辩一句,甚至连头也没有回,就走出了教室,然后按照闫教授的要求把门关好。
刘希媛惊讶得下巴磕到桌子上,对郑逍南的反常举动大感疑惑不解,即使知道最后还是会被赶出去,但以往的郑逍南,不是都会做一番无用的垂死挣扎的吗?
事实是,下课的时候,门外早已人去楼空,哪里还有郑逍南的影子?气得闫教授摔门而去,余下学生无不胆战心寒。
刘希媛边收拾课本,边轻描淡写地对室友吕莫说:“还以为他会乖乖听话,看来是太低估他了。”
吕莫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说:“真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去了应先人的办公室一趟,竟然就不把闫教授放在眼里了,我刚才看教授的脸都气变形了。郑逍南现在有出息了,竟然敢公然挑战闫教授的权威?哎,你说下星期闫森的课他还敢不敢来?”
她见刘希媛自顾自的收拾课本,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就自言自语的说:“A大谁不知道,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又有着过人姿色的郑逍南同学,从来是为所欲为,全然不把公共秩序放在眼里,尤其喜欢在权威面前恶搞。以为是校董郑家奇的儿子,就没人敢拿他怎么样?哼,这次他就算行事为人比别人再高上八度,下节课他也不敢来,除非他不怕被闫教授五马分尸!不过……呃,希媛,你说逍南君是不是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刘希媛收拾课本的手停顿了一下,嘴边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很不一样了吗?或许是吧……
一个多月前的某天下午,刘希媛推着自行车从图书馆出来,她怀里抱着的是准备送去给闫教授的教学资料。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闫教授才能下课,她推着车子在校园里随处溜达,漫无目的,又心不在焉。
当刘希媛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郑逍南时,着实吓了一跳,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你……你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郑逍南本来是用胳膊支着下巴,不动声色的微笑着看她,听她这么说,便收起脸上的笑容,耷拉着脑袋,轻叹了口气说:“明明已经习惯了被你无视,却还是忍不住难过。”
刘希媛不由得微皱了一下好看的眉头,心里一时没了主意。
郑逍南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刘希媛一个人走在路上或是去推自行车的时候,拦住她纠缠不休,废话连篇,胡言乱语。而且像这种状况发生的频率太高,时间又不统一,以往各种理由几乎都用过了,譬如说约好室友一起吃饭,有事去图书馆,和朋友约好了去逛街……等等等等的理由,只有想不到,没有用不到,除了拉肚子上厕所这种刘希媛认为有损形象的理由外,连回寝室洗澡这种借口都用上了,惹得郑逍南一脸坏笑,想入非非。
刘希媛指了指怀里的资料,说:“我要去……”
郑逍南知道她又要找理由开溜了,不等她说完,夺过她怀里的资料说:“希媛,大家好歹同学一年,我也没指望你喜欢我能像喜欢古伯希那样,只要你对我能够和对别的男孩子,有那么一点点不同的地方就够了。其实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轻浮纨绔,我对你绝无恶意,对着你的自行车发誓!”
刘希媛对他的话只当充耳不闻,类似这种的肉麻话,她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习惯的终极结果是免疫是麻木。眼看资料落入郑逍南的手中,刘希媛虽然百般无奈却也不好发作。
郑逍南随手翻了翻手中的资料,大惊小怪的说:“这是给闫教授的资料吗?”
刘希媛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点了点头。
郑逍南脸上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嘴角扬起一个邪恶的弧度,说:“我刚好有事去请教闫森教授,我就顺道和你一起去吧。”
刘希媛有点懵,啼笑皆非的说:“我们两个一起去,有点不方便。”
郑逍南一脸不理解的神色看她:“为什么不方便呢?你去找闫教授,我也去找闫教授,不是刚好顺路吗?”
刘希媛脸上挤出不自然的苦笑,郑逍南进入大学以来,从来没有踏进过行政楼半步,老师找他都不去,他怎么可能有事去主动送上门呢?何况是闫教授啊,恐怖程度排居A大第二的闫森闫教授!郑逍南这个天生不怕死的还成天在他的课上迟到,昨天更是胆大妄为的翘了他一堂课,两人的梁子从大一时就结下了,刘希媛是压根儿不信他会去找闫教授,追女生可不能这么牺牲的。
刘希媛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微笑着对郑逍南说:“既然这样的话,逍南君就顺道帮我送过去吧。”
“你的意思是,你不去,让我一个人去?”郑逍南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好看的眉宇间露出一丝不悦。
“唉,我也不想麻烦你来着,如果你实在不方便就算了,只是……” 刘希媛装出一副左右为难的神情,故意拖长了尾音。
郑逍南追问道:“只是什么?”
刘希媛有意却似无意的推了推自行车,不着痕迹的把他赶下车子,说:“只是我约了越姐五点钟一起吃晚饭,刚才她就给我发短信说,已经从寝室动身了,估计现在已经在等着了,我最不喜欢让别人等我了,何况对方是吴越。你也知道越姐是有脾气的人,得罪了她这个校学生会副主席,以后在学生会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郑逍南一脸的郁闷,不情不愿的说: “那……那好吧,既然你约了人,我只好帮你跑一趟了,反正这也是我份内中的事。”
“什么你份内中的事?”
郑逍南咳了一声说:“没什么,你把闫森的办公室地址告诉我就行了。”
刘希媛想了想,又推过自行车给他,无比郑重的交代他说:“逍南君,这份文件可是闫教授千叮咛万嘱付一定要准时送去的,你务必要亲自把它交到闫教授的手上,记住了,务必要亲自交给闫教授!闫教授的办公室地址在行政楼236号。”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