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死间的畏惧

    山间的幽静，空气的澄明，很适合养伤。蔚明晏的伤势也好转的极快。这不到半月的时间，是我出生以来，过得最轻松的一段时间，我知道，我这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们虽居住在山里，却也偶尔听得到江湖中的事。七月初七，萧玉珏已将蔽雲崖和芙蓉庄据为己有；七月十二，萧玉珏为夺芳竹殿杀害了竺渺烟，逼迫楚梦汐让出水幕亭；七月十九，萧玉珏施计陷害成君谦，将他逼上绝路…………都是关于他的消息，每一件都那么刺眼，那样噬心。

    这些事，是我们在救了成君谦之后才知道的。

    我们看到他时，他只剩下一口气，身上有数道伤口，更甚的是，手脚筋尽断，武功内力所剩无几。还好蔚明晏略通医术，总算他生命无忧。

    可万万没想到，我们费尽心力救了他，他却三番五次欲寻短见。

    蔚明晏抓住他刺向心口的匕首，“你如此轻生，对得起我们这般救你吗？”

   “我已是废人，活着只会被人侮辱，你们何苦要救我。”他的声音极为哀怨，想来他心中隐含的悲愤，是他人无法理解的。

    “你如此被人陷害，就不想报仇吗？”

    “报仇？”他一阵苦笑，“如今，我拿什么报仇？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抢过他手中的匕首，极为冷漠的说道“你若想死，也等伤好了之后去别处，别死在我这。”我转身离开屋子，我知道我的尖声励语无疑是雪上加霜，可我对成君谦，也着实是有恨的。

    那日他打我的那一掌，虽只用了四层功力，却也将一种罕见的剧毒打进了我的体内。这是我后来才发现的，是一种慢性剧毒，无法排出体外，无法融于体内，只有等着毒发。

    是他害得我无法说出心中所想，无法享受人间的挚情之爱，因为我并不确定，自己还能活多久。

    日子一天天的过，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苦楚的停留。成君谦也终于看开了一切，不再寻死。那日傍晚，夕阳红的如同深秋的果实，分外耀眼，我坐在山边的悬崖上，欣赏着这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看见的美景。

   “我会努力帮你解毒。”

    身后的声音让我有一丝希望，却又似乎不是我所期盼的那样。努力？他说的只是努力，并不是一定，也就是说，我的毒，他也并非一定能解。

    我苦笑了一下，“你尽力就好。”我本想追问他，为何自己下的毒却没有解药，可是看着脸色逐渐转好的他，依然是那么憔悴，便也不忍心再去相问。想想他也是可怜之人，同病相怜，我又何苦为难于他。

    我虽未曾相问，他却也如实的告诉了我。原来，此毒名为“蚀心散”，是由西域一种名为“炼狱花”的植物中提取出来的，无色无味亦无形，如同空气一般，却有着世间难得的奇毒，毒性之剧，无以形容。中毒之人只有三个月的生命，一月心口微痛，二月便是蚀心之痛，三月无痛，也便回天无力，任谁也挽救不了。

    难怪近日时时心口微痛，竟是这样。那么接下来，等待我的，便是那蚀心般的剧痛了吧。

    此毒为世间罕物，解药自然也是极少的，唯一的解药，就是紫荆阁内生长着的唯一一株炼狱花的花瓣。可那株能救我性命的花，怕是早已被萧玉珏毁掉了吧。

    如此，我便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都是我一时糊涂，才铸成了大错，我会尽力弥补，哪怕付出生命。”他语出坚定，竟让我一时佩服他的坚韧。

    我轻叹一声，看向他菀然的笑笑，“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像他这样重视恩义的人，想来也不是那种为恶之人，或许身有苦衷，或许招人利用。

   “可是…………”

   “别可是了，既然已经如此，我们便看天意吧。”

    他见我如此豁达，便也僵硬的点点头。一起看着渐渐隐去的落日，欣赏着如同热火的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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