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世的时候，立秋和立冬还小；母亲被迫挑起了家庭的重担。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立秋见母亲日夜操劳，就说：“妈，我不读书了，也跟你下地干活。”说着，就流下了眼泪。母亲更是热泪潸然，说：“娃儿呀，只要你肯用功，妈再苦也高兴。”立秋看见母亲眼里透出一种长大后才知叫坚定的东西。
　　乡村的习俗，逢年过节要走亲戚，三朋四友，七亲八戚，你来我往，热热闹闹，但立秋家鬼都没一个来。母亲摸着立秋和立冬的头说：“穷在街头无人识，富在山中有远亲。”言毕，泪如断线珠子。
　　穷人赶上闰月年，这年，正赶上立秋和立冬开学之际，家中两头猪不幸染了瘟，直挺挺死了。孩子的学费怎么办？母亲想到了自己的三个姐姐。
　　她来到了大姐家。大姐有一个宝贝儿子、三个女儿，遗憾的是儿子傻乎乎的，但干活却特能。大姐见了她的到来，黑了脸说：“你有什么事？”她便支支吾吾说了借钱一事。大姐一听，仰天长叹一声：“唉，妹子，我也没钱呀，儿子在下村说了个媳妇，我正愁得饭都吃不下哩。”她看了一眼大姐那张营养良好的脸，满怀辛酸地出了门。
　　她来到了二姐家。二姐生有两男两女。两个儿子顽皮倒行，读书却笨蛋，学校里的老师骂他们长了个榆木脑袋，便辍学了，一个学砖瓦匠，一个学木匠。二姐正和一位邻居因对什么事感兴趣而谈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她一进去，二姐视若无睹，便站不是，坐也不是，直至那位邻居出了门，二姐才怒声地说：“你来做什么？”她支支吾吾道了原委。二姐听完，说：“我也没钱哩，有钱我也会让两个儿子读书的，读书多好啊，将来可以不用撅屁股种田，能坐办公室，当官……”她没听完就从屋里奔了出来。
　　她又到了三姐家。三姐先是生一个，死一个；死一个，生一个。最后终于有了一个儿子，儿子倒也有模有样，自然视若掌上明珠，因受不了学校的管束，也辍学了。三姐正端了一盆衣服去河里洗，她哀哀地叫了声：“姐。”三姐未应声，只是脸上立刻乌云密布。听她道了来意后，便冷笑了说：“别做美梦了吧，是人是鬼都想读书，泥鳅能掀起大浪？我没钱！”她再也抑制不了心里的辛酸，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
　　回到家中，母子三人哭作一团。最后，村里几位好心的邻居伸出了援助之手。
　　冬去春来，这年，立秋考上了市上的一所专科学校，成了大学生，上下几村都给震动了。立秋在市上读了三年书后，分回中学当了教师；教师当了三年，又调入乡政府当了秘书；秘书当了三年，又调到县上机关去了，成了万人羡慕的国家干部。这期间，立冬也考上了大学，分配在一座大城市工作。
　　大姐上门了，笑哈哈地说：“我的妹子啊你真是先苦后甜哩！”
　　二姐上门了，甜嘻嘻地说：“我的妹子的两个儿子真有志气！”
　　三姐上门了，乐呵呵地说：“我们姊妹几个就数你最有福气！
　　立秋和立冬决计要接母亲到城里养老，母亲说不习惯，还是家里好，只是隔上一段时间就要去城里住一些时日，好不令人羡慕。
　　三个姐姐隔不了多久就要来串门，开口“妹子命好”，闭口“妹子命好”，并且临走时总要再三嘱咐：“立秋和立冬回来一定叫他俩到我们家来看看，亲戚之间经常走走才叫亲哩。”
　　她听了姐姐们的话，笑了，止不住流下了两行苦涩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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