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士俊的故事 文峰塔上的铃声
快乐园地的朋友,我建立了这个园地,很感激你们能到这个园地来;因为在这里,我们能回忆往事,能让我们的心儿变得年轻,能让我们回到我们的青春岁月,重温我们学生时代的美丽时光。我们刚刚聚会过,心中的激情还在燃烧,所以,我建议咱们头一天的晚上,就先谈谈“同学情”。
朋友,这次聚会,使我又回忆起学生时代的生活,回忆起那文峰塔上的铃声,回忆起那阳光荡漾的校院,还有那充满同学欢声笑语和朗朗读书声的教室……那时,我们年轻、健康、纯真;生活是鲜花铺就,心里充满热望……认真地说,我们是不幸的一代,在学校时,那蓝天白云下的文峰塔,曾带给我们多少热望、幻想,又使我们怎般狂热地去追求未来。我们本来应该去大学学习,去外国留学……这个世界本该是我们的,可我们却在学生时代便失去了一切,我们连大学的影子都没见到,文化革命便粉碎了我们所有的幻想,使我们飘零四散、天各一方。多少年了,生活中的悲欢离合,感情的大起大落,使我们这些年已花甲的人的情感已经麻木;岁月不仅使我们满头白发,在我们脸上刻满皱纹,也夺去了我们的许多好友……回顾过去,我黯然神伤。我们现在还能做什么呢,满头白发,浑身疾病,每天只能用回忆来安慰自己。朋友,我太消沉了吧……好,我现在唱一支快乐的歌,让大家振作起来。我的故事如下:
“贾士俊,你来背一下。”
黄老师站在讲台上,微笑着望着我。他个子不高,脸色黝黑,习惯地呡着嘴唇,不大、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柔和的目光。平时,很少见到他这般亲切、和藹,同学们清楚,这是刚才黄孝行课文背得好,黄老师很满意的缘故。黄老师是个很严肃的人,平时脸常扳着,当你犯了错误站在他面前时,他盯着你的目光,会让你怕得发抖。黄老师是我们考入二中时那一年调来的,据说过去在东北当翻译,他一来便接下了我们这个重点班,可见学校对他很重视。整个早自习,我都在背俄语,我知道今天上午第二节课是俄语课,怕黄老师让我背课文,现在,果然让我碰上了。我忐忑不安的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背着,我也不知道我背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我背的怎么样,只知道我背完后黄老师仍然笑着,我知道我过关了。我松了口气,坐了下来。随后是史绍清,他平时说话小声小气,此时,声音更是低得让人难以听到,他只背了一二句便背不下去了。黄老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史绍清的脸色也越来越白。教室里静得怕人。过了好一会,黄老师才说:
“好,你坐下吧。——同学们,今天咱们学新课。现在打开第十七课,先跟我读。”
教室里又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我一面跟着黄老师读课文,一面朝第一排的黄孝行望去。早上没见她做准备,课文还背得那样流畅,她脑子真好。我和黄孝行都是住校生,记得还有范绶勋、孟茹筠、刘嘉瑜、吴雅雯等。平时午饭、晚饭后,是我们活动较多的时候,此时,我们常常高谈阔论或嬉戏、玩耍,而黄孝行总是趴在课桌上学习。在学生时代的记忆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钱永承在教室里吹奏的优美的笛声,孟茹筠和同学们谈笑时发出的爽朗的笑声,黄孝行那永不停息的读书声;而范绶勋、黄孝行都是从钢厂来的,他们那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着实让同学们羡慕。
下课的钟声响了,同学们涌出了教室。教室外阳光荡漾,操场边高高的白杨树上,那片片绿叶在阳光下闪着白亮的光。是春天了,天气不再寒冷,同学们脱去了冬装。陈建宏是体育班长,他在召集同学站队,准备做课间操。我们的教学楼在操场北面,是两层楼,楼下是一二三班,楼上是四五六班。操场的西边长长的一排房子是老师的住宅,黄老师就住在最北面的一间房子里,紧挨着我们的教室。我见到了黄孝行,她个子不高,瘦瘦的,梳着马尾辨,很有精神。她知道我要问什么,向我神密地笑了下,说:“我是昨天晚饭后背的”。史绍清走了过来,他脑门较高,脸略长,给人一种老谋深算的样子,此时,他现出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早上我没背课文,我如果准备了,也能背下来。”操场上站满了各班的学生,都在自己的教室前排好队。远处,我们教学楼的对面是高一的教室,距我们教学楼有二个篮球场远,正中间偏东的地方是高三的教室,教室前面也有蓝球场。高一、高三的教室都是平房。我们站好了队,陈建宏站在队伍前面,面朝我们,喊起口令,领着我们做起了课间操。
现在是四月,距期未考试还早,我们学习还不紧张,但对高三年级的学生来说就不一样了,他们很快就要考学了。昨天下午的动员会上,辛宪章校长把几年来二中的升学情况做了总结,并和一中做了对比,说明这几年我们学校的升学率还是很高的(往年毕业班只有四个,每班都能考上二十几个)。几位到北京参加艺术类考试(属提前招生)的学生做了汇报:高三二班的薜昆报考的是北京电影学院,他向我们朗诵了他写的诗《啊,未来,我心飞翔》,高三四班的周增轩报考的是中央民族大学音乐学院,他演奏了二胡独奏曲《二泉映月》,还有刘丹宁的笛子独奏,李小兰的舞蹈……动员会对我们触动很大,昨天晚自习教室里出奇的安静,同学们好象又进入了考试前的紧张状态。未来对我们来说,诱惑力太大了。
《啊,未来,我心飞翔》,我的心是飞起来了,不只是现在,从进入二中这个相州市最高学府时起,我的心就飞了起来。在教室里,我的座位是靠着南面窗户的,从这里,望得见操场对面的文峰塔。在学习的余暇,我爱凝望窗外的文峰塔,那兰天白云下的文峰塔,曾带给我多少幻想、热望……
初进高中,我并不是一个多用功的学生,那时,对我来说,未来只是一个朦胧的影子。业余时间,我常和同学在校院里游戏、打闹。学校里有什么地方我们不曾到过呢。学校是旧寺院改造而成。校门正面,那松柏环绕着的古老大殿,是学校的图书馆,殿前不大的平台,我和马常义同学玩耍时曾从上面摔下过;大殿的东面是教师的住宅区,那里果树茂密,春天花儿五颜六色、朵朵绽放,在那里,我曾和孙永恩、史绍清、张炳奎等同学捉过迷藏;再往北,便是我们学生的住宅区,和我们的教学楼只隔一条小路,我是住校生,对那里再熟悉不过;即使越过天桥,学校北半部分那空广的运动场,破旧的大礼堂,也是我和同学常常光顾的地方。我是什么时候不再贪玩了呢?……也许是高一的后半学期吧。
二中的校门是座北朝南的,文峰塔在校门的西北角。进入大门往前走,是一排东西向的长房,越过长房中间的过道,便进入了校院。过道西面有三、四间房,是传达室,小会议室;东面较长,是书记室、校长室、教师教研室。语文教研室在校长室的东面。我想,我不再贪玩,日渐成熟,是和那里的语文教研室分不开的。
语文教研室不大,中间是办公桌、椅子,四周靠墙的地方,是报架、书架,上面放满各种报纸、杂志、书籍。文革前的社会风气极好,那时学校的教室,老师的办公室从来是不上锁的。开始,我和同学游玩时经过那里,只是好奇地到里面看看,渐渐,那里的杂志、书籍开始吸引我。我在那里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后来,我几乎把所有的午饭、晚饭后的时间都消磨在那里了(午饭、晚饭后的时间,那里很少有人去)。我站在书架旁,觉得书籍在我面前展开了一个广阔的世界,一个浩瀚的海洋。从各种杂志上,我感受到了外部世界的美好,从众多书籍中,我开始了解了生活。
也许,我的心就是从那时开始飞翔的。
在那里,看着画报上介绍祖国各地美丽风光的画面,我的心便飞向了东北的白山黑水、飞向了南海碧波荡漾的群岛、飞向了新疆戈壁滩上那无边无际的大沙漠,飞向了青藏高原上那辽阔的大草原……而那些古今中外的世界名著,更使我心中对未来的朦胧憧憬,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从那时起,我开始用功了,我知道,我只有努力学习,考上一个好大学,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在班里,我开始和几位学习好的同学较劲了(特别是黄孝行),而且,我和我宿室的邻床范绶勋也越来越多的谈论未来。开完动员会后的那个夜晚,范绶勋和我差不多谈了个通霄,他很羡慕薜昆,将来也想当演员。后来,文化革命中,他果然进了相州市举办的话剧学习班,他的妻子就是在话剧学习班认识的。
文化革命一开始,我们班的同学便分散了。黄孝行,我学习上的竞争对手;范绶勋,曾和我一起幻想过未来的室友;史绍清、张炳奎曾和我一起在校园玩耍的密友……现在,都已离我们而去了。2012年的五月,我们班的同学又相聚了,想起学生时代那美好时光,想起离我们而去的同学、友人,我真是慷慨良多。快乐园地的朋友,我写下这些往事,希望你们和我一起回忆我们学生时代的生活,度过这个美好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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