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宏运集团公司
　　
　　宏运集团公司原来是彰德市重工局的“三产”企业，1989年和重工局脱勾，成为独立的实体。宏运集团公司旗下拥有保泰利商货有限公司、国安房地产开发公司、彰德金屋世家装饰工程有限公司、大众传谋广告服务公司，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建设，宏运集团公司已成为集工货、房地产、装璜、广告传谋等于一体的大型综合性民营股份制企业。
　　
　　贾逸飞毕业于河南理工学院工程管理系，毕业后在彰德市“重工局”工作。他的妻子郑洁，毕业于河南大学中文系，毕业后任彰德市实验中学语文教师。两人是高中同学，大学期间相恋，大学毕业后结婚，一年后生一女，家庭生活还算圆满。
　　
　　贾逸飞怕老婆，在公司和朋友圈里，是出名的。贾逸飞的父亲是蔬菜公司的一名小职员，后来，公司名存实亡，公司下面的一个个门市，承包给了个人，他的父亲就成了一个门市的经理。他的妻子名字很美，人长得一般，贾逸飞是看上她的赫赫家势，想攀龙附凤才和她结婚的。他的妻子是一位教师，虽是教书育人的，但当班主任时管学生管惯了，调到教导处工作后任教导处主任，又管起了老师，管起人来，很有一套。她出身名门，性情高傲，从小娇生惯养、任性妄为，而贾逸飞又屡屡有求于她，这便使她在家里高高在上，行事粗暴、专横。她知道，男人有了钱，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所以，看得贾逸飞很严。社会上所说的“妻管严”、“怕老婆”，都是说男人为了家庭和睦，对妻子的忍让，包容和爱护，但对贾逸飞来说，就不同了，他怕妻子，是对妻子的“妒悍”一筹莫展。
　　
　　唐代良相房玄龄，地位显赫、智能高超，对夫人却畏之如虎。唐太宗赐美女于他，他不敢受。太宗知其惧内，与其夫人讨情，夫人说：“我愿妒忌而受死！”太宗遣“毒”酒（实为醋）于她，夫人一饮而尽。这才叫作真妒。贾逸飞老婆的妒，却是仗势欺人之妒。她的父亲手握重权，想治贾逸飞易如翻掌，何况，贾逸飞还有求于她。
　　
　　贾逸飞也不是没有本事的人，宏运集团公司能有今天，是他的功劳。彰德市权贵子弟多了，象他这样有成就的人不多。这些年来，他在社会上混，接触的人物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他的那些兄弟哥儿们花天酒地的生活，对他不是没有影响，但他清楚，他要那样做了，后果不堪着想。他一位高中时的同学，考入河南医学院，毕业后，在市人民医院当医生；和贾逸飞一样，他也娶了个当官人家的妻子，结果，一有外遇，便被赶到县里的一个小镇去工作，想折腾也折腾不起来了。贾逸飞身边这样的事儿多了，他不想那样。贾逸飞很自觉，即使他为了工作在酒宴待客，妻子一个电话，他也会乖乖回家，听侯使唤。贾逸飞成了干事业的人，他的妻子“功”不可没。
　　
　　从八十年代过来的人，都清楚什么是“下海”，什么是“三产”，什么是“皮包公司”，什么是“官倒”……改革开放使人们的生活水平迅速提高，使一部分人先了富起来；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用正当的手段富起来的。贾逸飞是靠“官倒”起家的。“官倒”，没官就没法“倒”，他的岳父是官，他能“官倒”，全靠他的妻子。
　　
　　在我国，将民间重事倒买倒卖的人，称为“倒爷”，将那些利用国家赋予的权力从事倒买倒卖的人，称为“官倒”。五、六十年代，从事倒买倒卖叫“投机倒把”，要被绳之以法；七十年代，重事倒买倒卖叫“二道贩子”，也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到了八十年代，重事倒买倒卖就有了“倒爷”这一毁誉参半的称号，而真正引起民愤，给国家造成恶劣影响的，则是“官倒”。
　　
　　“官倒”现象，历史上就很普遍。不少朝代的皇帝指使手下的太监或官吏经商开店。这些皇家店铺资金雄厚，货源充足，不交税赋，经营起来无所顾忌。其或囤积居奇，或欺行霸市，或假公务之便，夹带营私，或怙得宠之势，违禁牟利。据史料记述：隋炀帝时，朝廷“每急徭卒赋，有所征求，长吏必先赋买之，然后宣下，乃贵卖与人，旦暮之日，价盈数倍。”唐代，“诸道节度使，观察使，以广陵当南北大冲，百货所集，多以军储货贩，列置邸肆，名托军用，实私其利息。”北宋禁官吏贩鬻，而“近臣戚里遣人市竹木陇间，联巨筏至京师，所过吴渡，矫称制免算（假称上级指示免收税金）；即至，厚结有司，悉官市之，倍收其直。”历朝历代，这样事例枚不胜举。到了近代，国民党统治时期，“四大家族”掌控中国经济命脉，官买官卖，“官倒”横行，导致蒋家王朝履灭。
　　
　　上世纪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初期，为了缓解巨大的商品供需矛盾，国家实行原材料“价格双轨制”。一般物资市场价能比国家统配价高出一到两倍；那些国家紧缺物资，例如钢材、石油、煤炭、汽车等，市场价格和国家统配价格的差价更高。“价格双轨制”是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过程中的必然选择，但其产生的不良后果也很严重。它在社会上引发了“全民经商热”，使政府官员和各行各业的人纷纷“下海”经商。办公司成了当时的一种时髦，私人公司多如牛毛，而以“搞三产”、“搞实体”为名的“官办公司”，也纷纷出现，依靠单位的权力资源去做生意、赚钱。这些公司政企不分，官商不分，许多党政干部、官员都兼任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负责人等职务。那时，社会上有权力的用权力，没权力的找关系、走后门、搞计划、批条子，都想一夜暴富，并导致“黑市交易”泛滥，“官倒”现象严重。
　　
　　贾逸飞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混迹官场，也曾想干一番事业。他参加工作不到一年就入了党，调到重工局“党办”工作，任办公室主任。由于有良好的家庭背景，在仕途上他很有发展前途。“树欲静而风不止”，当时，妻子的父亲并未退居二线，是主抓全市工业的副市长，自己有如此好的条件不去捞钱，看着同学一个个发财致富，确实很难受。开始还是小打小弄，不时让妻子找父亲批个条子，搞点钢材、水泥什么的弄点小钱，搞搞家庭装修，买些高档家俱、电器之类，让生活舒服点儿，后来，尝到甜头，也就收不住手了。于是，他向局党委提出建议，以搞“三产”，“搞实体”为名，成立宏运集团公司，经局党委研究决定，公司挂靠在“局党办”名下，贾逸飞兼任公司经理。
　　
　　彰德市是河南省下属的一个地级市，位于河南省最北部，太行山东麓，是京广铁路上重要的城市。彰德市矿产资源丰富，有铁矿、煤炭、石灰岩、大理石、石膏等20多种，是河南省重要的工业基地。彰德市钢铁集团是国家特大型钢铁企业，西部丰富的矿产资源和东部中原油田，为彰德市经济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条件。八十年代“官倒”盛行时期，这里出产的钢材、煤炭、石油等国家紧缺物资，为“官倒”提拱了便利条件。
　　
　　得天独厚的创收条件，让宏运集团公司生意兴旺、财源滚滚。从外表看，公司地处闹市，牌子响亮，门庭若市，业务繁忙，实际上也就是个“皮包公司”。公司里十来个职员，大部分是市内各系统的领导干部子弟，也是贾逸飞的铁哥儿们，是他利用组织关系将他们从市内各单位调入公司，组织到一起。他们除了搞紧俏物资的指标、批文外，什么都不用干，每天，都会有人拼命上门来做生意，数额小的，他们还真看不上。他们利用父辈手中的权力，利用他们在社会上编织的关系网，什么都倒，钢材、煤炭、石油、化肥、汽车、彩电、冰箱……总之，什么东西紧俏，他们就倒什么，什么东西钱来得容易、来得多，他们就倒什么。贾逸飞依靠其岳父作后台，利用彰德市钢铁集团生产的钢材和中原油田生产的石油做基地，进行“官倒”，几年下来，“宏运集团公司就从一个皮包公司，发展成为有一千多万元注册资金的公司，成为彰德市最大的物资供应公司。
　　
　　1988年9月3日，《人民日报》发表评论员文章《坚决惩治“官倒”》，河南省和全国各地区的省、市、县一样，开始治理“官倒”工作。省政府颁布了《关于清理整顿公司若干问题的规定》，一夜之间，许多政企不分、官商不分的“官办公司”，纷纷宣布政企脱离，或者注销营业执照，从社会上消失。那时，宏运集团公司正式和彰德市重工局脱钩，贾逸飞下海经商，成为宏运集团公司名副其实的总经理。
　　
　　20世纪90年代以后，随着商品和服务价格市场化程度的提高与普及，“双轨制”淡出了中国历史舞台。宏运集团公司在原有的业务上，又拓展到房地产开放行业，他们通过行政审批、工程招标、土地买卖、企业转制等方式，与时俱进，成为“新官倒”。公司原来重事物质货易的部门，独立出来成为保泰利商货有限公司，新成立的部门，成为国安房地产开发公司和彰德金屋世家装饰工程有限公司。这几年，公司业务的重点，是放在房地产开发上。贾逸飞总能游离于国家政策的夹缝中，做到与时俱进，即不犯法，又能捞钱，因为他在大学学习的就是工程管理。而多年来在商海中沉浮磨练，使他在汹涌澎湃的改革浪潮中，纵横驰骋、游刃有余。只是，他缺少的是一颗滚烫的中国心，一份浓浓的中国情。
　　
　　什么是爱情，贾逸飞并不知道，他一辈子没尝过爱情的滋味。现在，妻子的父亲退居二线，手中没权了，公司也成为彰德市最大的公司，不用再求妻子帮忙了，所以，自己对妻子的畏惧心理也消失了。他觉得自己功成名就，没必要再去打拼。钱再多，生活不快乐，又有什么用。自从见到张淑娴后，他便被她吸引，不能自拨。张淑娴使他的生活变得美丽起来，并带给他一种温柔、缠绵的感觉。这种感觉好美，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张淑娴过得也不快活，这些年她饱经苍桑，心灵疲惫不堪，很想找一个合适的人家，把自己嫁了，好好过日子。但有钱的，她高攀不上，没钱的，她不能要。每次恋爱谈崩了，她就会去卖仿真花，那是她的本行。贾逸飞也是在她卖花的地方看上她的，两人攀谈几次，很有同病相怜之感，便走到一起。起初，贾逸飞让张淑娴给他作秘书，当了一段后，张淑娴对他说，她给很多人当过秘书，当腻了，现在，她想创业，想自立，不想在社会上一直流浪。贾逸飞很同情她，便给她创办了这家大众传谋广告公司。他家大业大，又是彰德市商业界的头面人物，对他来说，创办个公司不费吹灰之力；而且，他也觉得，这样做，即帮了张淑娴，又可以避开妻子的耳目，能和张淑娴约会，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贾逸飞真的喜欢上了张淑娴，现在，他和张淑娴保持着朋友关系，对他来说，不管什么关系，只要能和张淑娴在一起，每天能看到张淑娴，他就心满意足了。现在，张淑娴没有恋人，心中只有他，这让他很满足。那天，吴新来公司求职，贾逸飞得罪吴新并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见张淑娴挺看重那个人，那个人又是个很有才干的小白脸，竟吃起醋来。他把吴新赶走后，张淑娴真得生气了。吴新是个人材，张淑娴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出身不出身、名牌不名牌的问题，是找什么样的人来干活的问题。张淑娴难过了半天，一直扳着脸不理贾逸飞，贾逸飞这才感到问题的严重。他拿过吴新的摄影作品、广告设计和求职资料一看，呆呆地站在那里。他在社会上混了这些年还不是白混的。吴新的摄影作品是：暮色中，一抹淡淡的、橙黄色的、透明的光霭；光霭里，一位苗条、迷人的少妇身披婚纱，瞭望着茫茫大海。整个画面呈现出一种凄婉、美艳的情调，让你看着看着，会有一种酸楚、落泪的感觉；广告设计和他在许多电视台上看到的广告没什么二样；和求职书在一起的，是一张张在全国、省市大赛上的获奖证书。他明白张淑娴为什么会看中吴新了。
　　
　　第五章 爱与恨
　　
　　彰德高等专科学校，位于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学校占地面积2000余亩，建筑面积40余万平方米；任职教师600余人，其中31。25%具有高级职称，51。22%具有硕士以上学位。学校有计算机软件基础实验室、计算机硬件及维护实验室、计算机图形图象实验室、计算机网络实验室、多媒体技术实验室、计算机研究开发中心等16个专业教育及科研实验室，实验用房约2500平方米，资料室藏书60000余册。浓荫覆盖着的校园里，到处是苍松翠柏环绕的林荫小道绿色草坪；碧波荡澜的湖水旁，耸立着一座座高大、雄伟的教学楼。校园内一年四季鸟语花香、宁静宜人，是个莘莘学子学习的好地方。
　　
　　吴新学习的计算机应用技术专业，除了学习计算机的基础理论知识和相关设备的维护与维修外，重点放在平面图像处理、广告设计制作、动画制作、计算机网络及网站建设与管理、数据库管理与维护等应用能力和操作能力上；专业课教师，就是从台湾聘请来的职业技术教育专家魏俊杰。他充分利用现代化的教学方法和丰富的网络资源，在学校建起了校园网络，使学生可以得到更多的学习资源和案例，开阔视野，增加解决问题的途径。他鼓励学生多接触社会，多参加社会上举行的各种形式的作品竞赛，提高他们走入社会后的生存技能和竞争能力。在教学上，他教学目的明确，教学方法形象生动、丰富多彩。他努力提高学生的学习兴趣，拿出具体的案例，让学生在具体操作的过程中，掌握作品的制作方法和相关的基础知识。每个学期未，他都会带学生到社会上相关行业中去实习、锻炼，让学生自己动手，共同制作大的项目，把学到的知识，运用到实践中去。无论什么样的学生，只要进入他的课堂，身心就会被牢牢吸引，他教出的学生，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对自己充满自信，对未来充满信心。吴新一次次找工作失败，又一次次去找，就是他的老师培养的结果。他的老师对他说过：不要认为生活中都是鲜花、都是歌声，鲜花是你们种出来的，歌声中也会有忧伤、疼痛、失望的旋律。路，是要你们走出来的。
　　
　　学生时代的生活结束了，学生时代的生活好美啊！年轻的、健康的身体，美丽、诱人的幻想，充满欢声笑语的教室，洒满阳光的操场……那时，自己离开故乡，怀着一颗火热的心踏入这个校园，感到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那时，在学校学习期间，自己的心儿整日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整日在未来世界里翱翔；那时，自己为自己编织了多少个梦，但还没踏入社会，那些梦便离自己而去。现在，吴新感到很伤感，很迷茫。
　　
　　这是在校的最后一个学期，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已找到工作，和相关单位签订了就职协议。吴新看着班里的同学一个个高高兴兴地离开学校，准备到新的单位去上班，而自己奔波忙碌了几个月，工作还是毫无着落，这更加深了他对贾逸飞的憎恨。现在，他对找工作已经失望了，他把在校的最后时间，用在了对贾逸飞的复仇上。
　　
　　要想复仇，吴新必须弄明白，为什么那个女经理想录取他，那个男的会赶他走，而且，他最终没有被录取。在他心里，他对那女经理是心存好感，对那男的是极端仇视。这个问题弄清楚不难，他只跟踪了他们两天，便知道那男的很有来头，是彰德市最大的物资供应公司宏运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叫贾逸飞；女的叫张淑娴，是大众传谋广告服务公司的经理；而大众传谋广告服务公司是宏运集团公司下属的一个分公司，刚注册成立不久。现代的科技太发达了，不只是政府机关，国家的企事业单位，就是稍有点名气的公司或团体，都会在网上办网站。他们的资料，上网一查，便一清二楚。让吴新搞不明白的是，贾逸飞和张淑娴到底是什么关系。贾逸飞是有家室的人，年纪比张淑娴大十多岁，他为什么会让张淑娴担任大众传谋广告服务公司的经理，是因为张淑娴是他的情妇吗？看起来不象，因为在随后的跟踪中，他没有发现他们之间有过分的举动。他们每到周六或周日，会到市内最高级的茶馆约会，但那也是商人谈生意的地方，又是在白天，干不了什么出规之事。这不是情人关系所能解释的。吴新觉得，贾逸飞百般讨好张淑娴，千方百计勾引张淑娴，只是还没得手罢了。贾逸飞这一手来得更阴险，更高明，他不只是要人，而且还要心，他想让张淑娴心甘情愿，主动投入他的怀抱。象贾逸飞这样财大气粗的花花公子，能是正人君子吗？他不知道贾逸飞家里有一只“河东狮吼”，贾逸飞在家里对妻子唯唯诺诺，惟命是从，到了外面，就是想女人，也是提心吊胆，唯恐干事不成，反找余事。
　　
　　大众传谋广告服务公司，位于彰德市最繁华的地段红旗广场，是一座四层楼房，占地面积很大，只是未经装修，显得有些老旧。这里原来是一座影楼，虽然位于闹市区，但因主人经营不善，生意惨淡，连年亏损，才把影楼转让给贾逸飞。说是影楼，也只是个照像馆，照照像，冲洗一下照片罢了。这样也好，用不着张罗什么，就可以照常营业。大楼的一楼是门面房，右边作照像馆用，左边是传谋广告部；二楼是工作间，三楼是办公室、会议室，四楼作职工宿舍。成立大众传谋广告服务公司，贾逸飞的目的是想遮人耳目，能天天见到张淑娴，而张淑娴却把这当作她起家的基础，她是准备拼了命也要把公司办好的。对于怎样经营，怎样管理，她和贾逸飞一样，一窍不通。那天，她想让吴新来这里工作，是因为吴新不是什么名牌大学生，更不是那些挂着乱七八糟、花里胡哨头衔的有名之士。吴新出身农村、性格憨厚，才华过人，她觉得自己以后工作，能使唤动他。毕竟她要干的这一行属于高科技行业，她只是个高中生，又是个在社会上混来混去，混不出什么名堂的人，她知道自己的分量。
　　
　　吴新越是调查贾逸飞和张淑娴，越是来气。他认为贾逸飞仗着自己有钱有势，想让张淑娴作他的情妇，是卑鄙无耻之事。张淑娴没结过婚，又是那样年轻、漂亮，他这样做，不是毁了人家姑娘一生吗。再说，大众传谋广告服务公司成立半年多了，一成未变，到现在还是一个照像馆，也没见有什么广告、网络业务。这哪象做生意的样子。如果聘请了自已，让自己大展身手，公司会完全变个样子。这些年，自己在校学习期间，对这一行的现状和发展前景经过一番研究，每个学期未，他的老师都会领他们到沿海城市，到那些大的广告公司和影楼去实习，他清楚，内地和沿海地区相比，差距太大了；自己在南方打工期间，亲眼看到这一行业的火爆景象，广告传谋和影楼利润大的惊人。彰德市到现在还没有一家象样的“婚纱影楼”，电视台上也没有本地制作的广告，网络上介绍本地工矿企业单位的网页很少，市面上也没有可以散发，传寄的产品广告、宣传册子等，这些时尚的东西，在这里一点也不流行，彰德市隐藏着无限的商机。自己有才干，公司也需要自己这样的人，但贾逸飞让这一切都变成泡影。是可忍，孰不可忍。认真说起来，吴新确实对张淑娴抱有好感，他好想和她在一起工作，好想和她一起在商海中打拼，好想和她一起去开创那美好的未来。他觉得张淑娴很可怜，他很想去保护她，用自己的一生去让她幸福。他找工作找了这么久，去过多少单位，找过多少部门，跑来跑去，谁又拿正眼看过他。只有她，美丽、善良、可爱、亲切的张经理，把他当作了人才，和他倾心交谈，愿意要他。吴新对张淑娴充满了爱，对贾逸飞充满了恨。这种爱恨交加的感情，使他的复仇之事变得复杂起来。
　　
　　吴新在思考怎样报复贾逸飞的过程中，渐渐感到，他不应当让张淑娴上当受骗，应该将张淑娴从贾逸飞那个骗子手中救出来。他出身农村，思想单纯，爱憎分明，知恩图报。他觉得，他应当使自己进入大众传谋广告服务公司，帮助张淑娴将公司做好做大，将来让公司从宏运集团公司中独立出来，成为张淑娴的公司。他把自己当做张淑娴的护花使者了。
　　
　　揭穿贾逸飞的阴谋并不难，难的是怎样让他从张淑娴身旁走开，不再打张淑娴的主意。现在，吴新清楚了，贾逸飞之所以不敢明目张胆地玩女人，是因为他害怕他的妻子。她妻子的父亲原来是彰德市主抓工业的副市长，现在是彰德市人大副主任，虽然退居二线，影响力依然不可忽视。
　　
　　一个全市最大物资货易公司的总经理，整天泡在一个又旧又破的，没什么生意可做的影楼里，帮一个女人做生意，从情从理上是说不过去的，如果让她的妻子知道他是想吃腥，在打张淑娴的主意，那“母老虎”会毫不客气地把张淑娴赶出公司，事情就会适得其反。吴新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想到“PS”艳照上。那时，香港艳照门事件刚发生不久，在大学生中影响极大，平时，他们也常常会“PS”一些照片，开开玩笑；但社会上的人对“PS”技术还是非常陌生的。如果“PS”贾逸飞和女人的艳照，用艳照去威胁他，让他离开张淑娴，事情肯定能成功。到那时，有了艳照作证据，贾逸飞就是百般辩解也没人会相信，他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来。对他这种人，只有这样治他才过瘾。
　　
　　“PS”贾逸飞的艳照，对吴新来说，是小菜一碟。他“PS”出来的照片，就是假的，也是天衣无缝，真假难辨。方法是不错，但要找和贾逸飞乱搞的女人，就不容易了。现在，贾逸飞身边的女人，只有张淑娴一个，而且，俩人之间也没有过分之举，要让人相信，只好“PS”贾逸飞和张淑娴的艳照。将来威协贾逸飞时，他即怕老婆找事，又担心心爱的女人受牵累，除了妥协，还能咋办。
　　
　　进入大众传谋广告服务公司工作一事，吴新觉得也能成功。张淑娴本来就看重他，如果他能制定出具体的、切实可行的公司发展规划，能给公司创造出巨大的利润，让公司迅速发展、壮大起来，他觉得张淑娴会采纳他的规划，让他进入公司。制定公司发展规划，对吴新来说也不是难事，在学校学习期间，每次从外地实习回来，都要做实习报告；实习报告的内容，就是按照实习时自己所在公司的模式，来设计、制作新公司的发展规划。这几年的寒暑假，他到南方打工，实际上，也就是去那里学艺。打工期间，他认真学习那些公司的管理方法，学习那些公司里的先进设备和生产工艺的运用及技术，学习那些公司和影楼挣钱的门道……所以，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吴新开始行动了，他用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收集贾逸飞、他的夫人和张淑娴的资料，跟踪、偷拍他们约会的照片、录像，从网上一些不良网站上，下载了一些淫诲图片，开始制定大众传谋广告服务公司发展规划和“PS”贾逸飞和张淑娴的艳照。现在是学期未，是学生实习时期，也是学生做实习报告、进行毕业设计时期，各个实验室对学生正常开放。吴新无论怎样忙碌，同学也不会知道他在干什么。吴新是在学校实验室制作大众传谋广告服务公司发展规划的，而制作贾逸飞和张淑娴的艳照，则是在他的宿舍。他的宿舍共住了八个人，现在，到了晚上，就只有他一个人了。现在是学期未，是在实习期间，那些和他住在同一个宿舍的同学，有的是找到了工作，到工作单位实习去了，有的是本地学生，离家不远，晚上回家居住。他们中有电脑的人大有人在，他们把电脑借给吴新用，说到底，也就是让吴新替他们保管。打印机则是吴新从班里同学手里借来的。吴新成了单人单室，有了自己的工作间，也有了做案所需要的工具，他可以放开手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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