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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时间:2014/10/12 作者: 绿野 热度: 84773

第十六章

 

    李鸿杰和常英收住脚步,无奈地对视着:“完了,这次拜访两位老人家的计划又泡汤了,你把东西拿回去,告诉爸妈,就说天禄孝心在胸,但忠孝不能两全,我有急事,得马上赶回鸡冠山。”

常英落下眼泪,“天禄,工作是天大的事,走吧,快回去,鸡冠山那边还等着你呢,”

李鸿杰抱住常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回去了。”

常英拉住李鸿杰的手长时间不肯松手,“天禄,保重!”

李鸿杰使劲地拽出手来,歉意地点点头,脚蹬上马,掉转马头,头也不回,匆匆地离去。

李鸿杰阴沉着脸,非常的不高兴。“怎么啦庆喜,至于这样急三火四的吗?我们马上就拜见我的岳父母大人了,你这一搅和,完啦,又黄了。”

姜庆喜不服,“不是你告诉我有事去找你吗?石桥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敢不报告吗?还怨我搅了你的好事。”

李鸿杰冷静下来,觉得自己这样对待姜庆喜不公平,就心平气和地,笑着说:“对不起,刚才我的态度不对,小老弟谅解,海涵。”

姜庆喜理解区长的心情,马上就见到自己的岳父母了,突然间给搅和了,难免有些失望和不甘心,他对李鸿杰的话并没有在意,“你刚走,石桥村农会会长汤广全急匆匆地跑到区政府,报告说石桥子剿匪失利,咱们死了两个人,这两个人的家属不让劲了,非得要三万大洋赔偿,不给就闹。你说这事是我能处理得了的吗?”

“事态这么严重,详细说说我听听。”

石桥村是鸡冠山区的一个比较大的自然村,辽东最大的河流——爱河绕村而过,河边土地平整、肥沃,是远近闻名的粮仓。而这样一块宝地,多年来却被恶霸地主姜涌泉把持着。姜涌泉一生讨了四房老婆,生有四个儿子八个姑娘,个个飞扬跋扈,浑不讲理,人称四狼八虎。大儿子姜东,日伪时期曾当过保长,是个十足的流氓恶棍,十里八村有点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妇只要叫他看上,就没有个跑,所以平时在街上走,那些妇女们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二儿子姜南在边城警察署里当科长,也是个脸的人物。三儿子姜西,懂点武术,愿意亮点拳脚,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不管你是谁,只要惹了他,他就往死里整你,那年一个日本浪人和他比试武功时占了上风,他就找了十来个地痞,把那个日本浪人堵在屋里,一阵乱打,差一点把人打死,为这,日本人不干了,非要抓姜西偿命。老爷子姜涌泉赶紧出面斡旋,陪给人家一百六十两黄金,才把事平息了。老四姜北是个书生,在日本留学三年,回来后一直给日本人做事,后来一跃成了日本驻奉天领事馆里的外交官。八个姑娘虽然都结婚在外,但只要有事,便是随叫随到,一呼百应。姜涌泉就仗着这四狼八虎,称雄乡里,横行霸道,周围百姓惧怕他家的势力,敢怒不敢言。共产党的土改运动可不惯着这些恶霸,专门召开了清算斗争大会,不但清算了姜涌泉的财产,分了他的房产,分了他的土地,还举行诉苦大会,把姜涌泉好一顿斗争。

姜涌泉哪咽得下这口气,招呼老二,串通自家不明真相的二十多个长工,闯进会场抢人。这伙人冲上主席台,扯掉姜涌泉的高帽子摔在地上,用脚踏碎,把老爷子连抬带抱,蜂拥着推进自家的大门楼子里头。姜东疯狂地扯下大会会标,叫嚣和共产党干到底。农会会长汤广全带领基干民兵维持秩序,也被打破了头,鲜血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清算大会就这样被搅黄了。姜家兄弟仍不罢休,老三姜西带人守住自家大门口,见到来搬运自家财产的人不说分晓就打,把来人连滚带爬地打出门外。就在这时,区中队赶到了,陈德原一马当先,上前摁住了姜东,命令把人绑了。陈德原来到姜涌泉的大门口,见姜西威风凛凛地守在自家的大门口,张牙舞爪地踢打群众,便跳了过去,与姜西交上了手。只两个回合,姜西发现眼前这个人的武功并不比自己差,甚至比自己要强,心里这样合计着,信心也就减了一半,陈德原看出对方的犹豫,知道下手的计划到了,就把劲较足,运到腿上,飞起一脚,正中姜西的下巴,他惨叫一声,就趴在台阶上。

“捆起来,反了天了,共产党的场子都敢砸。”陈德原义愤填膺,威武得就像一位将军。

陈德原今天确实是一个指挥员。卢景山和他谈完话之后,他就按照卢景山的部署,提前来到了区中队,因为区中队没有中队长,他就挑起了中队长的担子,没有人提出过什么异议。汤广全来请求支援的时候,是他自己决定发兵到石桥子去的,没有请示任何一个人。这要是在通常情况下,是不允许的,但是在那种特殊的年代里,出现这种越俎代庖的奇怪现象,也只能说正常了。

两个儿子被抓,齐刷刷地站在大门口,这让姜涌泉颇感震动,他在无奈的情况下,答应了共产党的条件,交出了所有的财产和地契。并主动交代有几根金条埋在自己家的牛圈里。陈德原带人来到牛圈,起出了金条,放了姜东和姜西,带着金条返回鸡冠山。

这场风波的平息,大长了共产党的威风,对汤广全的工作是一个很大的支持,对此汤广全十分感谢。但是,在后来的工作中,汤广全却犯了个轻敌的毛病,给刚刚兴起的土改斗争造成了不应有的损失。

陈德原带领区中队撤离石桥子以后,石桥子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件。

姜东窝火透了,他没想到救父不成反而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家和财都没有了,土地被穷鬼们分了,最主要的是姜家的地位没有了,威风没有了。落威的凤凰不如鸡,虎落平川被犬欺,这将来还怎么在这个世上生存?他决定上山当土匪,和瓜分他的财产的穷棒子们干到底。他起出埋在灶坑里的金条,包起家里剩下的大洋,扛着自家看家护院用的十支步枪,和三弟姜西一道,领着十来个长工上了三道沟,落草为寇,当了土匪。

汤广全对姜东、姜西的力量估计不足,盲目地带领十个基干民兵扛着破旧的步枪和粮食进了三道沟。三道沟山高林密,沟壑纵横,敌人躲在巨大的岩石后面,看着大摇大摆地汤广全等人进入了伏击圈,便一齐开火,向摆在明处的汤广全等人射击。虽然姜东、姜西所用武器的性能也不咋地,但十来支枪齐发也是有杀伤力的。不懂得任何战略战术的汤广全等人没有借助任何隐蔽物,挺直了腰杆向前冲。顿时,基干民兵唐家林和郭大保就倒在血泊之中。汤广全哭喊着:“完了,完了,死人了,死人了。”

一个基干民兵踹了汤广全一脚,“哭什么鸡巴玩意,赶紧往回跑吧。”

众人一窝蜂似的往山下跑,连牺牲的两个人的尸体都扔了。汤广全等人不顾一切地一口气跑了十几里路,才敢回头,这才发现两个战士的尸体没有带下来,没办法,只好回去找。等他们小心翼翼地找到尸体时,发现两个人的眼睛已被挖出来,眼珠子耷拉着垂在脸上,两只耳朵不见了,血还在流着,生殖器也被割掉,剩下一个血窟窿,其状惨不忍睹。

败回来的汤广全没敢通知死者家属,自己躲在屋里不敢出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唐家和郭家先后知道了儿子的死讯,找上门来要人。汤广全这时候才想出来打圆场,但死者家属情绪已经非常激烈了。唐家林母亲号啕着扯住汤广全的衣领,悲愤地说:“我都听说了,你就知道逃命,把死人都撂那了,要是把人带下来,孩子至于叫人家割吧成那样?你叫什么共产党干部!怕死鬼,呜呜……”

郭大保的父亲也是声泪俱下,“人死了就死了呗,你还和我们藏猫猫,声都不吱,你到底想干什么!”

汤广全无言以对,人家说的都是实情,自己确实没做好工作,他感到很后悔,他也觉得对不起两位牺牲的战士,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对眼前的被动局面,拿不出一点解决的办法,他就这样撑着,渴望着有一根救命的稻草,把他渡过彼岸。然而,问题的出现是要拿出办法去解决的,但他幻想着希望明天能有个好的转变。他就这样无谓地想着,度过了难熬的一夜。

夜幕像黑色的段子一样不知不觉就降临了,姜涌泉借着夜色 悄悄地潜进唐家。唐家林的母亲正在儿子的灵前烧纸,猛然见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她惊恐万状。

“二嫂别怕,是我。”姜涌泉摆了摆手,意思叫她别声张。

“吓死我了,是他叔哇,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听说家林死了,这是谁干的?”

“听说是三道沟里的土匪干的,这帮天杀的!”

“二嫂,家林是为政府死的,得和共产党要点钱,不能就这样白死了。”

“要钱?我还没往这想呢。”

“得想啊!要点钱是应该的,你得要。”姜涌泉恶意地鼓动着。

“你说得要点?”

“得要!”

“要多少呢?”

姜涌泉伸出三个手指,“三万。”

唐家林母亲听都没有听过,惊讶的手足无措,“三万?”

“大洋。”

唐家林母亲眼睛瞪得雪亮,“还大洋,我的天呀!那是多少钱呀!他们能给吗?”

“傻了不是,你儿子那是一条命啊!三万多吗?不多,你就这么要。另外,你得和老郭家说好了,你们两家一块要,这样事好办。记住了吗?”

“啊,记住了,我一会就去找老郭头。”

第二天,让汤广全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唐家和郭家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闹着,并提出要三万大洋赔偿,否则就把尸体抬到汤广全家。

汤广全实在没法,才到区政府报告。

李鸿杰带着姜庆喜和卢景山来到石桥子的时候,汤广全已经在村里等待多时了。李鸿杰简单地听取了汤广全的汇报后,就深入到唐家林家。唐家上下一片办丧事的气氛,棺材摆在院子中央,周围番条翻动沙沙作响。灵前,一个泥做的火盆里燃烧着黄色的烧纸,火苗跳动着,摇晃着,不一会儿就燃尽成灰了。

李鸿杰站在灵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三个礼,然后走到唐家林母亲的跟前,握住老人家的手,“大娘,我是鸡冠山区区长李鸿杰,家林牺牲了,我来看看您老人家,请您节哀顺变。”

老人家看了一眼李鸿杰,泪水流了下来,“区长?你就是共产党的大官?我儿子是为你们死的,你还我儿子!”

“大娘,你儿子是为我们共产党的事业死的,他死得光荣,共产党不会忘记他的,我们一定上报县里,追认他为烈士。您还有什么要求,你就和我说吧。”

“得给我钱,陪我儿子。”

“那您要多少钱呢?”

“三万大洋。”

“大娘,你知道三万大洋是多少钱吗?”

老人家摇摇头,“不知道。”

“这么跟你说吧,三万大洋能买三万匹马,或买五万头牛,或买十几万头猪。要是买粮食,够咱们全县老百姓吃两年。这你懂了吧?大娘啊,共产党的事业刚刚开始,我们上哪去弄这么多钱呀!你这种要求可能吗?”

“呀!这么多,我也不会算这个账啊。这个老死姜头子,他忽悠我。”

“谁?”

“姜涌泉,他叫我和你们要这么多钱的。”

李鸿杰把老人家扶到凳子上,“ 大娘,家林是为国捐躯的,国家一定会合情合理地给予抚恤金的,请你相信我。至于我们的干部在指挥战斗方面的失误,是经验问题,我们一定好好总结,确有错误我们必须按记律处罚。您能理解吗?”

唐家林母亲信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老婆子没有文化,事儿想得窄,区长大人高抬贵手,别打我的罪儿。”

“大娘,不能,我们是共产党的干部,不能说叫谁打罪谁就打罪。还有,明天家林出殡,村里统一办理,您就别操心了。”

“好,那我就谢谢了。”

从唐家出来,李鸿杰的心情非常沉重,除了为两个战士的牺牲有点惋惜之外,还为我们的干部的素质担忧,也为眼前的斗争形势忧心忡忡。

他对姜庆喜说:“通知各村农会会长,明天到区里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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