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绵绵的九月,正是秋意渐浓,徘徊在屋角的燕窝还在,鸟儿却已无几,冷飕飕的雨打湿了核桃树硬朗英气的叶子,那垂挂在上面的饱满果子正在等待者被收了去。天空有叫人难以呼吸的色泽,灰暗的像要掉下来,盖在这个隐蔽的村庄里。吵吵闹闹的声音从一座四合院里飘来。屋里的女主人严肃的表情,像是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此刻带着雨的天气,让家里显得更加神秘。那主屋的坐向是东,早晨很快便可收到太阳直射,但是晚间阳光也散的快,但是由于四面有房,所以阳光肆意的可以跑一圈,直到看完每一个角落。那主屋依次下来是坐北朝南的厨房,旁边是红色的铁门,主屋对面还有一间客房,右面是一间放置杂物的屋子。这看似胡乱的房屋坐向,是认真看了风水的主人家多次讲究的结果。
起了床的齐亮闻到饭香便迎了去,厨房里的母亲认真的做着早饭,按照这里的习俗早点可以是正餐,迎合了农村辛勤劳动的习俗,一餐下地,午餐很多人便是准备了干粮,晚餐则是正餐。
“妈。好饿哦,”
说着拿着筷子便将饭菜送到嘴里,母亲笑呵呵的看了一眼说了句懒虫便将齐亮打发了去洗脸,凄凉意犹未尽的看着饭菜,这时听到奶奶的叫喊,便一边刷着牙冲了进去。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干嘛啦,脏死了”
看着奶奶满脸大惊小怪,不可接受的表情,齐亮好似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便转身出去继续刷牙却听到奶奶叫自己待会过来。这齐家是村里最富裕的一家,父亲是村长,母亲是一个商贩唯一的女儿,因为惹了一些麻烦为了保住根嗣便草草将她嫁给最年轻有为的齐玉才,财产也归了齐家去,死后却不见有姑爷来坟前上柱香来,却也倒罢了,一抹魂已散,生前之事全免谈,除此之外,齐家是个省家子,那多余的花费都是不可以的,倒是为难了齐亮的母亲从小过惯了大手大脚的日子,日积月累性格不合加上婆媳自古传统不和便生了严重的隔阂。村名传言齐家在城里有几个门面一套房子,市里也有一套。齐亮从小便时大家捧着的姑娘,由于姣好的面容,垂涎三尺的男同志越来越多。
刷好牙的齐亮蹦蹦跳跳窜到奶奶的房里,便大摇大摆坐在沙发上笑嘻嘻的看着奶奶。在这家里,她最放心不下的是父母的关系,最爱的是母亲,但是由于是齐家之后,因此对每个人都心存尊敬,就算父母间关系的冷冽,还是不会影响她去孝敬长辈的心思,她分的清理,也有私心,也愿安好,却也不会因为什么让这流传的血脉受到分歧。
“奶奶,怎么了”
“你等一下昂我的乖孙女”
这齐家老太是个极其谨慎细心又吝啬之人,那双眯着的眼睛总是斜着看别人。只见她幽幽的走到柜子旁,打开了锁,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包裹,不知道的人以为她要离家出走,但是齐亮知道她的习惯就这样放闲置的衣物,她盯着那苍老的脸,不觉感叹人生只不过短短几十载,岁月永远对每个人都不会手下留情,包括年轻时叱咤风云的奶奶。她对她是尊重和应尽的义务,感情却不是那么浓烈。这时,她解开包裹又从里面拿了一层出来,一样是慢慢的打开,由于衰老,那手是颤颤的,看的齐亮的心也颤了,就算对她不是那么浓烈,却也是一位老者,老了,所有人都可以被宽恕了,况且她永远对于自己都是有恩的。
“奶奶你要干嘛,我帮你”
“不用不用,你好好坐着奶奶给你找东西”
齐亮就这样一直看着她解开最后一层拿出一个手帕,这时父亲进来了,看了一眼齐亮问了问在干什么便径直坐下了,她可是急着吃完去上班。这时母亲喊齐亮来端饭,奶奶应了声等会,她也就不动,不一会母亲端好饭就坐下吃了起来,跟谁也没说话,看了看奶奶终于加大嗓门问道:
“干什么】,不吃饭”
奶奶焦急的喊了声你们吃你们的,大家便又陷入了沉默,齐亮由于奶奶没吃便也不动筷,她觉得作为晚辈是要等长辈先开始的,也不知道受了谁的熏陶,只是旁的人却都不管,直到奶奶终于打开一层卫生纸拿出了一塌子钱,大家才把目光齐聚。
齐亮忽然很伤感,不知是为了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是为了她那份对后辈的心,
“亮亮,来,来过了奶奶跟你吩咐一下”
看着奶奶一边慢悠悠的走到床铺边,满是皱纹的手抱着那不知攒了多久的钱,齐亮心情是沉重的,她不禁感叹,人生难道是不断地走向沧桑,不管是那渺茫又脆弱的生命还是不断迎合这个社会潜规则的心灵,都充满了沧桑感。想到秋叶降落,她总会想着那片片柔弱的叶子,在所谓的万物复苏活力无限的春季里冒着千难万难挣扎出来,一生未有庇佑饱经风雨日晒,将自己的生命一点点耗尽,好不容易秋季降临将要冒着最后的生命力自由的翱翔天际,却因为那无情的雨惨败的落下,那蜷缩在褶皱里的梦想,一点点腐朽离去,就算躲避过了滴滴雨,却也受制风力,一生浮华,无所谓自由,无所谓幸福,无所谓追求,只是生下来便在大树那样的牵引和养分下,痴痴无力的生存下去。
奶奶终将那陈旧又平顺的一生积蓄交予齐亮,当然最后还是归到了齐爸的帐里。自那日后,奶奶身体一不如前。这日,母亲买了奶奶爱吃的猪排和各类水果,刚要问她想吃什么给她洗好去顿排骨。然而话不及口,奶奶便指着水果发狠得看。母亲以为她是想吃,便洗好拿了去,却不想奶奶拼了命的将那果子推到一边,手里比划着圆圆的,齐亮心疼的看了看奶奶,把果子拿了起来说:“奶奶,这是刘姨送来的,我妈刚取来,说是家里的水果和生了的排骨,给奶奶尝尝”。奶奶忽然裂开嘴,齐亮喂着她吃,今晚她食欲特别好,吃了一个橘子一串葡萄,还和着饭吃了好几块排骨,满意的将那僵硬的笑容展现着。
天色已渐黑,齐爸醉熏熏的打开了大门走了进来,便来到奶奶的房里,开口便询问病情。他很敬重这位母亲,可能由于受了传承,他总是能用一口伶牙俐齿叫领导开心,却对下边的人搜刮无度,村里人早就看不惯他,却碍于他的职位净是捧抬之人。
“妈,多吃点啊”
奶奶嗯嗯的应和着,叫齐亮将水果和排骨拿给齐爸,齐亮先是解释一遍,于是知道别人送的之后齐爸也是吃的意外开心,最后剩下一块时问了问齐亮不吃便收拾干净,奶奶看着心爱的食物全进了嘴里,很是不舍,看着儿子一脸的满足才咽了咽口水,目送媳妇将盘子收拾干净。齐爸吃饱喝足便进了客房,将主屋的母亲留给媳妇女儿。
西面就如太阳落山般唯美安静,东边的客房内齐爸的电视声音格外嘈杂,叫人难以安睡,齐亮看着久久未睡的奶奶,正想去跟父亲说一声,却听到父亲混着酒后的硬舌头似在骂骂咧咧说些什么,还没走两步,就看到他拿着那擦得黑亮的皮鞋喊着母亲的名字冲了进来。
“你这个贱商女,又偷我钱是吧,给我交出来”
说着就要打到母亲,齐亮看形势不对便要拦下去,只觉得脑子一晕便没站稳坐到地上,喊了声爸爸。齐爸一看唯一的宝贝女儿被打,仿佛是仇人做的一般又欲打母亲,齐亮抱住他的腿喊了声“妈妈没偷,只是给奶奶买了吃的,怕她不吃才说是送的,爸你不是吃的最多吗”
齐爸一听更来气,“贱人,叫你骗我”,便将母亲也扑倒在地上,母亲恨恨地看了一眼这个疯子,一巴掌下去将齐亮打的直接躺在地下。齐亮不明白母亲为何这样,只见父亲将她已拖了出去,站起来却看到将要掉下来的奶奶,嘴已歪倒半边,口里含糊地说着“死女人”便一时喘气,齐亮后怕的捋着奶奶的后背惊慌的叫“爸妈”,无奈齐爸哪里听得见,正在疯狂的厮打母亲,齐亮看着慢慢僵硬的奶奶,听着母亲的惨叫,带着恐惧的眼神无奈又无助的向后推着,最后蹲在墙角不敢移动,无辜的看着眼前的世界,听人惊魂的声音就那样静静带着。齐爸好不容易讲兽性发完,进了屋看见前半身倒挂在床边眼睛瞪着泛白的母亲,惊呼了声“妈~”
夜已变深,月亮诡异的穿透在树叶间,那风欢快的打着呼哨绕过世界,将那叶子顺便带着。这时齐亮听到父亲的惊呼,喊了声奶奶又想到了母亲,便起身朝外走去。夜色下,齐亮看着满脸是血的女人披头散发的站在月光里,空洞的眼神忽然迎合着嘴变得十分狡黠,忽然,划破天际的一声惨叫,齐亮只觉得好痛,眼前的女人阴笑着嘶吼“,齐玉才,我杀了你全家”
夜,渐深了,一切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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