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小唐时，我们已是成年人，开始懂得背负责任。我想笑，曾经故事中那些责任谁来背负呢？聊天时他说：现在努力赚钱养家糊口了。

我们的故事发生懵懂的少年，那时的小唐时一个放荡不羁的男孩子，整日逃课，上网，喝酒，吸烟，打架。谁都不会想到乖巧的我会喜欢这样一个坏孩子，事实上，我真的爱他，义无反顾。

那天，小偷把手伸到一位老奶奶的包里，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的我大叫：“小偷---。”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谁知，隔天放学，两个男人拦住我回家的路，其中一个就是昨天的那个小偷。我喊救命，连被狠狠的摔了一掌，才安静下来。

他们向我要钱，我没有。就在他们那一把明晃晃的刀在我眼前晃时，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小唐，就命。”有一巴掌落在我的脸上，我没放弃挣扎。

“放开她，否则我就报警。”小唐手握电话，口气冰冷的说。

两个男人恶狠狠的瞪我说：“以后少管闲事，”就消失在小巷里。我滑坐在地上，吓傻了，小唐过来顿在我身边问：“你没事吧？”

我尝到嘴里咸丝丝的味道，哇的一声哭出来，小唐给我纸巾擦去嘴角的血丝：“收拾一下回家去吧。”

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走，他在后面喊：“他们再来就报警吧。”

第二天上学，看到小唐时我很尴尬，他像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样从我身边做过。下课时我偷眼看他，他还像往常一样和那些男生喊成一片。我很想对他说声谢谢，却鼓不起勇气走到他身边。在班里，我们是阶级不同的两种人，记忆中我们说话的字数用手指就数得过来。

闷了一天，放学时他一人去车棚，我追上他说：“谢谢你昨天就我。”他瞥了我一眼，便开车锁边抛出两个字：“不用。”口气冰冷的让我想骂人，我还是平静地说：“为了感谢你，让我帮你做点什么吧？”他站直身子，表情仍是冷冰冰的看着我，我只是他深沉的目光，听见他说：“那好，以后帮我做作业。”我一愣，就听见他的冷笑，像是挑战。对着他推车向外走的背影我喊道：“我可以帮你做作业，如果你认为学习是可以代替的事。”

以后每天早读前，小唐都会把写着他歪七扭八的名字的作业扔到我桌上，一声不响的离开。起初，班里同学惊讶得让我抬不起头，时间久了，便自然起来，有时他来晚了，我会跑到他的桌子上自己把作业本拿来，他看着我的行为仍是一言不发。

有一次，我嫌他的字太难看，就用修改纸把他的名字盖住，又重新写好，看着自己的杰作，一种成就感在心里慢慢滋生。在把本子还给他时，他轻轻说了句谢谢，虽然很轻，我还是听到了。我抬头看他的眼睛，开心地笑了，他也笑了，有小男孩的羞涩。

我想给小唐写封信，劝他好好学习，却不知该怎么写。我们不算朋友，我不过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而帮他写作业的人而已，他从来就不愿和我说多余的话，除了那两个生涩的谢谢外。

日子那样重复过了两个月，除了那句谢谢外，我们没有任何语言交流，有时我想和他聊聊天，却在看到周围同学异样的目光和他冰冷的表情时退缩了。但是在看到他因打架而满脸红肿的样子，我心里有不出滋味的难过。

又是放学，同样在车棚，我拦住他：我在这里帮你学习，写作业，你却不管不顾，还出去打架。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他一如既往的冷淡口气，却无法让我如往常般的心平气和：“我懒得管你呀，谁愿意理一个只知道逃课打架吸烟上网的小混混？你还让我帮你写作业干什么，反正你对学习也不感兴趣。”我想学他冷漠的表情，却展现走了形的愤怒。

“不愿一写就算了。”说完这句话，他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这目光让我感到寒冷和孤独。看着他骑车远去的背影，心仿佛失落了什么。

他没在把作业摔在我桌上，一天，两天，都没有。第三天，他带着落寞的表情走进班级还是没有把作业本送来。我暗中给自己鼓足勇气，站起来走到他桌前，伸出手说：“作业本呢？”

小唐抬头，表情震惊，却不冷漠，这样很好，只要不是冷漠我都高兴，至少证明他还是有感情的动物。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真傻，一位什么都是绝对的，连一个少年的冷淡表情都那么绝对，如果我不那么天真，固执的以为自己可以挽救一个末路少年，或许不会有后来的悲剧。可是就在我伸出手向小唐要作业本时，悲剧就开始了。

“小唐，外面又来那个个警察找你。”一个男生在门口喊，引起全班的注意。看着小唐仍冷着脸向外走，我的心忐忑不安。

一节课过去了，他没回来，有一节课过去了，他还是没回来。直到放学，所有人都走了，仍不见他的回来。坐在空荡荡的教室的我，心比教室还空荡。

小唐的哥们儿骆驼抱着篮球，带着满身运动的汗味冲进教室，看到我有些惊讶问：“莎莎还没走？”

我小心翼翼的问他：“骆驼，警察叫小唐干什么？”

“哦，”骆驼说：“上两天，他抓住一个小偷，警察让他去核实情况。”

“小偷？什么小偷？”我问。

“不清楚，好像那个小偷以前和小唐的一个朋友有过结。”骆驼说：“还不走吗？我先走了。”

小偷，朋友，过结。

会不会小唐抓的小偷就是那天欺负我的那个人？想到这儿，我脸红心跳，不会的，我想。可是，心中仍有抑制不住的喜悦。我帮小唐收拾书包，然后坐在教室静静等他回来，我怕认定他会回来。

他真的回来了。看到我坐在他的座位上，手里抱着他的书包，他有些呆了。我问他：“警察为什么叫你？是不是那天打架的事？”

“把包给我，赶紧回家。”他说。

    “小唐，好好学习吧，别再混日子了。”我说。

“你不回家等我，就是想教训我的么？”一贯的冷淡让我气愤。

“我不是教训你，我是在劝你，你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鼻青脸肿，流里流气，不务正业，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就不能有点上进心，让大家真言看你么？”我几乎是在喊。

他用比我还高分贝的声音回复我：“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你优秀就有资格批评我的生活么？”

“如果需要资格才能管你，那么我要有什么资格，你告诉我？”我说。我盯着他的眼睛，里面有落寞，忧伤，震颤，还有软弱，我看得真切，他也有软弱。“女朋友的资格够么？”我平静地说，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后悔那样说，我说过我的爱情就是义无反顾的牺牲。

“够。”他说。

“那好，”我说：“从明天开始，我做你的女朋友，前提是你要接受我的管束。”

看呢，我的爱情来得多奇特，没有甜蜜和浪漫，只为一个迷途的浪子。我的爱，低贱，却甘愿。那年，我高三，15岁。

我们的关系很快就被她的几个哥们儿知道了，骆驼特哥们儿的拍着我的肩说：“莎莎，我这兄弟让人费心，你多让着他点，但我敢拿性命保证，他是个好人，不会对不起你的。”我会意地笑，望着小唐时，他把头转开，我看不到他的眼，但他的白哦请很柔和，我的心开始暖暖的。

最初，我以为我的纯真只为劝导小唐迷途知返而做他的女友，可是慢慢相处的日子里，我失陷于一个无敌的陷阱难以自拔。我从来不问小唐爱与不爱的问题，我却信我爱他。而在确定他抓那个小偷是因为我之后，我确信他对我是有感情的。这就够了，更何况，他现在的改变，正一天天让我开心，让每一个关心他的人开心。

身边的朋友却不像我那么开心，他们劝我离开他，别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了，他是个小混混，而你是前途光明的孩子。我笑笑，无言。我想我快要学会小唐的冷淡了。可是水灵的话却让我笑不出来，她说：“爱是一种责任，也许你有能力经营这份感情，但你的家人怎么办，你想过么？”我没想过，也不想去想。

就在我为改变小唐成功而欣慰时，小唐又逃课了，两天，谁也找不到他。我问骆驼，他经常去哪里，骆驼摇头，我明白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出卖朋友。

于是我骑自行车找遍附近所有的网吧，游戏厅，我坚定的以为小唐就在那种地方。可我没找到。他在我为胜利扬起旗帜的时候消失了，多可笑。

被有一个游戏厅的老板轰出门的时候没我看到骆驼，他说：“别找了，小唐不会骗你的，回家吧。”

我们到家的路口时，水灵正焦急地等我。看见她，眼泪拘留出来了。其实我不想哭，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水灵狠狠的对骆驼说：不能让莎莎快乐，就不要来找惹她，想爱她，就像个男人。

三天后，小唐出现了，神情明显憔悴了很多，我特别心疼。可是难以的愤怒仍我气昏头脑：“做你女朋友，是不是有权利要个解释？”

    “你要是相信我，解释与否都不重要，你要是不相信我，那就随你怎么想好了。”他说。

    我望着他带着血丝的红肿双眼，里面没有一丝愧疚。原来做了错事还可以这么理直气壮。我说：“你让我相信你是在家睡觉，一不小心睡过头了，醒来时就是三天三夜后了，还是相信你没日没夜在家学习三天？你说，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我感觉我要流泪了，岂不知，泪水已经滴到桌上。

“你只要相信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没有骗过你。”他说。

“那这三天怎么解释？”我说。

“我不想说，没必要。”

“可我想知道我还有做你女朋友的必要么？”

可能没想到我会这样说，他拉着我的手说：“别这样固执好么？”这是第一次他对我温柔，我竟然感动的无语，原来他可以这样。但是他说我固执，多可悲，我要不固执，也不会为一个迷途的浪子而陷入爱情的泥沼，落得现在世俗的忧伤。

“好啊，我不固执，”我说：“但你请记住，我也是平凡的女孩子。”

与其说我是原谅他，不如说我是无法恨那双忧伤，疲惫又透着软弱的眼睛，那时的东西好纯净，连双眼都是，可今天的小唐，我再也找不到那份感觉了。

风波后过去，小唐变得温柔，体贴。每天他会骑单车送我回家，偶尔还会送我一些小饰品，或者玩具。虽然我不是很喜欢那些小东西，可是想到是小唐买给我的，就倍觉珍惜。我们还是不谈爱的话题，我也觉得那是多余的。

快乐的日子里小唐，我，水灵，骆驼，四人一起爬山，逛街，看电影，吃东西。四辆单车载着我们的青春飞扬，我看到小唐也有明亮的笑脸，帅帅的。

夜晚我们四人在宽敞的马路上大声歌唱，唱累了就坐在路边台阶上望着星空或繁华的都市霓虹。水灵说：我理解你为什么会爱上小唐了，因为可以活在不现实的快乐中。我笑了，她不知道，不现实中的人们是孤独的，还带着忧郁。

我以为爱情很简单，两个人在一起，爱了就爱了，却不曾想，爱情背后还有很多无奈的责任。或许我们当时还年轻。

若不是偶尔在老师那里听到小唐没有妈妈，到现在我还不了解他的身世。在我反复的逼问下，骆驼告诉我，小唐小时候爸爸不务正业，还喝酒，家里穷得不行，妈妈就和一个有钱人走了，留下一纸离婚协议书，他爸在醉意浓重之际签了字。妈妈走后，家计更加落魄，爸爸就喝的也更厉害，同时对赌博也上了瘾，钱输光了，就像奶奶要，有时奶奶不给，他就有骂又吵，后来还动手打。有几次小唐看不下去，就对爸爸动手。于是父子关系开始讲话。他恨他爸逼走妈妈，还虐待奶奶。

奶奶本来没什么积蓄，小唐要上学，家里还有生活，最艰难的时候，叔叔帮助了他们，供他上学。叔叔没有儿子，就当小唐是自己儿子般地对待。可是小唐脾气怪异，不喜欢叔叔。所以他和奶奶还是住在原先破败的房子里。奶奶现在年纪大了，严禁还有点白内障。

前几天，小唐涛科举是因为奶奶发病住院，需要陪护，爸爸又不知去向，于是------。

于是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了解小唐，我改变他的做法是否正确？小唐，我很想知道，你还有多少事使我不知道却应该知道的？

“我想去看望你奶奶。”我对小唐说：“我想更了解真实的你。

奶奶微密这双眼打量我时，我紧张得手心都湿了。小唐无噢住我的手，给我一个鼓励的微笑，我就觉得幸福。奶奶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她对我讲小唐小时候调皮的样子，还说他很聪明，董事，只是命苦啊！说着眼泪直掉。

小唐抓住奶奶的手，像个懂事的孩子，说：“别说了，奶奶。躺下休息吧。”

“哎，我老了，要走了，可我就是放心不下你这孩子。”奶奶还在说，小唐却把我领出了病房，说：“人老了，话多，你别介意。”

“我不介意，”我说：“因为我像她一样关心你。”

几天后，小唐告诉我他爸回来了，满身狼狈，肯定输光身上所有钱。我抚平他眉心深深的结，拉着他的手，传递我的温暖，说：“一切会好的。”

奶奶要出院了，骆驼，水灵和我都去接她，故事也快要结束了。

奶奶刚到家，屋里就闯进四五个迟到的男人，其中一个很面熟。我想起来了，他就是拦我的那个人。小唐爸爸一看见这几个人进门，“扑通”就跪下了，然后整个情节就像电影一样，坏人要债，唐爸爸没有，哭着告饶。

那个人满屋扫一眼，径直那刀指着小唐：“小子，就是你把我兄弟弄进去的，好啊，年纪不大，本事不小。”

小唐仍然冷淡者表情说：“他欠你多少钱？”

“10万。”

满屋的人都惊呆了，小唐仍平静地说：“我给不起，你可以把他带走，马上从我家里消失。”

“消失？我兄弟还在里面蹲着，，我会这么轻易走么？”他的笑让我恶心。

“你兄弟的事，是我惹得，找我好了，不干他的事。”我的声音引来所人的注目。我听到那些人淫秽不堪的话，刚想发怒，小唐的拳头就已飞出。

然后的场面可想而知，对方是拿刀的大男人，我们只有小唐和骆驼两人，当那人向小唐砍去时，唐爸爸疯也似的抱住他的腰。另一个人，向我逼近，当我发现那把刀时，山多已经来不及了，那瞬间我以为我会死，可是就在这时，一个身躯将我抱住，然后刀结结实实插进他的身体。

“骆驼，”我听到水灵的喊声，才知道是骆驼救了我。我想道谢，却发现她的身体在瘫软，流血。“骆驼，”我喊：“别吓唬我，骆驼。”

所有人都停止动作，我抱着骆驼又喊又叫：“骆驼，你没事吧，怎么会这样，你怎么那么傻？”

他拉起我的手，转头望着小唐，又拉起他的手，然后我们来两人的手在她渐渐并坑的手心里握紧。

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生离死别，当骆驼是湿热的躯体在我怀里慢慢变冷时，我忘记哭为何物。我捂住他的伤口，固执得不让血流出。当我发现自己的行为多么苍白无力时，我昏倒了。

醒来时，一切都结束了，骆驼译云南高原的离开了我们。我看见小唐，水灵，还有爸爸妈妈都站在我的床前，我想对水灵说：“看，小唐和我家人多融洽的在一起阿。”可我发不出声音，眼泪止不住地流，我想是我害死了骆驼。如果没有我，骆驼不会挨那一刀的。现在他还会像兄长一样培在我们身边，都是我的错。

告别骆驼。

就在我以为经历这么多磨难，终于可以和小唐天长地久时，他说：“莎莎，对不起，我无法像以前那样单纯的爱你，骆驼的影子是我内心会抹不去的伤痛。”

“为什么？”

“因为他像我一样爱你。”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我问，我终于学会了他的冷淡。

“在我消失的那段时间，他告诉我你多焦虑得找我，让我不要辜负你时，我就知道她也在爱你。我告诉他我可以和他公平竞争。现在他用生命证实他爱的比我深，我输了，因为我没有比生命更沉重的东西来超越他的爱。”小唐说。

我呆坐了好久，终于说啊；“你走吧。”

“对不起。”他用这三个字结束了我们义无反顾地爱情，还有骆驼活脱脱的生命。走了也好，因为明白一切后，我也无法漠视骆驼的存在而一心一意的爱着小唐。

 

 

“现在在做什么？”我问长大了的小唐。

“帮叔叔打理公司。”他搅动咖啡。

“肯接受他是件好事，奶奶走后，他是你唯一的亲人了。”我说。

“你呢？”他问，表情淡淡的，却不冷，“在做什么？”

“我？”我深吸口气：“我还活在一段俗事忧伤里，如同做梦，现在梦醒了，我市要考虑我该做什么了。”

15岁的我说：活在不现实中的人是孤独的，还带着忧郁。现在24岁的说：活在现实中的人同样是孤独的，还带着深深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