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和乌鸦她们从小在雀之岭一起长大,也在雀之岭相继成家。喜鹊缝人便说,我和乌鸦是闺密。这是给足了乌鸦的面子,喜鹊是这么想的。
喜鹊的丈夫是一名建筑师,他不仅聪明,而且勤奋,一生为雀之岭的八哥、还有杜鹃们建造过很多美观、结实、耐用的房子,听说凤之岭的孔雀还请他去建造过凤凰大厦。一对儿女,儿子子承父业,女儿天生一幅好嗓子,做歌唱演员,听说音乐学院的百灵老师还夸奖过她歌唱得好。在外人的眼里,他们是幸福的一家。
乌鸦出身卑微。有人说是遗传,也有说是疾病所至,她从小就黑咕溜秋,还拖着一幅破嗓子。屋漏偏缝连阴雨,中年丧夫,老年丧子,这些叫人悲痛欲绝的惨事都让她给摊上了。到现在老了,还住在山坡上的那个破树洞里。有时候,喜鹊都要为乌鸦暗自流泪,乌鸦的命真苦哟,是什么力量还让她撑到现在?当然,这种怜悯喜鹊是绝不在乌鸦面前表露的,那样的话对乌鸦太残酷了。何况,多一个乌鸦这样的朋友没什么不好的,起码是一个绝好的听众呢。没事了,喜鹊就喜欢到乌鸦那拉拉家常,但常常是到乌鸦那倾诉,不管乌鸦有没有时间或愿不愿意听,喜鹊都要倾诉一大堆,抱怨一大通。也就在这时,喜鹊感到自己屈得慌,为什么他们都不懂我呢?她有太多的不如意要抱怨,年轻时抱怨丈夫象个闷葫芦,没有一点情趣,更谈不上浪漫;现在年纪大了,老头子腰疼腿疼的毛病一下子全出来了,这不,一点光没沾上,老了享不了清福不说,还要天天伺候他,这是什么事!说到儿女,喜鹊这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这两个没一个有良心,还偏心眼,什么都向着有钱的爸,合着拿老娘不当妈......说到最后竟是声泪俱下。
乌鸦没有太多的闲功夫听喜鹊抱怨这抱怨那,因为她还要出去做工,她要靠她自己来养活自己。现在她找了两份工作,上午到鹦鹉小姐家做家政,下午去雀之岭医院当护工。乌鸦通常是当听匠,只是偶而不轻不重的劝上两句,你呀,丈夫孩子热炕头,吃穿无忧,哪来那么多委曲?
“那你说我是吃饱了撑的?”喜鹊跳了起来。
“这话我可没说。”乌鸦不想和喜鹊争执。
有一天晚上,喜鹊为一点琐碎的小事又与老头子干上了,这时老头子急火攻心:“你天天无油盐的这么闹,闹,还让人活不活?”这一吼,喜鹊怔住了,好半天缓不过神。哎哟,瞧这个老不死的,一天到黑给他端到手里吃端到手里喝,这下倒好,还吼上了?喜鹊觉得受了天大的委曲,摔门而出,她要去找乌鸦评评理,吐出这口恶气。来到乌鸦住处,喜鹊把那个破树洞里外找了个遍,竟没有见到乌鸦的影子。这个该死的乌鸦这么晚了不呆在家里,还上哪儿了?喜鹊快要骂出声。
在喜鹊漫无边际地走到雀之岭广场的时候,她抬眼一望,口都张大了!啊——喜鹊差点叫出声来。在露天舞池里她看见明亮的灯光下乌鸦穿着黑色的晚礼服,脸上荡漾着幸福与欢乐在和丹顶鹤跳舞,一起一伏,舞步是那么的优雅、浪漫。要不是和乌鸦太熟了,喜鹊这时还不敢认呢。和乌鸦熟么?而眼前的乌鸦又是那么的陌生,喜鹊迷惑了。喜鹊站在那一动不动,下意思地看看自己,一身的衣服皱巴巴的没了有一丝的光亮,满脸苦大仇深(这话是儿子说她的)也是皱巴巴的,这一刻,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在喜鹊的心里油然而生,她感觉自己一下子变得又矮又丑了,而眼前的乌鸦似乎变成高贵的黑天鹅了。
喜鹊仍然不明白怎么会成这样,只是感觉这里已不是她呆的地方,她逃也似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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