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物资很贫乏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洪湖边上有一户人家,家里的男主人长期患病,屋里屋外帮不上忙,大小事靠其主妇一人维系。这样的家庭,无疑是村里最穷的人家。穷人家,大人一脸苦瓜相,哀声叹气,小孩衣衫褴褛,目光胆怯,不都是这样的镜头么?这家的主妇,白天上工,刚下犁上,又赶耙上,晚上纺纱织布,坛坛罐罐腌菜,南瓜萝卜代饭,竟把一家人拾掇得干干净净,让孩子们该上学的上学。还居然,湾里谁家青黄不接,这家主妇还主动借人家一两升米,谁家吃光饭了,主妇便从荷叶坛里夹一小碗臭豆腐端过去,还借口说,我们家的小孩嘴不蛮,不吃臭豆腐,倒了也可惜了。让人家感觉不到一丝的负担。
主妇家门前有一棵歪歪扭扭的桃树,歪树结好果,桃子又大又甜。每当桃子熟了的时候,主妇总是毫不例外地用竹杆打下来,一家送几个,让湾里人都尝个鲜;还有菜园收获的玉米棒子煮好了,主妇从锅里捞起来,见谁家的小孩从门前过(其实,门前过的小孩有些就是闻着香气来的),就赶紧上前塞一个。有时候送多了,自家的孩子还要一个两半分着吃。这家的小孩不满意母亲这么做,我们家比他们都要穷呀,也没见人家这么对我们,你这是为什么?主妇慈祥地看着她的孩子们,笑着说,十人吃,十人香;一人吃,臭得慌。后来,主妇又想了一会,很认真地告诫她的孩子们,你们不要自己寒碜自己,人穷志可不能穷。与我分享,我便富有,你们不仅不比别人差,还比别人高半截。
慢慢的,这家的孩子们听懂了母亲的话,他们象母亲那样坚强、乐观的生活,不再把穷字挂在嘴边,有苦有累有不如意也是放在心里。他们一个个从那个穷地方走了出去。
岁月如梭。主妇在她八十六岁那年,含笑九泉。当这家的孩子们清明节从四面八方赶回去给主妇扫墓时,常会听到湾里的人还在念叨着主妇总总的坚强种种的好。这家的孩子们真的感到很欣慰。
我是主妇的儿子。我为母亲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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