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拥挤的长途汽车中,忍着车上那一股让人反胃的汽油味,在颠簸了将近两个小时后,我终于看到了久违的故乡,仿佛一个久别的游子重新投入母亲的怀抱。
清明的小雨如约而至,驱散初春以来的炎炎烈日,带来难得的半日清凉。缓缓飘落的春雨,温柔依旧,顺着屋檐滑落的雨滴有节奏的拍打着地面,声音清脆依旧,但我眼睛里看到的却再也不是记忆中的那个故乡,才短短几年,她就变得面目全非,变得如此陌生,寻遍村里的每一个角落,依然无法找到她残存的温柔。
横流的物欲无情的冲击着脆弱的故乡,如今的它早已失去了当年的乡村风采,赤裸裸的暴露在城市的魔爪之下,一切都改变了。
在这个本应该忙碌于耕种的季节里,田间却是十分的清静,偶尔有一两个老农不急不慢地挥舞手中的锄头,侍弄着这片到老也舍不得离开的土地。村中的劳动力似乎都更留恋于每天可以赚两三百块的工地,荒废了那些他们曾经赖以生存的田地。远远望去,今年的小草,似乎长得特别的茂盛,占据了整片的良田,荒凉了这个如此美丽的世界。不远处一头肥壮的水牛正贪婪的享受着这永远都吃不完的美味,不用再去做那些又脏又累的农活,它吃得格外开心。
闲逛于村中的小路上,那一张张往常不怎么关闭的大门上,如今也都挂上了大锁,高大的围墙将屋子包围得严严实实,屋内好客的女主人许多都已离开了这赚不到钱的农村,投入城市的怀抱。某次惊喜的听到屋内传来人们热闹的交谈声,走进一看,不料竟是几位难得见到一次的阿姨大婶在屋主人刚买的麻将机上尽情的搓着麻将,她们时而拍桌大笑,时而紧锁眉头,时而唉声叹气,时而又神采飞扬…。我想,有了它,她们以后的生活应该不会再寂寞了吧。但是,我隐隐约约的觉得,在她们的生活中,似乎还缺点什么吧!
听说最近镇上又添了十几家麻将馆,生意十分红火,里面每天都是欢声笑语,都是热火朝天。
本想再品味一下钓鱼的闲情雅致,怎料前几年清澈的池塘现在已经废满,竟然无处下钩,只好败兴而归。
清明的鞭炮声不再有从前的密集,只是稀疏响起,山中的树枝占据了整条道路,林中的坟头早已被杂草掩盖,难以找到。
……
透过这淅淅沥沥的小雨,我再也看不到我那远去的家乡,再也找不到我那记忆中的人情味。故乡变化得太快,我似乎有些跟不上她的脚步了。
如今,我已不敢再直面这个惨淡的故乡,不敢正视她那淋漓的鲜血,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还会再回来的,那时的她又将是一个怎样的面目呢?
此刻,我又重新踏上回程的汽车,让它载着我驶向下一站的幸福。
可是,前路漫漫,离开了她,我又能去哪里找到我的第二故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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