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苦中有乐

现在家里离贞子的老家远了一些。但比住在武汉要近多了。可贞子还是放心不下在老家独居的母亲。冬武的新单位每年夏天都要发一、两次西瓜。

暑假，大儿子仕汉和女儿甘草也很想念外婆。贞子觉得他俩正好可替自己去看望一下母亲。他们都盼着冬武单位快点发西瓜，好让孩子们抱着西瓜去给两家的老人送去尝尝。贞子母亲60多了。因腿脚走路不便。生产队让她每天看管着生产队里的庄稼。夏天烈日炎炎。仕汉和甘草满头大汗地一人抱着一个西瓜先坐公交车到铁城站，再沿路爬上一个大弯坡步行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

外婆被安置住在村东头的一间边屋。屋里没人，他俩从房屋对面一大片透着清香味的西红柿和黄瓜地里寻找，远远地就看见了头戴着草帽、烈日下走路蹒跚的外婆。外婆心疼地说；“小孩子大老远的跑来，看把你们给累坏了吧？”以后来，就不要带西瓜了。

每次贞子母亲只切下半个西瓜。让两个孩子将一个半西瓜赶快去送给贞子的公公婆婆。贞子的两个孩子要在外婆家住上两、三天才愿回家的。他们白天在草丛里抓蜻蜓和蚂蚱。感到天热了就到原来贞子洗过衣服的小港里去玩耍。小港里的水清澈且甘甜。还依稀可看见许多小鱼小虾在游动。孩子们玩得别提多高兴了，顾不上头顶烈日晒出很多痱子或脓包。他们还把在小港旁边水草里抓到的蚂蚱和蜻蜓喂给外婆养的鸡子吃。鸡子们和小孩子一样哄抢着、争着好吃的野食。两个孩子看着觉得好有乐趣的。打算第二天再去抓些昆虫。

每次将要回来的头天晚上，贞子母亲周氏都要把灶膛的火烧得旺旺的，火光都映红了孩子们的小脸。两个孩子争着要帮着加柴火。觉得挺好玩的。然后外婆到里间慢慢地弯下腰再蹲下，从床底下的瓦罐里摸出自己舍不得吃的花生伴着沙粒和食盐翻炒着。孩子们好高兴呀。这种场合只有等到每年的大年二十八、九母亲贞子也会炒点花生、瓜子办点年货时才有。

城里的厨房只能容纳一、两个人，贞子一般是不让小孩子插手的。孩子们尝了尝，好香呀，他们抢着塞给外婆吃，外婆摇摇头，只尝一粒意思一下。孩子们知道外婆很节俭很疼爱他们的。外婆一共养了五只土鸡，说是养着吃剩饭的。每餐贞子母亲都要煮上几个土鸡蛋给孩子们吃。她自己不吃。每次回来还要孩子们带上20来个给其他孩子尝尝。两个孩子回来后都兴奋地说给贞子、弟妹和邻居的孩子们听。让他们羡慕不已。说着说着还把带回的花生和土鸡蛋分给他们吃。让他们分享着回老家的快乐。

贞子儿时在铁口村一起长大的那两三个要好的姐妹节日里偶尔来贞子家里走动。她们虽然都在农村，但却比贞子的日子过得要舒坦得多。贞子让孩子们管她们叫姨娘。一个叫娥子的，长得很标致。相貌有一点酷似贞子。有几次贞子的儿子仕汉还几次错叫了她。弄的她笑得前仰后合、合不拢嘴。她高兴极了。娥子在家基本上不做事的，更不用她下地干活。她老公是独子，在镇中学当老师。因不生育，他们后来抱养了一个男孩。他们视同己出，每次娥子都要带上这个男孩一起来看贞子。他们一家衣食无忧。另一个叫莲子的，长得也很漂亮。她生有四个孩子，她的老公是个木匠。老实勤快。家里也过得很殷实。还有一个叫梅子的，因嫁得好远只来过一回。听说她过得也挺好的。贞子她们在一起能说上一个通宵。

她们谈起儿时和童年往事好像历历在目，她们回忆起当年她们每天在一起想着法子玩。有一次居然有两个日本士兵站在他们面前他们还不知道，她们吓呆了。其中一个年长的日本士兵对着她们说着“米西,米西的。”说着说着还从上衣口袋里摸出几粒糖要分给贞子她们吃。还掏出一张发黄了的照片给她们看。她们估计这个日本人可能是想家里的孩子了吧?她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单个的日本兵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他们其实也有其善良的一面。几十年前的事情贞子她们都还记得清清楚楚。那难忘的儿童时光本来就很短暂，且一晃即过，不知不觉已人到中年。她们的孩子们都快长大了。

尽管贞子家里困难，但贞子一家人每年都要回老家陪公公婆婆一起吃个团年饭，每年的春节之前贞子都要到国营粮店购上几壶菜油回来。油炸很多肉圆子，藕圆子，萝卜圆子，藕夹、豆腐果等年货送到公公婆婆家供团年饭食用。剩下的很多食物，公公婆婆要留下来招待来拜年的客人、来往的亲戚或自己慢慢享用。年饭吃完后贞子和冬武就带着孩子们提着空篮子回来。返程他们在贞子母亲那儿坐坐。贞子母亲会给一点花生、蚕豆、还有小孩们爱吃的干苕片。

1976年唐山8级地震震惊了全国。那惊恐的传说让人仍心有余悸。1977年春节，贞子感念生命的可贵。十几年来，贞子还是第一次破例带着铺盖、吃的用的，领着全家人在冬武的老家、自己曾投资新盖的、欠款快要还清的青砖瓦房里住了三宿。孩子们也玩得很兴致。而恰巧这一年老家的村委会有请会打拳的高人白天教全村的孩子们学打拳脚，晚上村里还有舞龙灯和舞狮子的。孩子们夜里还跟着舞龙队伍到各村去串村游玩，贞子的孩子们说那是他们过得最痛快的一个春节。贞子的脸上也挂满了笑容。

西塞山区没有矿石加工厂，贞子要急着找事做，只好面临转行。

贞子面对新的工作能适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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