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传承当家

历史是惊人的相似，贞子母亲周氏文革一开始按政策被遣回了老家接受劳动改造。贞子的大女儿香草从八岁起便和贞子当年一样要挑起做家务的重担。因贞子每天早出晚归，家里洗衣、买菜、做饭、买米、买煤，做煤球、照看弟妹等等，小小年纪的香草样样都要操心。

有时香草也扯比她小两岁多的老二冬草的皮。大家说香草长相和性格像贞子。而冬草长得像冬武的大妹爱荣。贞子常劝她，谁要你是家里的老大呢？有时事情没有做好，贞子偶尔生气还要打香草。

那时是计划经济年代，生活物资稀缺，居民买一些生活商品需要排长队或拥挤购买。特别是家里没有兄长，买肉、买煤和买菜难倒了香草。硬挤，她是挤不过那些壮汉和男孩子的。慢慢地她摸索出从购物窗口两侧挤进容易成功的秘诀。

好在那时文革期间不重视文化课学习，香草才可能将自己的课余时间几乎都忙在家务上。课堂上她老走神，经常想着今天要做些什么事情。在贞子的母亲受冲击回家之前，香草读小学一、二年级时成绩非常优异且担任班主席。后来她学习只能是退步和不得不自动退出班主席职务。班主任张老师还为此两次来找贞子家访过。贞子只有愧对香草。她的命运不得不在大女儿身上重演。

因家里成分不好，贞子的孩子们常常受一些同学或不三不四的男孩子的欺负。香草都要勇敢地站出来抵抗，还要替弟妹们出出气或赶跑他们。

也许人们对阶级斗争根深蒂固或成分论也能遗传的。这年的大年三十，冬武照例带领一家人回老家陪父母吃团年饭。他们带着自家油炸好的很多肉圆子，藕圆子，萝卜圆子，藕夹、豆腐果、还有舍不得给孩子们吃的市面上供应的时令糕点等年货浩浩荡荡地回到了老家。冬武的弟弟妹妹们及家人也先后都回来了。中午吃完了年饭，贞子和冬武因要回家准备新年的到来就带着小草和仕润起身回家了。

他俩还是第一次想将四个大一点的孩子都留下陪父母大人一起过年。因为自己投资盖的新房子落成已经四、五年了，一家八口还没有人住过的。孩子们正好又都放寒假了，冬武和贞子想让几个孩子在老家感受一下在农村过新年的气氛。

已是下午3点多钟了。房子里只剩下冬武的大妹爱荣的一家人还未走。贞子和冬武的四个孩子在门口踢着毽子或在跳绳。爱荣有两个儿子大毛和二毛，他们比冬草分别要小一、两岁。冬武的父母很是疼爱。大毛要老实些，二毛跑出来捣乱。他们从身上摸出核桃吃了起来。贞子的孩子们知道和看过这种食物。就是没有品尝过。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到有人出来给吃的。

冬草的性格有点像男孩子，她找到大毛问：“核桃是谁给你们的？”大毛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是外公给的。冬草找到爷爷问：“爷爷，家里还有没有核桃吃？”爷爷回答道：“没有了。”冬草不相信。她又跑出去问大毛。大毛悄悄地告诉了她；“是外公从里屋的木制楼梯爬上暗楼拿下来的。”冬草的腿快，一下子转到了里屋。很大胆地爬上了近五米长的梯子。她在暗楼里东找找西摸摸。在一个坛子里终于找到了核桃。她一手抓了几个核桃装进了荷包里。等她刚要准备下来时，却被爷爷发现了。爷爷大发雷霆，破口大骂，吓得冬草把核桃放回了原处。爷爷以安全为由，不由分说地将冬武家的四个孩子赶出了家门。要他们立刻回家。看来爷爷是真的发火了。几个孩子一下子吓呆了。冬草也委屈地掉下了眼泪。

怎么办？甘草提议说：“我们去外婆家住吧？”仕汉也说:“好的好的。”他们刚走了几步。香草立马停住了脚步。她马上想到：“去外婆家，外婆问起怎么说？那么母亲迟早也会知道的。若母亲和外婆知道后都会很难受和难过死的。” 

香草在原地想了半天。她终于想到了住在离老家只有一里路远的一户人家，是比较喜欢父亲的姑奶奶家，只好带着弟妹们去那里对付一宿。姑奶奶家很破旧的，也较困难的。她是很早给这家做童养媳的。男人早早地死了。生有两个女儿早已出嫁。傍晚姑奶奶给他们煮了油面，一人一个荷包蛋。孩子们吃着吃着，天空突然飘起了鹅毛大雪。一下子大地变得白皑皑的，一派银装素裹。天气也慢慢地冷了起来。孩子们心里也感觉冷飕飕的。他们在不大的屋子挨着时间，没有怎么说话，主要是已没有了过节的心情和兴致。四个孩子晚上挤在一张床上。他们只能同盖一床被子。这个晚上几个孩子都没有睡着。他们盼着黎明快点到来。等天亮了就好了。贞子的孩子们都很懂事的，此次的遭遇他们一直都守口如瓶。

1973年，为减轻家庭负担和早日能参加工作，香草也是想逃避繁重的家务劳动。她初中刚毕业，不顾贞子的反对，坚决要求上山下乡，到农村插队。也是这年，冬武的工作单位武钢某分公司为了解决职工夫妻两地分居，多次催促家属由铁城区搬家去武汉红钢城总部居住。可贞子放心不下还在王家村接受劳动改造且独居的母亲。冬武只好找人对调来到离老家还算较近的黄石西塞山区某单位工作。

一年后，全家人搬到冬武所在新单位家属区。一家人终于能在一起过日子了。可就是香草一个人在农村插队，插队的知青每天是要挑要驮挣工分的。香草年龄小，实在让人放心不下。贞子每隔一两个月就要去农村看望她一次。给她送点咸菜。

家里的家务事只好落到二女儿冬草和三女儿甘草的身上。她俩没有香草能干。有时晚上贞子还需要补做。

家里日子还要过，未来的曙光在哪儿？

赞(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