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家庭枷锁

家里最怕的是贞子的公公每月15日单位发工资之后的周日准时来要钱，什么小儿子的女朋友要去山西探望小儿子没有盘缠，小女儿要出嫁了，他们要打一套家具陪嫁和置办其他嫁妆需要钱，一些亲戚的孩子要结婚得送礼，小儿子的女儿要做满月没有钱操办等都成为要钱的理由。

1968年老家的土坯房有裂纹成为危房。公公婆婆找上门，打算重新盖房。这盖房的钱只有贞子来出。当时时新盖青砖瓦房，贞子非常为难。家里哪有这笔资金？思前想后只有找街坊邻居和自己一起干活的姐妹们以及让冬武找他的家境较好的同事借钱。钱总算是凑齐了。房子总算是建好了。因资金紧张，房屋内墙仍用土坯做成。可贞子欠下一屁股债。

这三年家里又添了一女一男孩。每日的开销已经捉襟见肘，家里从此真要精打细算了。贞子狠狠心将刚满一岁的女儿小草送给鄂州乡下冬武的一个同学家里做女儿或童养媳。每隔一个月贞子都要托人带给小草几斤面条和两盒炼乳吃。不久这户人家的妻子怀上孕，一年后生下一女孩儿。

贞子的大女儿香草暑假去探望小草，她看见的是一个由于营养不良，快奄奄一息的小草。她抱起骨瘦如柴的小草，小草的脸脏兮兮的，香草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小草好聪明的，朦朦胧胧地发现是自己的姐姐来了。无力的小手把香草给搂着。

香草下意思地悄悄地向在旁边玩耍的村里的几个小孩子打听到了家里每次送来的炼乳被这家人都给他们的宝贝儿子喝了。香草不由分说地自作主张，含着眼泪边走边哭地把小草又给抱了回来。

为省钱，一年后出生的小儿子仕润刚满月，贞子将他每天就用背篓将他带到工地。家里原先每月可吃一次肉的。打这儿起，家里再也吃不起肉了。孩子们只有等着、盼着过年吃次荤，偶尔家里来亲戚时才可见着点荤腥。

每学期开学报名时，孩子们交不起学杂费，只好都打欠条。每月发的肉票、豆腐票等全都送人了。孩子们的衣服是小的捡大的穿。再小的只有打补丁了。正是应验了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句老话。贞子过去学得的裁缝手艺可是派上了用场。有一天下午学校突然通知第二天要开运动会，要求学生人人穿白衬衣、蓝裤子。贞子的几个孩子焦急地等着贞子从大山深处回来。劳累了一天的贞子一听说这事儿，二话不说拿上布票，飞也似地与时间赛跑。气喘吁吁地赶到正要关门的国营百货商店。她好说歹说地感动了营业员。破例让她跟着上二楼扯了布。贞子终于可以让跟着她受苦的孩子们高兴一回。

贞子一到家，顾不上吃饭，先将布打湿，立马在门口树上牵上绳子凉干。然后，再给在上学的4个孩子量体裁衣。贞子踩着缝纫机，忙碌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当贞子的孩子们都穿上了白衣蓝裤，他们别提多高兴。比吃肉和过年还要高兴。因为他们终于可以在同学们面前不用低头，可以不挨老师的批评了。                   

冬武也为了省钱，每月从武汉回来探亲时他常和一家境也较困难的同事老曹相约一起扒上开往黄石方向的装货的火车。有一次他从火车上跳下时，摔得他半天都爬不起来。老曹搀扶着他，硬是撑着走回来的。打这次后，只要冬武在贞子下班前未到家，她都会不放心并带上一个大一点的孩子和她一起到铁城火车站一带的铁路沿线去找。有几次贞子和冬武走叉了。直到天黑贞子和带去的孩子才回来。但贞子没有怨言。

贞子的婆婆1975年下不了床，好在公公身体还好，自己忙着伺候。但要贞子多给点钱。1982年贞子的婆婆先于公公去世，公公生怕贞子不管他们的后事，曾当着一些亲戚的面要贞子同意独立按农村的风俗操办将来她婆婆的后事。并且新盖房屋要分给他的小儿子一半。贞子委曲求全只好答应照办。后来买活猪、请厨师大办酒席，还要做斋超度。花费实在不菲。贞子的公公则于1984年因患胃癌病逝。贞子一样要出钱出力。

贞子每天早出晚归，一大堆家务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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