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醒时,已在幽幽暗暗的屋里,我努力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
可,嘴里干渴厉害,肚子里都极难受,我伸手往一旁去摸茶杯,左右摸不到,只是张空桌子,冰冷冷的,丫的,这个阿浩做事越来越不用心,竟然都没给我准备醒酒的茶。
正天怒人怨着,忽而眼前蒙蒙一明,有微弱的灯火,在屋里覆盖。
我惊觉,这,难道是遭贼的节奏?
下意识地,我就握紧了藏在枕头边的匕首,浑身做好了突然发难的准备,随时就能跳起、扑袭。
耳畔又有细微的杯子碰撞声,我使劲咬了咬舌头,试图令自己清醒,舌尖传来剧痛,或许都破血了,看来我是得先发制人了,就算不敌,也能够趁势跑到门外,招来阿浩他们,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必能克敌制胜。
我正屏息凝神,怎料,屋里又有微弱的火光亮起,一道身影,恍忽忽地显现在我的墙壁。
不好!这是要杀人放火的阴谋!
再不迟疑,我掀开了棉被,弹跳而起,手握匕首,眼光射去!
这,却是令我直接恍惚了,这深更半夜的,竟然是一名红衣女子,静静地在我屋里,她手握蒲扇,对着那盏茶锅,凝神烧火,一旁的茶杯搁在桌子上,已是施了几叶清茶。
我虽不说话,这动静却不小,惊到了她,她也缓缓转过身来。
暖暖的灯火里,她只静静微笑,见我站着,也不说话,转身去柜台端来一个木盘,轻轻放在我身前的圆桌上,我看了眼,盘子里正盛着一盏柚子果、一盏鲜草莓和一盏淡淡黄的糕点,这分明都是我此刻极想吃的食物!
我怔了怔心神,暗自思量,莫非是娘想要抱孙子想疯了,趁着我喝醉酒,直接送了哪家的姑娘到我屋里,好让我酒后乱性,就直接洞房花烛,连拜天地都免了。
如此想,按照爹的脾气,这是极可能的,他们可都是传宗接代的顽固推崇者,更何况我家防守也算是极严密,寻常的小毛贼怎么可能溜到我屋里,而且还敢点灯作案,心里暗暗也就有了结论,我一来也极渴极饿,二来也不想伤了她颜面,就微微笑道:“姑娘这么晚了还在我屋里,恐怕有些不妥吧?”
她眼睛像是星星似的,闻言,瞧着我,从头到脚,我竟有种被一览无余的感觉,像是压根儿没穿衣服,我即刻担心到,我该不会真的在喝醉时,把她怎么了吧?翻了翻了我的衣服,又看了遍裤子和袜子,这可吓人,果然我是被人换过了衣裤,也就是说,在我醉的人事不省时,有谁把我剥光了,又换了身衣裤!
顿觉尴尬,我有些歉意地问她:“我,之前喝醉了,没做什么害人的事吧?”
“既然是醉了,你又如何害人呀?”她展颜一笑,像是春日里枝头第一朵桃花,简静的花色,如此怡然安然。
“那就好,那就好。”我暗暗松了口气,手里的刀子也拿衣袖掩盖了,朝她不好意思笑笑。
这女子灭了茶锅里的火,提了茶壶,走到桌旁,倾倒间,热腾腾的水柱晶莹流落茶杯,一片水雾升起,别样的温暖动人,她抬头看我,微笑道:“子丰,先过来喝了茶,再然后吃些点心,这样酒也大约能化去了。”
我微微点头,表示感谢,说:“那你也歇歇吧,照顾我,也辛苦你了。”
她说:“我能遇着你,那也是缘,能为彼此做些什么,心里也自然欢喜,又谈什么辛苦不辛苦,你也不必如此拘束,反而是见外了。”
听她说话,每个字却都像是落在我心底,明晃晃的亮着光,我觉得温暖,却又有些害怕和紧张,莫非娘真的是想我和她成亲,所以才特地寻来如此对我脾气的人。
我捡了颗鲜草莓,放到嘴里吃起来,一股儿清冷冷的甜化入肚肠,整个人也为之精神一震,草莓好吃,我也不禁多吃了几颗,吃着,才想起什么,将余下的三颗草莓递过去,说:“我是真醉了厉害,吃急了,都忘了给你多留几颗,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纤纤细指夹了颗草莓在指间,笑道:“依依,依依是我的名字,这是当初青鸟姐姐给我取的。”
“依依?原来是依依,真是好听的名字,人如其名,依依杨柳枝。”我赞道。
她解开了那淡黄黄的糕点,和那盏茶一起递来,“草莓好吃,可到底不是这时节的水果,你还是先喝杯热茶,暖暖肠胃的好,再拿这糕点填填肚子。”
“这是什么糕点,好是别致,以前竟从未见过。”
“桂花糕,是采了南山今秋新落的桂花做的。”
“南山?你女子家也去过南山吗?”
“我家是南山村里的,自然去过,这草莓就是在我家温泉旁生着的,否则你也没这口福。”
“太有缘了,我也经常去南山,那儿村子多,我也时常去闲逛,却不想,今日就能遇见,咱俩也算是半个老乡。”
“——”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