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 拔鹰毛茍三计赚夜叉婆 惩凶顽恶棍讨赏挨板子
徐茍三同锡银银正在菜地里整草,忽见一个年轻花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徐茍三定眼一看,原来是要饭的金锁子,忙问道:“锁子兄弟,看你急匆匆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金锁子道:“茍三哥哥,不是我有事,是你大哥、二哥有事,他们去了方湾,叫你快些去……”
这些天,从方湾传出大哥徐子鹏与方府小娘子白秋霜的风言风语徐苟三耳有所闻。既然大哥、二哥让让金锁子捎信,肯定遇上麻烦,于是对锡银银道:“娘子,你别整草了,回去招呼锁子兄弟吃饭,我去去就来。还有,锁子兄弟,你吃过饭就在我家歇会儿,等会回来我还有话跟你说……”便转身去了方湾。
此刻,徐子鹏为救白秋霜正同方家族长进行理论。没说上三句话,方家族长便命人将徐子鹏拖进行刑房打板子。方氏家族中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架了徐子鹏正要去行杖房,忽听一声:“且慢!”只见徐茍三已大步跨到方复矩的跟前,连声问道:“族长大人,不知你凭什么要打我大哥?”
方复矩斜乜着双眼不屑地道:“他同我方氏家族的遗孀胡来,不仅败坏了方家门风,也丢尽了你们徐氏家族的脸,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牲,打几棍子算是便宜了他……你是何人,是徐家族长吗?也配来这里同老夫讲话?”
徐茍三道:“为了我大哥,我且叫你一声族长。像你这事非不辨、黑白不分的糊涂老儿,没称你老匹夫就算便宜你了。你口口声声说我大哥与小娘子有染,请问有何凭证?如果单凭几句谣言、仗着族长的权势便可定人死罪,和草菅人命有什么两样?在这里你自可胡言乱语,到衙门公堂,怕就由不得你了。如快快将人放了,一切尚可商量。如若不放,哼哼,不知你比那周湾、何湾的周老爷、何老爷如何?”
方复矩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徐苟二道:“这是我三弟徐茍三!”
方复矩一听“徐茍三”三个字,不由倒吸了口凉气。想当年,连周湾不可一世的周财主也曾败在他手下,还坐了县衙的大牢……方复矩疑惑之际,夜叉婆却跳了出来,将徐苟三上下打量一番,不屑地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徐家老三。徐家老三,奶奶知道你能说会道。可今天是我们方家在正门风,与你何干,要你来这里猴子戴搭帽假充人形?族长大人,还不快叫人将这个外来的野杂种赶出去!”
徐茍三瞟了她一眼,道:“常言说得好,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我常听人说方府有个没廉耻的骚女人,原来是你。方老爷死后,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当别人不知道?真正败坏门风、偷人养汉的正是你,却来这里贼喊捉贼哄骗谁?”
夜叉婆受到抢白,双颊顿时变成猪肝色,气得一巴掌搧过来。徐茍三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的手抓住。她欲打打不着,欲抽抽不脱,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来,大哭大叫道:“方家这么多人,让一个外来的野杂种欺到门口来了,却没人管,老娘不想活了,今天就同你拼了……”说着站起来一头朝徐茍三撞去。徐茍三往旁边一闪,她撞了个空,接着又反兜过来。徐苟三轻舒猿臂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稍一使劲,夜叉婆顿时像杀猪般地直叫唤。
方复矩道:“徐茍三,你当着这么多人说方家大娘偷人养汉,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徐茍三道:“徐某没有真凭实据,怎敢赖她?她是最大的淫婆,我大哥和这位白娘子恰恰是清白的。关猪笼沉水的应该是她!族长大人不是要凭据吗?多的是凭据。时间就定在明天早晨,如果徐某拿不出证据,甘愿受罚!”
方复矩将桌子一拍,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明天你要是拿不出证据来,可别怪方某不讲情面了!”于是将白秋霜沉猪笼之事暂且搁到一旁。
三人一起回来。徐子鹏道:“三弟呀,你救了大哥,大哥很感激。要是你拿不出证据来,他们岂肯饶你?如果你有事,叫大哥于心文大伯哪!”
徐苟三道:“这件事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三弟自有办法让那方老儿心服口服!”
再说方家夜叉婆被徐茍三当面出丑,气得咬牙切齿。回到家里,仍捅天捣地骂骂咧咧地道:“好你个野杂种,明天拿不出证据来,三个猪笼一个里面装一个,让你们三个一起去见阎王!”
就在这时,忽听门外一个声音高声叫道:“徐茍三,你小子真是坏透了顶,老子恨不能……哼哼……”
夜叉婆对徐茍三恨之入骨,听见门外有人大叫“徐茍三”,心想这人一定是徐茍三的仇家,于是忙将门打开,只见一个年轻汉子喝得醉醺醺的,手里拿着个酒罐子,一边叫“徐茍三”,一边住嘴里灌酒。那人喝着喝着,身子一歪,倒在门口睡着了。夜叉婆巴不得满天下的人都恨徐茍三,忙将那人扶进屋来,问道:“你可是徐茍三的仇家?”
那人道:“我……我恨他……”便倒在客厅地上呼呼睡去,怎么也叫不醒。夜叉婆无奈,只得由他在厅内睡了。
方府的方老爷在世的时候喜欢打猎,家里喂养了一只老鹰。夜叉婆因恨徐茍三,将几块肉投过来,边投肉边骂道:“这是徐茍三的肉,给你吃、给你吃!”她为老鹰喂过食,这才又骂骂咧咧地进房去了。
第二天早晨,夜叉婆起来一看,躺在客厅的汉子已不知去向,而老鹰身上的毛却被那汉子拔了一地。夜叉婆顿时暴跳如雷,朝门外大嚷大叫道:“该死的醉鬼,老娘留你在家过夜,你却将老娘的鹰毛拔得到处都是!”
此刻,徐茍三和族长方复矩就在门外,夜叉婆的话他们听了个一清二楚。徐茍三道:“族长大人,徐某没说错吧?这就是那婆娘的德性!”方复矩气得直点拐杖。他为什么生气?原来他把个“鹰”听成了“阴”,还能不生气?于是当即同徐茍三一起到方家祠堂将白秋霜放了。
那醉汉是谁?正是金锁子假扮的。金锁子平日到处要饭,从来没人把他当人看,只有徐茍三对他好。前不久他要饭去方府,夜叉婆不仅不给他饭吃,还放狗咬他,他心里早憋了一肚子气。见徐茍三要整治夜叉婆,他正求之不得,便按徐茍三的吩咐装成醉汉让夜叉婆钻了黑窟窿。
徐茍三从方湾回来,却见大哥徐茍大提着条大鳜鱼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徐茍三忙问:“大哥,你要去哪里?”
徐茍大道:“三弟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大哥揭不开锅,借了陈老爷几升粟子,今天打鱼运气不错,头网就捞到这么大一条鱼,正好拿去抵债!”
徐茍三知道大哥为人忠厚老实,怕陈财主欺负他,于是将鱼接了过来,说道:“大哥,别耽误你打鱼,这鱼我替你拿去还债好了!”
徐茍三很快来到陈湾,却见陈家大门紧闭。他叩了叩门环,大门开处,出来两个小厮,却是浑大胆和侯不怕。前不久,二人投靠到陈财主门下,当了两名护院。他们一见是徐茍三,不由吃了一惊。侯不怕眼珠儿一轮,很快有了主意,向浑大胆耳语了一阵。浑大胆心领神会,二人便神气活现地迎了上来。
徐茍三不想同他们纠缠,提着鱼正要进门,不想被二人拦住。浑大胆道:“穷鬼,要进这门是吧?但得先交跨门钱!”
徐茍三冷笑一声,心中暗暗地道:两个狗头,徐某不同你们计较,便是你们的造化,反无事生非来寻徐某的岔子。那好,等会儿新帐老帐一起算……徐茍三心里在琢磨收拾他们的方法,表面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二位要跨门钱是吧?可你们刚才不是骂徐某是穷鬼吗?穷鬼身上怎么会有钱呢?要不将送你们老爷的鱼不送了,把给你们抵跨门钱如何?”
二人听说鱼是送给陈财主的,哪还敢要?只是白白地放他进去又实在不甘心。二人还在那里嘀咕,徐茍三等得不耐烦了,冲二人道:“是你们不让进去的,好,徐某就坐在这里等陈老爷出来。不过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这可是一条新鲜鱼,时间放长了鱼陈了臭了老爷怪罪下来可不干徐某的事了!”
说着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这样一来,二人反而没辙了。担心鱼放陈了陈财主责怪,浑大胆不由一步一步地挨过来,假惺惺地道:“徐大爷,既是替老爷送鱼的,就请进吧!”
侯不怕也在一旁道:“是啊,进去吧!只是……如在老爷那里领了赏,千万别忘了分些给我们如何?”
徐茍三道:“这还差不多。只是徐某领到赏后再拿来赏给你们,就怕你们不要。”
浑大胆道:“哪有给赏不要的?他不要我全要了!”
徐茍三提着鱼进到后院。刚好这几天陈财主的小妾害口想吃活鳜鱼。见徐茍三提着条鳜鱼进来,陈财主那份高兴劲简直没法提。他一高兴,人也变得慷慨起来,对徐茍三道:“你给陈某送鳜鱼来,可谓雪里送炭。赏你点什么呢?”
徐茍三假装客套了一阵,最后道:“既然陈老爷一定要赏赐徐某,恭敬不如从命,你就赏我一百板子吧!”
陈财主一下给弄懵了,大惑不解地问:“这又为何?”
徐茍三道:“老爷你有所不知。你为人仗义这可是谁都知道的。不想徐某今天给你送鱼来,守门的两个小厮狗仗人势说要讨跨门钱,死活不让徐某进来。磨了半天日子,眼看一条活蹦乱跳的鳜鱼就这样被他们折腾得死不死、活不活的,还说徐某不从老爷这里讨些赏给他们,还不让徐某出去呢。所以徐某诚请老爷开恩赏徐某一百板子,好转赏给他们。不然,徐某就出不了这门……”
陈财主一听火冒千丈,忙命人将浑大胆、侯不怕唤了进来,喝道:“你们不是要徐茍三替你们讨赏吗?好,今天遇上老夫高兴,将徐茍三讨的赏全转赏给你们。来人,给他二人各赏五十大板”众家丁不由分说,将浑大胆、侯不怕拿翻在地,各打五十大板,打得他们皮开肉绽、呼爹唤娘。
见二人“哎呀”掀天,徐茍三凑到他俩跟前不冷不热地道:“二位,徐某领的赏全给你们了,我可以走了吗?”正是:怪杰不愧智多星,讨来板子赏恶棍。不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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