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空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谁也摸不清这其中的规律。
这句话在昨天夜里就被很快的验证了,老天爷从那个时候就开始阴沉着脸,将他那悲伤的泪水化做倾盆大雨撒向人间;将他那痛苦欲绝的呐喊变成一声声巨雷震撼着初夏的大地;将他那无奈的叹息做成一股股强劲的狂风横扫世界上的不幸的悲哀!
“你赶快穿上衣服去你叔叔家把爷爷叫来,今天咱们包饺子吃!”母亲催我起床!
我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先到厨房里洗了把脸,然后抓起一把雨伞就大步流星的去叔叔家叫爷爷。
爷爷有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在保定做着买卖,三儿子在老家靠着种点地来过日子。两个女儿现在都已经成了地下人了。大女儿早在二十多年就没了,小女儿在前年的冬天因为糖尿病也离开了人世。爷爷的人生充满了坎坷与磨难,奶奶半身不遂的历史已经有三十个年头了,生活不能自理,这主要是靠爷爷以年当日的来照顾她。到了晚年以后,又经历了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儿。爷爷这辈子很不容易,爸妈和我很很懂事,从来不做对不住爷爷的事。
我家和叔叔家离的很近,大概只有一里地吧。虽然天还下着大雨,但是这些并没有影响到去叔叔家叫爷爷吃饭的决心。
进了叔叔家的门口,见到叔叔和小涛(大叔的儿子)正在收拾棚子里的废铁。他们见了我后,只是打了声招呼,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进了屋里后,婶子正准备着做饭呢。她见我来了,说:“你来了,快坐吧!中午就在我这儿吃吧!”
“不了,我家包饺子呢。我爸妈让我叫爷爷过去吃饺子,要不你们。。。。。。”
“你妈他们什么意思?难道老人在我这儿连饺子都吃不上吗?你爷爷不缺你们那顿饺子吃!”婶子阴沉着脸发起脾气来。
我没有向她解释,因为她是个明白人。她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过去两家在家产上产生的矛盾太深。婶子是个什么事都喜欢占便宜而且敢说敢做的人,她要是在兄弟姐妹和妯娌之间吃一点亏,就会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我没吭声的去了爷爷的屋。
进了爷爷的屋里后,发现他还躺在床上熟睡着。我轻声叫着:“爷爷,爷爷,到我家去吃饺子吧!”
我连着叫了几遍,爷爷还是那样很平静的躺着,没有丝毫醒来的意思。正在这个时候,我的心里突然之间有种不详的预兆,老人该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吧?但愿不幸的事不要发生!
走到他的床前,低下头仔细一瞧,才发现爷爷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显的很苍白,两眼是紧闭着的。当我的手触摸到他胸口的时候,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身子有些冰凉,而且两条枯瘦如柴的胳膊还时不时的在颤抖。当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时,我被一种极大的不详之兆给楞住了。
正当我惊的发呆的时候,小红(大叔的女儿)走进屋里,她见我来了,说:“哥哥,你来的正好。我有件很奇怪的事想问你。爷爷昨天下午从外边回来以后,就有点不正常,手脚哆嗦,好像气也不够出。我看爷爷是病了,我妈妈和爸爸还有我小阵哥哥都说爷爷累了,休息就没事了。可是爷爷从昨天下午五点多开始睡,一直睡到现在都还没醒呢。哥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默不作声,心情很沉重!
小红继续说下去:“今天早上,妈妈叫爷爷吃饭,爷爷躺在这里没动。爸爸说老人没事,身子硬朗的很,只是累了,再睡会儿就没事了。吃完饭后,我去诊所叫了个医生来看看,被爸妈知道后狠狠的骂了顿。至于医生怎样说的?我就不知道了。哥哥,爷爷不会去上边玩吧?他要去上边玩也应该叫上我啊,我好想你去那儿看看牛郎织女长什么样?”小娜指着天空说。
“不许胡说,快把你爸爸妈妈叫来,我们送要爷爷去医院!”
小红和叔叔进来以后,我一脸严肃问:“叔,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哦,没事!老人岁数大了,可能是太累了,要多休息休息!”
“这是太累了吗?平常人累了休息一晚上就会还过精神来。何况他已经躺了二十个小时,而且还是没吃没喝,你们就不知道看看老人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我来看看。恩!我看没事,就是累了!”
我再也不能忍受叔叔这样的回答,头一回向他大声嚷道:“不跟你说了,我把爷爷送到医院,让医院里的人去评论这事吧!”
我拨通了120,没过几分钟救护车就到了,由我陪着老人去了医院。路上也给自己的父母通了话。
到了医院,爷爷就立刻被送进急救室,我在外边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时间不大,爸妈和大叔大婶也来了。在一个小时过后,三叔和三婶也从老家赶过来了。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后,急救室里走一位主治医生,他摘下口罩,问:“你们是病人的子女吗?”
我们点了点头,而大叔说:“大夫,老人没事吧!我说了,老人累了,应该休息下就没事了!”
“对,他说的对!我也这样认为的!”大婶说。
“你说到哪去了?这哪儿是累的?老人以前脑子的病又犯了,这是由于发现不及时和挨饿造成。为老人有你们这样的儿子和儿媳感到丢人,你们给老人准备下后事吧!”
大叔想说什么,但只是张了张口,并没有说出一个字,这下他也吃了一惊。
此时的风更大了,咆哮着似乎要人间一切不如愿的声音都给抹杀了;此时的雷更加的响亮,几乎能把人的耳膜震破;此时的雨也大了,它以最快的来势刷洗着世界上每一个角落里肮脏的污点。
等办完爷爷的丧事以后,一天到医院去拿治肚子疼的药时,有个大夫问:“这些天怎么没见到过你爷爷了?”
“我爷爷去世了!”说到这里,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星期以前。”
“那天早上,你叔叔家的小女儿叫我去给你爷爷看过,我当时建议他们马上把老人送往医院。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你叔叔说什么来着,哦,对了,老人没什么大事,没大事就不要去花费这个冤枉钱!咳,现在的子女怎有这样的败类?”
听了他的话,我更无语了,更加相信爷爷这辈子不容易,走的时候是带着对不孝儿子愤恨而去的。愿爷爷在阳间受的苦不要在阴间重蹈覆辙了。
我的爷爷就这样走完了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步,以怨恨给自己的名字打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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