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天过海的惩罚  （９）

背着3000块的债务再次来到深圳找地方实习。我给白痴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回忆着上一次分手的誓言，我嘲笑着自己的自欺欺人。

很多个晚上站在深圳繁华的街头，不知自己何去何从。突然就很想念那家伙温暖的怀抱。于是挂通了电话：

“5555，想你了。”

“想和你一起过生日，会过来吗？”

“~~~~恩，好啊！”

“大姐，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啦，马上去买票哦！”

…

我想白痴的声音永远可以迷惑我吧，让自己有种飞蛾扑火的冲动。挂掉电话，我掂量着这个“好啊”大概又意味着接下来我们要干不少蠢事儿吧。

于是在自己创造的狂热中说服了一起实习的小梅跑路，然后编出了导师见面的烂故事从实习了一天的公司跑出来。我可以想象得到明天发现只剩自己独扛重担的实习生刘凤愤怒的表情，在心里说了声SORRY。

接着开始昧着良心编着理由和小梅分道扬镳。我害怕欺骗小梅，害怕某一天自己的朋友发现我在欺骗他们时离开我。可我还是做了。猜的没错的话，他们绝对不会让我一个人跑到一个遥远陌生的北方城市去见一个他们甚至都不认识的人，光一个安全意识就足可以把我乖乖按在原地了。

揣着这种强烈的渴望越战越勇的我瞅准了当儿偷偷的从表姐家取回了行李，终于坐上了那开往北方的列车。一路上被自己的狂热激动着，直到发现周围的人群已生疏，风景已陌生，才开始意识到自己正在前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在那里除了白痴什么也没有。表姐还是发现了不见了的行李，打来电话，我用很平静的声音告诉她：“我在回家的车上呢，对不起哦，走的有点急。”

所以后来我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一路上说了太多的谎话。我始终相信谎说多了会有报应，所以当看到出站口满满人群中的白痴时我竟不是很兴奋。但我们的表情很协调，我在心里揣摩着是不是因为他也和我一样为了我的到来说了太多的谎。乖乖的跟在他身后，没有拥抱没有手拉手，默默地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

看着有点阴冷的天突然不安起来，我想他们可能不大欢迎我这个瞒天过海的骗子吧。

终于卸下了笨重的行李，白痴走过来紧紧的抱住了我。拥抱让我的不安稍稍缓和了，我想我们可能都需要这样紧紧的拥抱来安慰自己吧。我和自己说，已经错了哦，那么让一个人开心吧。可接下来的日子让我明白现实已无法承担我们的胡闹。我隐隐的察觉到他在承受一股很大的压力，因为我们的疯狂和沉陷。

终于要到12月31号了，他的生日，我记得他和她是同一天的生日。我总想着他们应该有很美很美的故事吧。

鬼使神差的就想赶在前一天替他庆祝，于是擅做主张地买回了浅蓝色的水果蛋糕，浅蓝色的围巾，悄悄的等着12点的到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蓝色，那种可以让人冷静却也失去热情的蓝色，带着若有若无的忧郁。我记得卖蛋糕的小姐很热情地给我推荐了一款相当漂亮的粉色草莓蛋糕，我很犹豫几乎就要买下了，可最后我还是提回了那个水蓝色有着两只孤单小狗的蛋糕，可能当时我的潜意识里已经开始涂抹悲剧的色彩了吧。

在这样的心情中我们吹蜡烛，吃蛋糕。没有想象中的浪漫，只是努力维持着要倒的幸福。我望着吃剩的蛋糕孤孤单单躺在冰冷的窗台上，那淡淡的蓝色显得亦发的忧郁。

然而跨越大洋的声音依然可以影响到这偏僻的小屋来。手机的铃声在午夜打破了屋子里的沉寂，我听到电话那端有个无辜女孩开心的声音。我想她只是希望通过电话和属于她的白痴来庆祝他们共同的生日吧，她一定不知道电话这头的人此刻背负着多么沉重的罪恶感。

我安静的坐着，痴痴的看着白痴用我听不懂的粤语说了几句什么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困难的动了动嘴，终于还是发出了声音“她的电话。现在我回宿舍接电话，一会儿回来，你等我。”

“你不用回来了。“我冲着要出门的白痴喊着，他一楞，我于是又解释似的加了句“很晚了！”

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很久了，我还不大清楚刚刚我们说了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好象已经完全无法思考无法呼吸。我搞不清楚白痴是怎么回去，接了电话又折回来的，也不明白自己是不是该干点什么或说点什么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就这样望着同样沉默不语的白痴。我突然很想安慰他。像看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朋友陷入感情中痛苦不堪，就很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可我依然发不出声音。

良久，他缓缓开口了。“我答应过她，等她三年的。她时常会打电话过来，我们时常联系…”说着说着我看到白痴痛苦地哽咽起来。终于这些日子来的压抑让我第一次见识到了白痴的眼泪，我抱着他的头不知要如何安抚这个让我心痛的笨蛋。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是要我收拾包包马上走人吗？可白痴你知道我真的不大适应北方的寒冷，没有勇气离开这温暖的屋子，已经没有力气那么潇洒的扭头就走了呀。所以我选择让我们正常的再见吧。黑夜过去时，我们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玩，然后假装玩累了的样子在你的目光中微笑着离开。

我们假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我想我们都是很好的演员吧。

带着白痴用过的杯子坐在了回长沙的火车上，我没有知觉地喝着番茄汁停不下来。想象着他倒满一杯番茄汁喂我的样子，我想自己是真的中毒了。而且是慢性毒药，在反应迟钝的我身体里一点点发作…

回来后依然电话联系，带着沉重的罪恶感。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让人觉得不舒服起来了，我想着是不是有些东西抓不住真的就该放手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