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NEVER

铁门的把手也是铁的，屋外的把手上了一层冰，乍一看以为是挂满了糖浆，幸好戴了手套，若是直接去摸皮肤怕是会被粘上呢。而里门的把手却是温热的，定是刚刚经历过无数人的轻握。
我透过上了霜的玻璃看冬天一直很淡然的阳光，不似夏之娇艳如火，不像秋之高高在上，太阳就那样看似漫不经心却又有些兴灾乐祸地看着它不在的日子里，这座小城堆砌起的大片大片的白色。
太阳像是在说：看，我不在你就不行了吧。
其实它一直都在呢。
除了太阳，谁敢信誓旦旦地说他一直都在。
尽管是在室内，屋子里也不算暖和，人们说话时还是会从领口处升起白色的雾气。
我不愿回头，又低头看地上被踩出的很脏的脚印，眼睛都不眨一下，如望向一幅泼墨山水画。
HP说酒吧也该交电费了就自己去交我们两家的，让我在供电局里门等他，我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搜寻着那个瘦削的身影。
这次还要带着户口，说是办个什么卡什么证的。
出了门HP把我的户口本还给我，我低着头接过，内心是说不出的感觉。
他一定看到了吧，我的曾用名。
——林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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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寂。”左冬泽在周一中午放学时叫住了我，“对不起。”
我没有看他，继续做我的事。
“林寂。”他根本不管我有没有在听，只顾自己说下去，“我不该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我……我也有责任。”
我还是没有搭理他，收拾好东西准备朝外走。
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又折了回来，“左冬泽。”
少年立刻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你的狗还在我这儿呢。”
“嗯……”左冬泽却又吞吞吐吐起来，“可能……阿丹还是不能接受它……”
我冷笑了一下，转身离去，无视身后失了焦的视线，僵了形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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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蓝、HP他们都很喜欢小墨，小墨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大家递来的温暖，一如这些年的林寂。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喝酒，我喝的是青岛雪花，瓶装的那种，更多的时候我喜欢海拉尔啤酒，虽然相对较苦，却意味深长。
HP坐在我身边看着我喝，我也笑着看他。
“看我干什么？嫌我老了是不是？”HP挑起眉毛。
“HP，现在的我，快到我刚刚遇见你时你的岁数了。”
“林寂。”
“嗯？”
“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不想回答的话我不会勉强你。”
我的眉毛皱了一下，莫非是关于我的曾用名的事？
“林寂。”HP深吸了一口气，“你想你妈妈么？”
我没料到他会问这句，一慌差点打翻酒杯，透明黄的液体洒在桌上。
HP帮忙收拾，“不想回答没关系的，我只是……”
“HP。”心底像是打碎了一个沙漏，玻璃碎了，心间流满柔软的细沙。“其实，我也很想她。”
“尽管我已习惯一个人住，尽管我也虔诚地爱着liberté，我还是会在每个相同的梦醒后不可抑制地想起她的轮廓，会在酒醉后吐得身心疲惫时希望看到她的身影，哪怕她是来骂我的，我固执地不肯叫她一声妈，她也自以为是地给予我足够多的自由，甚至在我提出改名时，她都没有说一个‘不’字……”
“我本以为她不会同意的。我只是想看看她管我的样子，听她说 ‘好好的改什么名’，可她根本就没有拦我，我也只好为我一时的冲动负责，固执如我，又怎会请她忘了这件事，心安理得地叫着原先的名字？”
“林霁也罢，林寂也罢，HP，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对她说，让她少给我一点自由！”
HP看着颤抖的我，轻轻地握了握我的手。
我转头看窗，想憋回冲出泪腺的水分，却听到小墨兴奋地狂吠声，看到对面烧烤店边，燃烧了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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