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是香樟涅槃重生的季节。日复一日放眼望去的苍绿,坚持而倔强,却在几日的和风细雨中忽而柔软,于倏忽之间纷纷刷刷坠落,直到整个城市的街道都覆盖在厚厚的落叶之下。偶有调皮的兴致在风起是任性奔跑出一路碎裂的沙沙作响;或在间歇的残叶盘旋飞舞声中仰头,一片一片已然另外的新绿。不禁菀尔,世界,亦已经不一样了。
只是一直介意着这个季节的水分过于充足,那些潮湿水雾氤氲的景象总是令我自然而然的联想到在幽暗的角落穿行的软体动物光滑粘稠的表层,令人不寒而栗。暮色将至,光线有些黯淡,一只鸟飞快地在窗前掠过,成片香樟叶片上缓慢蠕动的雨珠在激荡中一下子砸碎在地上...站在窗前的我,感觉有点心不在焉。“说说吧,你到底想要怎样?”空气中小姨暧昧不明的声音依然在游荡。我触摸到了其中的不满,无奈,失望或者质疑却什么都没说。因为我无话可说:我想怎样?我怎么知道?
忽然想起十七岁的夏天,我和某人如惊弓之鸟在大街上躲躲藏藏,只好哑然失笑。原来,这世界残忍的不只是生与死,还有当年你为空越雷池的事多年后别人又逼着你踽踽向前。这不是物是人非的感慨,这是青春已老韶华将逝的悲哀!
我想我只是不愿意承认,我已经站在年华的尾巴上,悼念青葱。我想我只是不愿意妥协,在别人理所应当的目光里和一个无聊的男人看一场无聊的电影。我想我只是学不会伪装,无法在他眼神热烈的时候忍住厌恶做出一个自然的表情。我承认我很害怕,当一个毫无感觉的男人试图拉住我的手的时候,我的心里溢出仓皇的绝望。忽然之间,我对整个世界失去了兴趣。
我知道,时间很残忍,总是把一切的一切敲击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否则“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慨又从何而来?只是这一切还是以超出我想像的速度过于仓促的摆在我面前。《无极》中,昆仑说过:“真正的时间你是看不见的,就像风起云涌,日落生息,就像你不知道树叶什么时候变黄,不知道婴儿什么时候长出了第一颗牙,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了一个人。”
海子说着:更加遥远的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亦说着: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 我的泪水全无。 我曾在一无所知的梦里倾听他爱情的呓语:以前的夜里我们静静地坐着/ 我们双膝如木/ 我们支起了耳朵/ 我们听得见平原上的诗歌/ 这是我们自己的平原/ 夜晚和诗歌。多年以前,我最爱的诗人带着仓皇和绝望,喜悦与祝福消逝在夜空: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而也许,我也应该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忘记喂马、劈材、周游世界的幻想;从明天起,关心所有的粮食和蔬菜,找到一所能抵挡年华苍老的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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