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黄昏,晚霞烧红了半边天,点点突然说,看,天受伤了,流了那么多血。你说当夜刺向它的时候,夜有没有一点心痛呢。
我惊异于她这一番表达,只见她伸长了手,仿佛在抚摩那所谓的伤口,继续说道,我不明白,从未想过要伤人,却被伤地如此透彻,而后我不想被伤害,便伤害了别人,冷酷不是我的本性,为了自保却要如此。矛盾啊。
点点常说她是一个容易习惯的人,但她不想习惯任何东西,因为只有那样才不会在失去的时候心痛,我却发现她的手机屏幕上总有四个字--天天开心。我问她这算不算习惯,她斜眼瞄一下那简练的黑色直板说,那是我始终无法做到的事情。
她接着说,那段时间爸爸手机上也有这四个字,简简单单的字形,简简单单的愿望,但始终未能实现。我看着那字无比心酸,我想他也一样,也许还多了份无奈。
天意太难捉摸,为何将那么多事付诸于一个人身上,它想改变我什么,还想改变我什么?我快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这个时候点点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她背靠着窗口,夕阳让我看不清她的脸,只听见一个极力控制的声音说,快告诉我,我是谁。
于是我走上去,扶住她微颤的双肩说,你是点点,一个没心没肺成天嘻嘻哈哈的女孩,你的眼睛很亮,你的笑很美,你会像小孩一样拉着我去游乐场,你会在我心烦的时候逗我开心,你会说今天你做饭而最后却是我在厨房里,你记住了吗?
她将头靠着我的脖子说,抱紧我吧,不然我就哭了。
我说哭吧,在我的肩膀,不要压抑自己。
她倔强的摇头,我也只有紧紧的抱她,我不认为一个女生的臂弯有多大力,但我明白,点点是很需要一个怀抱的,她坚强地脆弱。
其实不乏男生在点点身边,但她从不接受。我说,点点啊,要谈就认真点吧,别玩了。
这时她不是叼着片面包打游戏就是逗她养的那只龟,但总是很用力地摆手说,免啦免啦,这样多自由啊,干嘛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啊。
我扳过她的肩头要她直视我的眼睛很认真的说,如果你能很肯定地告诉我你确实喜欢这样,确实不需要一个人疼,你不想有一个坚实的肩膀,你就这样吧。
点点的眼神开始落寞,我知道她此刻正在很努力地平静自己的心情。
我害怕爱上一个人,我怕爱这个字。很久她才抬起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对我说。
看到她这样我没来由的一阵心疼。她只是一个孩子啊。
抚摩着她的长发,我轻轻叹道,点点,你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她并不回答我,只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连关节都泛白了。
人是不是只有一次真爱,用完了就再也没有了?她抿着嘴,声音微微、颤颤的。
我知道她极力地在回避着某些东西,那又是些什么东西让她本应该单纯的年代增添如此的阴影?我不得而知。
我只记得有一次,当我们躺在阳光下的草坪,点点举起双手让光芒穿过指缝,她笑得很开心。像是对我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18岁时,我以为恋爱就是我们相互依偎,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星星点点。
阳光下的点点总是很天真快乐,但她从未跟我提过18岁以后的两年发生了什么让她彻底改变了那些想法。
点点隐藏着另一面在她的欢笑背后,虽然她成天笑得担心自己会有鱼尾纹。
她喜欢“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也喜欢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两种意境,两种心情。
我说,点点,你眼里有抚不去的尘埃。
她便转过身背对着我道,不用担心我,你明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我明白,点点是一个坚强的女还,她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她会有自己的解压方式,我确实不用担心的,所以当有一天我兴冲冲地带着一包刚买的烟推开房门却发现她已不在的时候,我并没有惊讶。我早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离开的,她说过,不想习惯,更因为我看到了太多她阴暗的饿一面,那是她最不想流露的一面。我只是她旅途劳顿的一站,最终是要起程的,去实现她脑子里千奇百怪的想法。
她走之前在电脑上留了一句话“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抽烟,你也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现在那包为开封的烟静静地躺在小圆桌上折射着光芒,像电点明亮的眸子。
日子又回复到相遇点点之前,简单而乏味。点点像一阵风,吹过我的身旁,没留下任何痕迹,而我却喜欢上了微乱的房间与不眠的游戏。
我常自言自语,点点啊,你是走了,却留给我这些习惯。
她似乎走了很长时间,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在干些什么,只是偶尔收到一条短信,很简单,只有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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