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畔,一名白衣的男子骑马漫步于小道,荡荡悠悠的看着路边的景色,只见这路边是一片芳草丛生,翠绿欲滴,还有一朵朵野花偶尔夹杂其中,美不胜收。抬头看去,无云的万里晴空中,一轮骄阳悬挂,碧蓝如洗的远处天空,点点微风吹过,轻轻拂起男子额上的长发。那男子勒住马,看着周围的景色,轻笑道:若耶之溪,希望此行不要让我失望。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那男子唱道。随后便纵马离去。
那男子名为范蠡,是为越国之相。五年前,越王勾践败于吴,被囚三年而归。今日因想出美人计来攻对吴王,故派国相范蠡亲自在各地寻找美女。而这一天范蠡来到了苎罗山下,若耶溪旁。
而此时的若耶溪畔,一群女子正在浣纱,清澈的溪水被不断的荡漾开来,洁白的纱布浣洗其中,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女子如凝脂般的皓腕轻轻的摆动着。许多的女子便这样浣纱于溪旁,她们吵闹着,安静着,快乐着,纯静的像是不染一丝尘埃的空气里回荡着她们的银铃般的笑声。而突然的远处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响,紧接着便有一白衣男子骑马来到了浣纱溪旁。所有的女子都抬头看着这个陌生的却又俊朗伟岸华贵的男子。来的人正是范蠡,而他也确是很俊逸,天庭饱满,星目剑眉,柔和的脸颊。白衣飘飘,满身还透着一股雍荣的气息。他看着下方的女子,但只是一眼便再也不想离开视线,他看到了她,一张令他再也无法忘记的面容。就像是在无边的黑夜里突然见到了一轮明亮的广寒之月,皎洁的月光令世间的所有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那张脸是如此的美丽,犹如清晨绽放的娇艳花朵,又像是菡萏荷华碧叶上滚动的透明露珠,白皙的的脸蛋如羊脂凝雪,那双明眸更是如一汪秋水般清澈透明。范蠡下马走上前去,来到她的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夷光”。女子答到。夷光,范蠡轻声念道。随后便浅浅一笑,”夷光你可愿随我离去?”夷光没有答话,她只是盯着范蠡,紧紧咬着下唇,美丽的脸上带着些犹豫……。
初夏的清晨总是很美丽的时光,此时朝阳还未升起,薄薄的雾气缭绕,远方的一切朦胧看不真切,淡淡的凉风吹过脸颊,很是惬意。一条蓬窗的船漂流在湖面上。”关关雎鸠,在何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范蠡坐在船头,轻声的唱着。他看着远处,眼神坚毅而执着,千万事筹谋计划在心中。范蠡站起背负着双手,却又低头转身看着船仓,里面的是夷光,夷光终是和他一起走了。
”公子”夷光从里面探出头来,”外面有风还是进来吧”范蠡向她笑了笑”没事的,待会就要上岸了,想必坐船这么就,你也闷坏了吧。””没事,有公子在一切都好。”夷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点羞涩但却是异常的坚定。说完她便从船仓里走了出来,同范蠡站在一起。她长长的裙摆拖在船上,白色的纯洁无比。范蠡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淡薄的雾气中,两人并肩站在船头,等待着日出的到来。远远的看去两人的剪影隐没在稀薄的晨雾中。
岸边,阳光洒落,青青的草叶被微风拂过,慢慢的摇摆着,鲜花盛开。范蠡和夷光静静的行走,一匹马跟在他们的身后。夷光仰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阳光照在她的脸上,金色的微光划过她的脸颊。空气中她妙曼的身躯舒展,白色的裙摆被风吹动。模样是那么的娇柔。范蠡在一旁看着,忽然的就有些冲动,带着她走,永远不在回头。”公子,我们骑马吧。”夷光道。范蠡有些宠溺的看着她,笑了笑,”好。”于是阳光下,两人同骑,岸边的草地上,野花芬芳,阳光明媚。夷光紧紧的从后面抱住范蠡,她的秀发同裙摆一同飘起。随着她那轻快的笑声消失在远方。
官道上,范蠡骑马走在前方,他的身后则是一辆马车。他们走的很慢,因为前方就是越国的都城。夷光坐在马车里,没有说一句话。她忽然变得很沉默,也很平静。原因是昨晚范蠡和她说的一席话。深夜很宁静,范蠡站在门前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不语。夷光在他的身后问道”公子这是不高兴么?”范蠡没有答话。他转过身面对着夷光,依然是沉默。夷光温柔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门外夜色很浓。突然的范蠡问夷光”夷光,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不是都城么,公子。”夷光答到。”可是你知道我们要去做什么吗?”范蠡继续问道。”不知道,”夷光答到。”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吧”夷光回答。此刻她的脸上满是笑意,纯真的像个孩子。范蠡看着满脸笑意的夷光,心里没由来的一痛,但他还是说出了那句话。”你是王上要献给吴王的礼物”范蠡一字一顿的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身去,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而夷光的脸上笑容顿时凝固,,,越王的宫殿,范蠡躬身于王座。”一切都准备好了吗?”越王问范蠡。”是的,王上。””好,那午时便出发吧。””是”。范蠡躬身退出。
宫门外,盛大的礼团集结。这是为吴王寿宴准备的礼物。而这里面就有夷光。此时的夷光雍荣华贵,面着粉黛,唇施淡红,一袭宫装拖地,长裙摆摆。美艳的不可方物。只可惜那个她想要的人没有来为她饯行。她转过头去,想要搜索那个人的影子,可是她看到的只是深深宫墙。夷光姑娘,上车吧,时辰到了。旁边有人催促。夷光走上了马车,标准的宫步,婷婷的身影,长长的裙摆拖在身后。一如那时纯洁的模样。范蠡终就还是没有来。”启程”内侍尖长的声音响起,拖着长长的尾音,,,夷光在车厢里,坐的很正,她紧咬唇,眼泪溢出眼眶,却从没出声。清澈的泪水一滴滴的落下,滴在洁白的长裙上,留下点点的泪渍,像是多多盛开的花儿。
而此时的宫墙上范蠡正背手看着那远去的长长的车队。他的目光深远而又淡然悲伤。风从很远的地方吹来,仿佛很用力的吹着他的衣襟,猎猎的作响,一滴泪从他的眼角缓缓的落下。
夷光到吴,吴王甚喜,宠之,赐名西施,封为王妃。从此吴王不朝。十年后,越攻破吴国都城。吴王死,西施亦触柱殉情而王。
吴王宫殿处,范蠡看着面前荒火四起的宫殿,没有说话。他很想找到那个叫他公子的女子,可是没有找到。风从四面吹来,带动他的衣襟,他的长发飘起……
秋,苎罗山下,若耶溪旁,蒹葭苍苍。白色的絮四处飘起。范蠡站在那块浣纱石旁,想念着那个美丽的浣纱女,她叫夷光,西施还有王妃,,,一滴泪落下,沾湿了衣襟,如同一朵盛开的花儿。
至此,范蠡泛舟于湖上,人称陶朱公。回首惘然如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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