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村民足够的抢手抢种的时间,太阳毫不吝啬地早早地阳光洒向荷花村。“起床了。”天一亮,陈若莲就迫不及待地催促着。“再睡一会。”志善懒懒地回答。“孩子她爷爷奶奶岁数都不小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帮着多干一点,也减轻他们的压力。”“是,是,是。”志善虽然很不情愿,但听着妻子无可挑剔的劝说,志善半眯着眼睛地极不情愿地穿上了衣服,拿着农具,和妻子一起向田里走去。
村子的东头一池荷叶在清晨的微风中竞相攒动,发出沙沙的响声,一朵朵荷花调皮地透出密密的荷叶,露出粉嫩的洁白的笑脸,行人过处,一只翠鸟在荷叶中间欢快地鸣叫着。仿佛荷花姑娘们偷偷的嗤笑。但最调皮的还得算一只浑身草青色的青蛙,它坐在荷叶上,两眼炯炯有神地直视着这对靓男靓女,并大胆地在荷叶间跳来跳去,好像是要找一个最好的角度好好地看看。陈若莲似乎看穿了它的心事,俯身假意要去抓它,它却“嗖”的一下跳进了水里,仿佛是被主人看穿了心事,害羞地躲了起来,再也看不着了。荷花姑娘中,有一位则大胆地占到了池塘拐弯的地方,直愣愣地就站在前方,大胆地挡着去路,大有横刀夺爱的架势。“好香啊!”陈若莲轻轻地把它拘在手中,深深地用鼻子允吸着。“是啊,是很美。”离家两个多月的志善看着此情此景不仅由衷地感叹着,脸上流露着无限的依恋。“快走吧,赶着天凉快抓紧点时间干活,有时间再看。”志善不容置疑地催促道。陈若莲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荷花,加快了脚步向田间走去。
由于昨天的一场大雨,加上狂风,已经成熟的沉甸甸的稻子想耍赖似的躺在水田里就是不起来。给收割带来了很大的难度。“这是什么玩意,烦 死 人 了。”刚上初二的小姑子小梅嘟囔着嘴一个字一个字地埋怨道。“再难也要干,要不然下半年都得喝西北风。”“被累得好不容易才支起了腰的母亲半开玩笑地说道。”“干,干,干!那两个人咋不干呀?”小梅不服气地回答道。“人家有那份福,有个城里户口,一辈子不用在这泥田跟你们搅和,哈哈”母亲幸灾乐祸地笑着说道。“城里户口,呸,要不是二叔,他还不一定如我呢,初中毕业有什么了不起。”小梅不屑地说道。“我看你越来越牲口,不管人家啥文化程度,人家赶上机会考上了。你呀,不一定有那个福。”一直埋头苦干的大小姑子燕萍刺激道。“要不是二叔,就凭……。”没等小梅把话说完,一直沉默的父亲厉声斥责道:“不干你给我滚回去,我怎么养了你这样一个畜生。”说完急忙环顾四周。”发现跟前没有人,才又放心地继续干活。稻田里再也没有人说话了,为了不打扰这份难得的平静,燕萍把咳嗽的声因努力地压制在嗓子眼里。
“乖乖,没少干呀。”志善的到来立即引起了全家人的注意。“我们天一亮就过来了,这还是边干边休息呢,要不然这块地最多只剩到一半。”母亲见到志善再次直起了腰说道。“大少爷过来了,是不是太阳把屁股晒疼,实在睡不着了吧。”“哈,哈,哈。”志善的大姐燕萍的一席话引得全家哈哈大笑。陈若莲被说得满脸通红,便急中生智地说道:“其实我早就起来了,全怪志善,咋叫也不起来。”听到儿媳机智的辩解,老公公感到由衷地欣慰,为自家能够娶到这样的儿媳感到高兴和自豪。并微笑着调侃道:“你们城里人也要适当同情同情我们这些孬百姓,适当地为我们多分担点农活。”志善委屈地回答说:“我要不是时刻记着你们这些贫下中农,我才不会费劲八虎地请假回来呢!”听到这边热热闹闹的,邻居四嫂有意识地向这边走来。听到志善的话,四嫂接着说道:“依我看呀,你不是回来解救贫下我们中农的,你是借口回来看老婆的,是回来解救你自己的。”四嫂的话仿佛一语中的。引得全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时间如人们镰刀下的稻子在一点点地消逝,太阳一改惺惺睡意,有力地爬过山丘,聚精会神地看着农忙的人们,或许是要睁大眼睛要好好看看这热闹的场面吧。天气也因此渐渐地热了起来。田地间,有的人开始陆续地回家吃早饭了,有富于劳力的人家则把早饭送到了田地里,以便于节约时间。听着村子其他村民呼呼噜噜地吃着早餐,志善的家人开始感到了肚子在咕噜咕噜地乱叫。
“奶奶今天怎么啦,怎么还不送早饭呀,想饿死我们呀!”张望了很久后还不见早饭。”小梅不仅埋愿到。“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饭就是你命根子。”燕萍毫不留情地斥责道。“你厉害,你今天不吃给我看看,饿死你。”小梅反驳道。说话间,奶奶提着竹篮匆匆忙忙地从村子里走出来。“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呀!”见到奶奶后,小梅生气地说道。“饿死了?这我还是紧赶慢赶的,在家里又是扫地,又是喂猪,还要看小妮,简单的很,你要是不服气你明天在家,我来干活,我也不是干不了。”说完,没等小梅回话,就丢下早餐匆忙地往回赶了。母亲阴沉着脸,缓缓地从田中间走过来对小梅说道:“说你没长脑袋你还不服,她都那么大岁数了,你还若她生气,要是把她气倒下,你还想吃早饭呀,你水都喝不上流。”父亲走了过来,嘴角挪了挪却又闭上了,但却狠狠地瞪了小梅一眼。燕萍接过来说道:“练再多的书都没用,一点不长心,还初中生呢,我看还不如我这个小学没有毕业的。”志善幸灾乐祸地笑着说道:“做人不但要学习书本上的知识,还要学习做人的道理,要不然是要吃大亏的。”“呸。”小梅不服气地小声反驳。说完后,斜眯着眼卷坐在一旁,视线远远地离开了早餐,大有坚决不吃早饭的势头。陈若莲见苗头不好,赶忙走到小梅的身后,双手抱着小梅的肩膀说道:“小梅正在长身体,容易挨饿,说一句两句错话是可以理解的哦,要是咱们处在这个年龄可能早就发牢骚了,要我说小梅算是很不错了。”说完使劲地抱起小梅道:“小妹和嫂嫂最贴心,最听嫂嫂话了,听嫂嫂,起来吃早饭,要不然该不长个了。”听完嫂嫂的话后,小梅嘻嘻道:“这帮人就是不会理解人,没文化,还是我嫂嫂好。”说完后重点地白了姐姐燕萍一眼。燕萍发现后,生气地说道:“我是发现了,这个家就我好欺负,他们都说你,你怎么不瞪他们呀?”“嗯。”母亲见父亲耷拉着眼皮,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便深深地咳嗽了一声。于是一家拿起了碗筷,不再言语。
“咦?早饭咋这么稀呀,这能吃饱吗?”小梅首先沉不住气地说道。“是我让奶奶特地煮稀一点,你们吃底下的,稀的留给我。”父亲接话道。“要是每个人一个面馍该多好呀!”小梅诡笑着说道。提到面馍陈若莲也被馋得流口水,并说道:我爸做的面馍可好吃了,下次再回家我给小妹多多拿点。“就她嘴馋,谁不想吃大馍,有说了算呀,大嫂,你别听她胡说,她饿了啥都馋。”姐姐燕萍反驳道。眼看姐俩战火再起。母亲老成地说道:“这早饭能吃上就不错不错了,前两天,眨巴眼家老婆大清早煮了一大锅粥,还放了很多花生米,八九点钟回家一看,锅里的粥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问看家的四儿子花旦才知道,七八个人的粥全让大排长的两个要饭儿子给吃个精光,气得的眨巴眼狠狠地揍了花旦一顿,结果花旦还委屈地四处告状道:稀饭不是自己贪吃的,是为了交朋友吃的,还说不请人吃饭谁和你交朋友。一席话引得全家哈哈大笑,连一向严肃的父亲此时也憋不住痴痴的笑个不停。“我来讲一个故事给你们听。”兴起的父亲说道:“这也是个真人真事,说的是你二叔上初中的事,那时候家里比现在还穷,你二叔除了学习啥活也不干,也是双抢,那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大清早天还晴得好好地,快吃午饭的时候突然下大雨,场地上全是晾晒的稻子,大伙忙得不可开交,你二叔却捧着个书像没有那回事似的,把你大姑气的狠狠地骂了他一顿,并说不给他饭吃,你二叔一气之下跑到了你姑奶家去了,你姑奶寻思:这大夏天的这么热,而且还这么忙,这么大的一个劳力怎么跑这儿来了。并问道:“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二叔说道:“大姐骂我了,并不给我饭吃。”你姑奶笑着说:“不给你饭吃你就在这儿吃饭吧。”听到你姑奶让他在她家吃饭,你二叔眼泪像下雨似的说道:“她们今天在家快活死了。”你姑奶好奇地问道:“怎么啦?”你二叔回答道:“她们今天在家炒了一大碗小白菜。”说完哇哇大哭。听完父亲讲的故事,全家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燕萍笑着说道:“爸,你这故事都说了无数遍了。”“我都听过好几遍了。”陈若莲补充道。“哈,哈,哈。”全家又是一阵大笑。或许是兴奋过度,父亲的眼角湿润了,他伸手揉了揉,却感到眼泪是涩涩的,心里涌起了酸酸的感觉。每次父亲讲完这个故事,父亲的眼角总是湿润的。志善看到此景,第一次跟着父亲一起,眼角开始湿润起来。陈若莲轻轻地推了一下志善,志善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并拿起工具向田中间走去。母亲有所感悟地说道:“没有苦中苦,哪有人上人呀,要不是你二叔拼命地学习,哪能考得上大学呀,说不定今天就得和咱们一起在这泥田里说笑话呢!”“哎,咱们家就靠着这一个笑话活着,没意思。”小梅不屑地说道。说完也拿着农具向田里走去。
稻田里,倒伏的水稻不断地向全家人发难,早饭前还勉强可以收割,可越到中间,积水越来越深,收割的难度不断加大,积水深的地方,水稻横七竖八的胡乱排列,很难看到水稻的根部,所以一不小心手中的镰刀就会划破手。“小心,别划破手。”志善像一个领导似的警告大家。可是话音刚落,只听见陈若莲“哎呀”一声尖叫。小梅赶紧跑过去关心地问道:“怎么啦?”“手划破了。”陈若莲半哭着回答道。“不能吧,这么灵验。”看到妻子可怜的样子,志善也赶紧跑了过来。刹那间一股鲜血从左手的中指流了出来。“刚才还只是白白的一块,这会儿却流血了。” 陈若莲撒娇道。“傻子,肉掉了能不出血。”志善心疼的说道。说着,拿起手指头开始允吸起来。“还好,只是削去了一层皮,离肠子还远。”经过允吸后,看到了露出的伤口,小梅呵呵的笑着说道。燕萍接着对志善说道:“说我嘴破,你这张嘴还不如我嘴,你没说前还什么事都没有,你刚说完就出事了。”说完哈哈大笑。虽然无大碍,却吓坏了父亲和母亲。他们木然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得知只是削去了一层皮后,他们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父亲果断地吩咐道:“你们几个先歇着,等积水排放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干。”于是小梅跳跃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可以歇一会了。”说完欢笑着拉着嫂子向田埂上跑去。
随着排水缺口的不断扩大,稻田里的积水越来越少,可低洼的地方,积水却丝毫不动。这可急坏了小梅,她静静地蹲在缺口处观察着水的流速。机智的志善及时地借来了一把铁锹,顺着低洼的地方理出了一条水沟,一直延伸到排水口,水的流速迅速加大,开始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哎,泥鳅,好多泥鳅,大嫂,你快过来看看,好多泥鳅。”小梅大声地喊道。“在哪儿,在哪儿。”陈若莲好奇地跟了过去。在流水的下方,一大群泥鳅正迎着水流的方向欢快地嬉戏着,有的还快乐地快速地摇着尾巴逆水而上,煞是喜人。陈若莲蹲在排水缺口,象观看稀有动物似的兴致勃勃。“你看你看你看,又下来两个。”陈若莲喜出望外地叫喊道。
因为积水排不出去而正满脸惆怅的志善听到后马上来了神,迈开大步向这边跑来,并大声喊道:“快用盆子接着点。”于是陈若莲、燕萍和小梅还有志善一起动手,开始捉泥鳅。“抓着一条,哈哈,又抓着一条,完了,最大的那一条让它跑了,快快,那一条也挺大的,快把它抓住。”霎时间,喊叫声,流水声,欢笑声,盆子与盆子的碰撞声混为一团。引得其他田里的人们投来了羡慕地目光。一向拘谨的燕萍在一片混乱中,因为无法施展手脚很快被挤兑出来。于是生气的说道:“干正事不行,干邪事一个个都一个顶俩。”便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后,拿起铁锹独自去整理积水去了。
“咦,鲫鱼,田沟里有鲫鱼。”燕萍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地叫了起来,并顺手丢掉了手中的铁锹,顺着鲫鱼游去的方向追逐着。“赶紧拿过来一个盘!”一直不懈一顾的母亲丢下手中的镰刀,边说边张开了双臂快速跑了起来。这边,燕萍因为微胖而有些拙笨的身躯一个趔趄倒在了水田里。手里却拿着鲫鱼死死不放。母亲伸出盆子接过鲫鱼哈哈笑道:“笨蛋玩意。”“快快扶我起来,那边还有好几个大的呢!”燕萍手指着前方催促道。母亲赶紧把燕萍扶起来。燕萍不等站稳脚步,并迅速的扑向手指的方向。只听见不远的地方,几只较大的鲫鱼正有理地拍打着泥水混杂的田地,发出“啪,啪”的响声。那边,张望了已久的小梅和志善再也沉不住气了,跨步向这边跑过来,只留下陈若莲一个人在小心翼翼地抓着每一条泥鳅。
其它田地里,村民们久久地立足,看着这边田地里欢快地场景,无不露出会心的微笑。小孩们则在按耐不住了,光着屁股唰唰唰地向这边跑过来。有的帮着陈若莲抓泥鳅,胆大的则跑到田中间帮着抓鲫鱼了。可田中间的稻颗却很不欢迎他们的到来,一次次把他们绊倒在水田里,并狠狠戳他们的屁股,戳的他们哦哦叫唤。逗得整个田里耕作都跟着哈哈大笑。可是既然来了,那能回去,要是回去了,以后还怎么在小伙伴中立足呀。于是他们爬起来,咧着没有门牙的嘴巴笑了笑,便很快投入了战斗。有的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见到大的鲫鱼,则整个身体扑下去,狠狠地压住它,可怜小小的鲫鱼哪里还有逃脱的余地。逗得全场的人无不捧腹大笑。志善的母亲则笑得流出了眼泪,并可以调侃道:“小心点,别让鲫鱼把你们底下的小泥鳅给吃了。”一句话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农田笑成了欢乐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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