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莫湾事变

 

    二月的莫湾，一切都是静静的，几乎嗅不到一丝春天来临的气息。空气中，笼罩着若有若无的轻烟，仿佛新年的爆竹刚刚响过，刺鼻的硝烟还在久久的飘荡着，没有散去。

    莫湾有一条河，人称莫河。莫河的河面很宽，河水很少，河滩两边的孵石占据着整个河面三分之二的宽度，只有夏天水大的时候，水面和卵石才互调一下宽度。二月的莫河水，轻轻地在卵石间穿梭。

    一群女人，围着水浅的地方，用祖上沿传下来的方法，在卵石上敲打着衣服。她们一边敲打一边闲扯，什么东家长西家短，哪家媳妇，哪家老汉，一扯就是半天，今天更有话头了。

    昨夜，湾里有一大户人家被强盗洗劫。

    “啪！啪！”妇女们有节奏地敲打着衣服。

    “也真是的，那强盗也聪明，咋知道穆家有钱，不去偷钱家哦？”

    “就是，遭恶报罢。”

    “想想穆钱两家，都是做同样的活，穆家给的钱总是比钱家少！”

    “人家钱家看起来比穆家气派些。”

    “穆家就是比钱家抠。”

    “小六子要受苦了，那孩子，太实在了，给穆家干了不少活，只能讨口饭吃，从没给过工钱。”

    “笨罢！”

    “哎，真可怜！年纪小咯！”

    冰凉的莫河水，并不见得清澈，经妇女们一阵捣捶，更见昏浊，托着些许白色的泡沫，向下游慢慢淌去。在下游几百米的地方，一个衣着略显单薄的小伙子，正仰面躺在河滩上，半睁着眼睛在空中不停地搜索太阳的影子，晒着太阳。

    “妈妈的，偷穆家的强盗是哪里的呢？要是我再早点跑去看热闹，说不定还能见道一两个强盗呢。唉，这世道太不太平了！”小伙子一边晒着太阳，心里嘀咕着。

    太阳并不强烈，只有诺大的一块光亮在天空游荡。飘着白沫的河水，流经小伙子的身旁，在卵石交夹的缝隙中，翻出了许多小漩涡，漩涡与漩涡之间相互吸水，发出“唿唿”的声音。一切似乎都在静静地等待中午时光的到来。

    突然，一阵急切的踏水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四、五个衙役穿过浅浅的河水，扑向小伙子。小伙子对正在发生着的这一切全然不知，正在静静的等待午饭时间到来。但他没有等到午饭的到来，却被衙役们七手八脚地捆了个结实。

    他不知道为什么，甚至连想一下为什么的念头都没来得及产生，一切便都结束了，没有呼叫声，没有反抗的动作，甚至连“唿唿”的水声也没有打断，小伙子被懵懵懂懂地带走了。

    不远处，洗衣服的妇女们，仍旧一边捶捣着衣服一边说笑，谁也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一切。

    莫河的水仍旧慢慢地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