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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是一趟暗夜的旅行

时间:2012/11/7 作者: 轻描淡写@tina 热度: 310112

  火车咔嚓咔嚓在向前走着,狭小的车厢里还有轻微的鼾声,窗外急速向后倒退的是渐渐明朗的熟悉的风景以及依旧跳动的,温热的阳光。我想回忆,是暗夜的一趟旅行。
  生活是在天亮之后的原点。
  一、无处安放
  秋天开始的时候,我开始大把把掉头发。似一堆横七竖八的尸体般散落在屋子里的每个角落,像极了那些从记忆里逃窜出来的旧事,一点风吹草动,便尘嚣甚上。
  来公寓看我的南方,看的触目惊心。
  你需要好好休息。
  带着些埋怨的口气,有些暧昧。
  掉了的都会长出来的,我无所谓的一笑而过。
  落了的头发会长出来,走了的人呢?还会回来吗?
  南方带我出去吃饭,是很久没吃的火锅。是我一直要求的结果。南方是不同意的。
  你应该吃些正常有营养的东西了。
  可最后还是拗不过我的执拗。
  无奈的被我拖进那家名叫德庄的店里。店里的服务员小姐热情的不像话,让人有些不舒服。我开始有些后悔。
  南方在菜谱上精挑细选,细细听着服务员小姐的介绍。还是一如多年前一样的认真,对每件事都可以。
  记忆里的南方也曾这么认真的教我拉琴,一遍一遍,哪怕我在这方面的确没有天赋。
  可苏小米不一样,她似乎天生就有这种能力,造诣极高,连文化宫的老师都常常在听完她拉的曲子后这么称赞。可南方却执意要跟我一组,去参加比赛。
  于是整个周末的午后,空荡荡的教室里,南方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纠正我的错误,没有一丝怨言,甚至比我更认真。
  其实苏小米拉的比我好很多。
  但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合得上拍的搭档,不是一个天才。南方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说话的表情,依旧还是没有起伏的语调。
  这是什么逻辑,十六岁,我不明白。
  只是慢慢跟上南方的节奏,已然这花了很多时间。
  然后有一天,天才苏小米突然就不拉琴了。
  周末文化宫的小礼堂里再也不会出现的还有宋佳城。
  谁的新欢不是别人的旧爱呢?记忆中的苏小米说这话的夏季,窗外知了在绿的发亮的树叶上聒噪着,热气氤氲的屋子里,我们一起躺在床上,望着不高的屋顶发呆,老式吊扇忽忽的晃着,时不时发出点儿响声,墙角音箱里响着帕格尼尼的随想曲。
  苏小米的手搭在额头。旁若无人般,静的有些不像往常。苏小米的手指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纤纤玉指,白如象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形容词。只是她不再用它拉琴了,这是她唯一保留下来的一首曲子。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处理那些堆满整个架子的cd的。
  这都是何必呢?我不知道我遗憾的是苏小米不再拉琴了,还是那些我喜欢的cd就这样被丢掉了,还是她和宋佳城之间的故事。
  苏小米笑着不说话。
  她没有跟我讲她和宋佳城发生了什么…
  我还是隐隐约约知道了,生活总是这般事与愿违。
  苏小米是应该和宋佳城在一起的。从第一眼看到苏小米和宋佳城走在一起的那年九月,直到很多年后一直这么认为。阳光透过三棱镜折射出的五彩斑斓般,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是这仅仅是我的认为。
  十七岁,苏小米一米六五,穿着白色帆布高出我一个脑袋的八月,宋佳城成了苏小米口中的旧爱,别人的新欢。
  只是我知道,没有什么所谓的新欢。
  再见面时,苏小米已经剪了短发,脱掉了校服,黑色的蕾丝边小西装加小短裤,不合脚的高跟,妩媚动人。学校外的长长过道里,细长的阳光在那张许久不见得脸上打着明晃晃的阴影。我看见苏小米扬起的手上那抹鲜红…
  阳光下,有些刺眼。
  怎么染了这么显眼的颜色?
  怎么样,好看嘛?
  苏小米炫耀般在我面前晃了晃,眼神因为长时间的泡吧满是倦意。耸耸肩,莞尔一笑。我看着苏小米和一群不认识的人在街角消失。
  记忆里的苏小米只停留在这里。
  
  吃完饭,已是十点之后的光阴。
  一起走走吧。南方提议。
  他很少有类似于这种的要求。我点头同意。
  我们很少面对面的交谈,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都是静默着,各自干各自,像两个陌生人。可那些时间里,心里有小时候在家抱着自己的宠物熊安然入睡的感觉。
  午夜时分的时候,我和南方还游荡在不知名的街上,不想回家。南方不准许我抽烟,于是我只好一言不发的跟着他像个鬼魂般晃荡。南方坐在公交站牌的长椅上,暗夜带着清凉的风吹起他的黑格子棉布衬衣一角,隐约中,那道刀疤忽然变得清晰,难看的蟠曲在那里。
  发现我在看着某处发呆的南方,将衣角向下拽了拽。
  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糟糕,不能认真的对自己,对生活。依旧是淡然,没有起伏的语气。
  可我为什么要认真的对待生活?
  我看到南方眼里的绝望,对我的绝望,深刻的。
  涵,过去的都会过去的,我们总要遇到新的人事,面对新的生活。
  那我要把那些过去安放在哪里?
  南方看着我的神情在灰黄的路灯下,黯然,模糊,我开始看不清。
  南方将下巴抵在我的头顶,抱着我的手,是温热的。
  二、讳莫如深
  那晚,苏小米没有出现在我的梦里。醒来的清晨,窗外是一片阳关明媚。透过细缝撒进来的光线在墙角留下一片好看的几何形状。像十几岁时,宋佳城教我解过的几何题。
  宋佳城说,我是他见过最笨的女孩。
  我点头答应,没有生气。因为真的讨厌数学这种东西。
  于是所有的数学题都推给宋佳城,然后看着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听宋佳城的唠叨。某年某日午后的时光,我们这样打发而过。在没遇见苏小米之前,许多个这样的午后,我和宋佳城这般单调的度过。
  和苏小米的认识,仿佛一场天作之合。我们各自从彼此从厌恶的课上逃跑,然后在翻出校门时被看门的大爷发现。
  把手给我。
  苏小米的带着鼻音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回响。站在高处的苏小米,目光流转,笑意盈盈。
  她,苏小米不倾城不倾国,但却愿意倾尽所有义无反顾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于是和苏小米在一起的日子里,我的名字开始在整个校园里被传说。
  我们逃课去泡吧、去很远的田野里呆一整天不上课、躲在学校禁止爬上去的天台把课本撕得粉碎,然后看着纷纷扬扬的白纸在半片天空飞舞散落,笑着大声喊彼此的名字,在老师办公室外罚站的时候点评着经过的各色美女帅哥…
  就这样,然后有一天,我所有的数学题都由南方接管了。他不说我笨,只是不厌其烦的给我讲那些可怕的数字、图形,直到我可以写出那些所谓的答案。我开始想念那些被宋佳城骂我笨的日子。
  回原来的教室找他时,才发现,苏小米正趴在那张被我写满字的课桌上昏昏欲睡。
  于是我开始自己写数学题,很认真的去写,就算头痛,也带着深深笑意,坚持着。
  十几岁的时候,他们是自己除了家人唯一愿意相信的人,所以一切都是可以的。
  我和苏小米还是时常见面,时常逃课…直到她和宋佳城一起出现在文化宫的小提琴辅导班上。
  用南方的话说,我们应该识趣儿。
  于是我开始一个人跑去那片已经开满野花的田野,画上上一整天的风景画,或者看一天的小说,直到暮色渐渐笼罩过来,然后开始慢慢一个人往回走。
  南方乘周末跟我去过几次。可每次太阳还没落,便拖着我往会走。
  说是不安全。样子像个大人,乖得有些可爱。我跟在身后突然想笑。
  如果时光倒行逆施,我不知道,是否我还是会那么犹豫不决的伸出我的手。
  毕竟如果没有认识苏小米,我会过得比现在好。南方一直这样认为着。即使他身上带着那道因为苏小米留下的伤疤。
  在很多个梦到苏小米的梦里,她都是满手是血的站在我面前,笑容是那样的明媚。
  南方从来不跟我说起那天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连宋佳城也讳莫如深,三缄其口。
  那晚在医院外见到苏小米和宋佳城时,他们手上,身上的血,在有些阴暗的医院走廊里,触目惊心,像大片大片如血的残阳。一直萦绕在那年以后的梦里。
  没人说话,静得可以听见手术室里,金属器皿撞击的声响。我开始想,南方会不会死掉。
  然后蹲在墙角,感觉到自己眼里的温热。
  宋佳城在这件事之后转学离开,苏小米退学离开,南方休学。我一个人的学校,变得更加单调,只是正常。
  宋佳城写来的信里,只是对新的学校,新的生活的简单言语复制,对我和南方的简单问候。
  我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了,他们不说,我也就不再追问。
  苏小米从那时起变成大家的讳莫如深。
  直到现在。
  有人说,她在某个山区教书,有人说她和某个富二代结婚了…
  有关她的听说,那么多,只是能相信的那么少。
  不是所有的鱼都能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深夜,南方打来电话,说,明天回学校。
  去送你。由于长时间没有说话和喝水,我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
  七点的车,太早了。
  你…
  什么…
  算了,没什么,如果来西安,记得去看我。
  好。
  南方欲言又止的话,让我有些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一下。转眼也就被渐渐笼罩过来的深深睡意袭击。
  我开始回学校上课,空闲里去书店和咖啡店打工,日子开始变得繁忙。只是依旧常常失眠。失眠的夜里,我会和宋佳城,或者南方聊天,聊很久。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不关感情,不关理想。
  宋佳城说,厦门的天气很好,适合去环岛路骑车吹海风。
  我在脑海里想着那是怎样的一副画,只是怎么也画不出宋佳城的样子。
  我们已经太久没见了。我讨厌跟人在网上视频,没缘由的。
  突然想坐上火车离开这里,去看看你们也看过的世界。暗夜里我敲着键盘,和宋佳城聊着。
  生活在别处。你应该出来看看。
  宋佳城说完这句便不见了。
  他总是这般结束每次的聊天。没有前兆的出现,没有再见的离开,悄无声息。离开苏小米是这样,离开这里也是一样。
  南方的电话在这时打来,打断断断续续的回忆。熟悉的声音在远处传来。已经习惯他经常的电话、简讯。
  我问南方,是不是生活在别处。
  我的生活是在别处之后的原点。
  我不解,问为什么?
  南方说,不是所有鱼都能生活在同一片海里,有些鱼总是要穿越寒冷的海峡,去向远方。而我们不是这种鱼。
  我笑着反击,那我们是哪种!
  南方好久不说话,末了来了一句。
  苏小米在厦门。
  我知道,她寄来的信里有鼓浪屿的邮戳。收到忽然而至的信,已经一周了。太久没联系,以至于突然而至的消息,有那么些不真实。简单的话语带来的不是兴奋,而是如死鱼般慢慢浮出水面的往事。
  南方说,要不要来西安看看。
  我笑着拒绝。我还没有准备好,离开。我在等那趟远去的列车朝我驶来那天。它已经从我身边带走,太多的人。
  我没有回信给苏小米。直觉告诉我,她会回来。带着她带走的谜底回来。
  谜底
  十月的小镇已经开始很冷了。我用大衣把自己裹得像个维尼小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怕冷。记得从苏小米离开的那个十月,站台上的我和苏小米都穿着套头毛衫,那么单薄,那么纤瘦。
  感叹岁月之余,抬头看见小院屋角,苏小米的身影。留长的发被挽在脑后,黑色大衣里的身形显得有些消瘦,雪地靴里插着细长的腿。
  感觉到有人的苏小米回过头,笑着不说话。依旧笑意盈盈,目光流转,只是眼角有岁月的痕迹,若隐若现。
  我们给了彼此一个拥抱,只是没有说话。
  我泡刚买回来的奶茶给苏小米,嘴角依旧深深笑意。
  我们之间似乎不需要再去寒暄什么,亦不需要给彼此安慰或者温暖。
  我们都太清楚彼此的性格。猜忌的裂缝在岁月中并没有合拢而变得越来越大。
  苏小米说,听宋佳城说,你一直过的不是很好。
  他夸张了,其实我一直很好。我将手里的奶茶放下,去开音乐。声音被淹没在王菲的《单行道》里。
  涵,我想念那些一起逃课去田野里呆一整天的日子。
  我笑着岔开话题,给我讲讲你信里提到过的地方吧。我坐在苏小米对面,央求。只是感觉有些奇怪。
  ……
  次日,我们又一次去了那片田野。那里早已变得满目疮痍,开发一半待完工的楼房在风里显得萧瑟,荒凉。
  那晚南方是在这里,把我带回去的。苏小米突然开口。
  我静静听着,不说话。
  宋佳城是喜欢你的,一直都是。就算我故意接近你,取代你的位置,堕落自己让宋佳城良心不安,什么都好,我还是不是你。
  所以你让南方叫我出来。
  我看到苏小米眼里的惊讶。苏小米眼里的慌张让我难过。
  我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答应帮我的真正原因,不是像他们所说的———我们是朋友,那么简单。
  你没有想到的还有,南方在他们欺负你的时候会帮你,你不知道的是,我一直都知道宋佳城的喜欢。
  没办法看着苏小米的脸去说这些话。就算笑容依旧在嘴角漾着,眼里干涩。
  对不起。
  我转身拉起苏小米已经变得粗糙的手,慢慢往回走。
  五年前,我早已用了整个夏季去解开这个谜面。
  只是讳莫如深的背后,是我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
  于是我假装是不知道的,于是我等着苏小米的谜底。
  在原地等着…、
  五、原来我们是这种鱼
  西安,那是怎样的一个城市,现在又是怎样的一个天气。
  十月末,电话里我问南方。
  我告诉南方,我又开始写日记了。
  白纸黑字里都是大家的行走轨迹。
  偶尔还是会收到苏小米从远处寄来的明信片,上面有各地各式的邮戳,是我喜欢的风格。
  我们还是朋友。只是没办法再那么认真的对待。
  帕格尼尼的随想曲,在整个房子里缓缓流淌的时候,我决定离开一段日子。
  提着不多的行李,踏上了苏小米离开时踏上的列车。
  火车驶出小镇那刻。
  脑海里突然出现我和苏小米站在铁轨两边的画面。
  我们就像站在铁轨两边的两个陌生人般,明明把彼此都看的那么清晰,可任何一方都不会绕到另一边,结伴同行,在这边路上。只是1。435米得宽度,便是横旦在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们都是典型的摩羯座。寒冬出身,孤独与生俱来。只是骨子里的倔强与脆弱是一样的。
  南方口中的古城,比想象中更具有历史的厚重感。古老的城墙,整齐的街道,写满沧桑的古建筑在黄昏中发出古老的叹息…
  我在这个现实的城市里找着那些与想象中不谋而合的共同处。
  走过一条条我叫不出名字的大街小巷,听着我有些不明白的陕西方言。想起宋佳城的那句生活在别处。
  我们已经很久不联系。很有默契的,彼此在彼此的世界里消失。
  我早已习惯那些认真对待的人们,有天从生命里消失。
  北方的夜晚总是来得那么早,暮色笼来。转身往回,才惊愕,忘了来时的路。
  到处是陌生的面孔,嘈杂的声响。暗夜里的寒风里,单薄的衣服被风吹的鼓鼓的。幸好,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上还有那串熟悉的号码。
  南方,我在西安,我迷路了。电话里我听的出南方的不可思议。
  你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这里可以看见你拍给我音乐喷泉…好多人,好冷。
  你等在那里别动,我来接你。南方决断的挂了电话。
  新的一轮音乐响起,水珠被溅起,开出一朵朵晶莹剔透的花。
  我抬头仰望最高处的陨落。然后脑子里全是南方的背影。田野里,不平的小路上,南方的背影一晃一晃,身后是渐渐移动的暮色,大片大片的黑暗,就在我脚后。我快要跟不上南方的步子。
  我开始害怕,害怕这个让自己认真对生活,对自己的人,也变成青春末梢里的悄无声息。
  嘈杂的人声里,我仿佛听到很久之前,文化宫外的广场上,我们一起演奏的曲子。循声张望,才发现,只是别人手机里传出来的铃声。
  原来已经过了那么久。
  老屋子里被遗弃的小提琴,早已锈迹斑斑。
  岁月如此般静好,而我们在许久之后才想起。
  我感觉到自己眼里的温热。
  第一次,深深希冀着那个来接我的男子,带我回家。、
  原来我们是这种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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