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夏天又来了,微风中混合着太阳浓烈的气息把万物从平淡的春末吹到这喧闹的季节。无疑初夏的吻太过炙热——烫的差点灼伤了万物,于是小溪开始奔腾;花朵开始摇摆;生命开始跳动。
蓝林用画笔将它们一一映在了素描纸上,弯弯曲曲的线条勾勒着初夏的轮廓,跳跃的色彩渲染着生命最初的繁盛。但或许谁也想不到画画的人竟是这个躺在病床上病病歪歪脸上毫无血色的少年。像所有追梦的孩子一样蓝林的心底深藏着同样美好的希望,只是在它还未发芽时就已枯萎了。蓝林的人生宛若一缕吹弹可破的云烟,在医生眼中他早已无未来可言。
为此他的父母把眼泪都哭干了,反倒是蓝林在一旁悉心安慰。说实话如果不是那张苍白的面庞我想谁也不会把蓝林和病人这样沉重的名词摆在到一块儿,或许就连他自己也忘了自己的身体是多么虚弱所以依然每天背着父母偷溜出去。然而蓝林每次出门都会为一条小溪边的落日所驻足,他总说沉浸在美丽的风景里能给人一种幸福的感觉。黄昏的夕阳很快就沉下了山谷,蓝林恋恋不舍地拖着清瘦的背影消失在夕阳坠落的地平线。无论去哪里蓝林都要带上画板他总能带给人们不同的精彩。对于蓝林来说一种色调就代表一种心情,他的作品甚至比任何话语都更能直接的表达他的情绪,在他的画里充斥着少年的哀伤、欣喜与人生的五味杂陈。那一叠厚厚的素描纸上涂画着的并不只是单纯的线条、单纯的颜料这是一个少年的执着是他这16年来的全部。
6月某个闷热的午后,灰蒙蒙的天空飘起了小雨。蓝林安详地躺在病床上打点滴,一阵疾风刮过卷走了桌上那些凌乱的画稿。蓝林立马拔下针头从众人的眼皮下跑了出去,义无反顾地跑了出去,与其说这是在追画不如理解为这是种逃离,对死气沉沉的生活厌恶后的逃离。蓝林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面色越来越憔悴他不得不停下来却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那片曾经踏过无数次的故土,眼睁睁的看飘然的画稿落入溪流平静的怀抱漂向了水流另一端的未知地。尽管蓝林努力克制自己但泪水还是不争气的倾泻而下仿若盛夏怒放的白莲,相比之下那连绵的细雨是多么微不足道。他哭了哭得撕心裂肺,泪水里夹杂着少年的无奈、落寞,以往他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从不落泪即使心中早已波澜起伏也尽力挤出一个微笑。但这天蓝林却一整晚没回家,夜幕渐渐降临,萤火虫闪烁着微蓝的荧光从杂草堆脱颖而出。它们陪他说了一夜的话,他说他不想离开,他还有好多画稿没完成,这里还有他眷恋和眷恋他的家人,人生沿途的风景他还没看够,这里是他记忆的开端,
“我不想离开——”蓝林对着远方歇斯底里的叫喊。
但是病魔永远都不会理会人们痛苦的呻吟,它根本不理解人世的生离死别。由于淋了雨又吹了一夜凉风,本就虚弱的蓝林就更糟了他的病情在日益加重连日高烧不退。他再也无法出去了,无论是曾经无比向往的或是疯狂留恋的他都永远也无法再踏上那片土地了,只能用渴望的眼神注视着远方那如诗如画的风景但却可望而不可即。现在蓝林只得终日躺在病床上,乏味的生活令他窒息。幸好身边还有一支画笔,就像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一样这段日子里蓝林一直没日没夜地在赶一张画稿,这张画倾注了他所有的精力,这次他比以往每次画得都要专注。
6月的末尾这张画终于完成了。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这个天使般地少年便再也没有任何借口再在人间逗留了,上帝把着个贪玩的天使带回了天堂。蓝林离开的时候没有痛苦的挣扎依旧像往常一样嘴角溢出一个释然的微笑。那一天跟往常一样平淡,没有下起倾盆大雨也没有电闪雷鸣相反晴空万里天空像被水刚冲洗过的一般。所有人都用微笑默送着这个天使般的少年。微风拂过窗户里飘来一张画,上面画着一位展开翅膀正打算飞往天堂的天使但奇怪的是天使只有一只翅膀并且翅膀上纯净的白色竟散发出了绚烂的七彩霞光。画的右下角这样写着:
“天堂里有两种天使,一种是天堂与凡尘之间的信使所以他们有着有力的洁白双翅负责在天堂与凡间之间传递信息。另一种天使很容易迷路所以他们当不了信使只好留在上帝身旁帮忙打理天堂的琐事,仁慈的上帝怕他们走远了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只给了他们一只翅膀并且还洒上了一道彩虹好在他们迷路时一下子就能找到他们。”
我想或许蓝林就是那些单翅天使中的一员,只是调皮趁着上帝睡着了跟着其他天使偷偷下了凡,现在只不过是上帝睡醒了找到了他所以才把他带回天堂的。
一年过去了,蓝林的妹妹已经10岁了是个小姑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就在这天妈妈把她的名字改为念林(永远思念蓝林)。但以往的生日都是哥哥陪着过的所以今年她有些不开心。突然小念林跑到门前用稚嫩的语气兴奋的叫道:
“爸爸妈妈你们快出来看啊,有一个天使从我们家门前飞过他的翅膀五彩斑斓的,很漂亮呢。”小念林眨巴着水灵的双眼,满目纯真。
“小孩子别胡说,哪有什么天使那是彩虹。”
“可是我刚才明明看见的啊。”念林用小手揉揉了眼睛
“不过真的很美——”
暮色笼罩下一家人幸福地依偎在一起,远方一位天使默默微笑着把最真诚的祝福送给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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