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残存的最后一点意识快要消失的时候,眼前慌乱的人群和耳边嘈杂的脚步声仿佛渐渐变得缓慢,最后稀薄得只剩一些若有若无的虚影。空气中弥散的淡淡血腥味和腕部残存的血迹随着身体一起倒向地面,溅起的灰尘似乎要将我掩埋,而我,却像松了一口气,终于是要解脱了么?我仿佛看见有人在向我招手,带着诱惑的笑容,我想开口说话,终于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在医院白色的病床上,熟悉的场景,不知道多少次了,依旧是刺鼻的药水的味道。我轻轻甩了甩头,想借此让自己更清醒一点,接着我看到了旁边阳台上那个略显沧桑的背影。我张开干渴的喉咙刚想叫他,他已经转过身来,仿佛背后长了一双眼睛,早就知道了一切。
“阿风,醒了?”,这个男人关切地问我,脸上却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这次是怎么回事,居然晕倒在街上,很棘手么?”,男人继续问道。
“没什么……呃,”我一边回答着,一边试图用力把身体撑起来躺在,可是身体仍旧虚弱地没有半分力气。试了两次,男人走了过来用手抄起了了我的身体。将身体舒服地靠在床头之后,我长吁了一口气,继续回答他的问题:“其实也没什么,灾厄,我感应到那个女孩的……然后我放了血救场,可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感觉能力突然变弱了,伤口也没有快速愈合,之后我就失去了意识,这么多年来好像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说完,我看着床边的那个男人,他看起来也有一丝疑惑,不过仍旧那么镇定。他永远都是这样,嘴边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我打赌就算世界末日真的要来了,他那张脸也丝毫不会改变。
“这样啊,”男人思索了一会自语道。“阿风,你多大了?”男人转过头望着我突然问道。
“十九岁了啊,我不久前过的生日,你根本就不记得是不是?”我白了身边的男人一样,语气略带不满。
他的脸上难得一见的出现了一丝羞愧的表情,讪讪地笑了下,接着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年龄应该到了。”我分明听出了一些悲哀夹着释然的语气,杂糅在一起的复杂情绪最后变成一声叹息,从男人口中传出。病房中沉寂了几秒,男人突然将我的右手从被单中抽了出来,翻开我的手腕,一道明显的疤痕出现在那里。然后他望着我,看到了我脸上惊讶的表情。男人似乎早就猜到了,他把我的手重新塞回被单。然后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把小的瑞士军刀,在自己的手上割了一刀,我看见血液从伤口中流出。可是这一次,伤口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愈合,反而越流越多。
“你……怎么回事?”我张开嘴惊恐地看着他。
“阿风……”男人按住伤口,说道,“你觉醒了。”
几分刺眼的阳光从阳台的窗户射进来,照在男人的脸上,我从没看到过他这么平静的脸,从没!多年后当我回想此事时,耳边仍旧回荡着那句话,那句不知道是对他的终结抑或是对我的宣判的话语:“阿风,你觉醒了。”
而那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老爸—那个男人。他走出了病房,从此再也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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