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定风波

如果说不期而遇是缘分，那么不小心的知晓应该就是天意了。

就像上午佟遥的后桌对他的后桌说：“你听说了吗”时佟遥恰到好处地转过头来，漫不经心地听到了下一句：“今晚熊奎和魏岚要单挑。”

就像心跳突然漏掉了一拍，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跳下去。

佟遥坐正，翻开了语文书。***********************************************************

 “魏岚……”

“怎么了”

“你今天晚上要和人打架吧。”

男生停下了脚步，看着身旁的佟遥的平静的脸。“这事你不要管。”

“哦。”佟遥淡淡地笑笑，似乎一瞬间就忘了这件事，快步向这个城市最深的街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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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点打？”

“什么？”后桌被佟遥突然冒出的一句话给吓了一跳。

“我是说魏岚和熊奎几点打？”佟遥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三年都没和自己说过几句话的后桌是如此陌生。

“哦……”男生拉长了音调，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似笑非笑着凑近佟遥。

“九点在‘无月之夜’后门的第一个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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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月之夜”是这个城市一家小有名气的酒吧，是一个高中上到一半就辍学的女孩开的。酒吧开在一个高中和一个初中之间，两个学校的人在这里来来往往，不亦快哉。佟遥时常看见喝的醉醺醺的学生踉跄着走出酒吧，在身上胡乱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含糊不清的骂人。可佟遥从未讨厌过他们，而是很想像他们一样，用香烟点亮自己暗淡的生活。

     佟遥看了一眼手表：8:35.便抱怨自己来的太早。说实话，佟遥也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就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必须要来，一定要来。只因为一个在心底叫嚣的声音，佟遥就不得不站在酒吧打着闪的霓虹下，为那一时的冲动负责。

     远处传来脚步声，佟遥躲了起来，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大个子对一群痞子样的男生说：“一会儿我和姓魏的那小子单挑，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打不过他，我吹一声口哨你们就来支援我。”

佟遥瞪大了眼睛。

——也许，我是说也许。也许我真的来对了。

熊奎刚走，就看见魏岚轩昂的身影。

“岚哥，说不定熊奎会使诈，我们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说好了单挑的。你们在酒吧待着，完事了我就回来。张春，有什么事赶紧找我。”

“知道了，岚哥，你要小心。”叫张春的男生答应着。佟遥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他的下巴上有青色的胡茬。

同是黑道上的，区别怎么就这么大呢？佟遥有些不解。看着魏岚的身影逐渐变成一个向前浮动的黑点，佟遥不知哪来的勇气，箭步冲到了正要进酒吧的张春面前。

“熊奎耍赖，他要叫他的人去支援他。”佟遥气喘吁吁地说，表情因紧张而有些扭曲。

“你是谁？”张春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女生。

“别管我是谁了，只要有口哨声，就是熊奎在召唤他的人，你们听到后也快去支援魏岚。”佟遥一口气说完，顾不得张春听没听清就跑开了。

“春哥，我们该怎么办？”

张春的表情有些凝重，“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要去看看，不能让岚哥出事。”

躲在树后的佟遥松了一口气，软软地躺在了草地上。

正说着，就听到了哨声。张春带着弟兄们朝拐角处冲过去，正迎上熊奎的人，双方一阵混战。

正把熊奎按倒在地的魏岚闻声赶来，看到这种场面不禁怒从中来，回头向熊奎大喝：“让你的人住手！”

熊奎又吹了声口哨。

魏岚也打了个响指，双方都停止了战斗。魏岚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

“熊哥，这就是你所说的单挑？”

熊奎的脸也红了，硬着头皮冲自己的人吼：“谁让你们来的，都给我回去。”

一个傻了吧唧的男生怯怯地说：“熊哥，不是您让我们听到口哨声就……”

“滚！”熊奎大吼，自己也溜之大吉。

魏岚拍了拍张春的肩膀，“好兄弟，你们怎么知道熊奎要耍赖？”

“是岚嫂告诉我们的！”众兄弟齐声答道。

“岚……岚嫂？”魏岚的脸红到耳根，“谁是岚嫂？”

“她！”众兄弟的手齐刷刷地指向树后蹑手蹑脚要溜走的佟遥，佟遥的动作定了一下，脸也如石榴般潮红，“什么……岚嫂？”

“岚哥从来不和女生有瓜葛。再说了，岚哥自己也说过，第一个带回来的女生就是我们的嫂子！”张春笑眯眯的。

魏岚的身体僵了一下，好半天才恢复，“佟遥，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路过的！”三秒后已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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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遥躺在床上，觉得精疲力竭。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自己和太多的陌生人说了太多的话。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这么勇敢，哪怕只是问问自己的后桌，哪怕只是在晚上偷偷地躲在树后，哪怕只是和魏岚的兄弟说两句话，而佟遥小三无的勇气，也仅仅到这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