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雪人。
我叫暖年。
两个人台词般的对白,这是他们思想里青梅竹马的开始。
他的身边总是不停地更换女生,青春期的开始直到正常的谈婚论嫁的年龄,他的思想里容不下婚姻。
唯一不换的是,他的邻居,雪人。
房子是雪人的爸爸留给她的,她把另一间租出去,来支付她的生活费。
房子在山脚下,那儿的空气很好。春暖花开的时节,美得就像是一场久久沉醉的梦。
她喜欢四季开得灿烂的殇夏,星星形状的花朵,长得繁茂的小绿叶。一簇一簇地相依偎,它们很相爱。
在每条走过的小路上总有这种花,她会随手摘一小束,把玩回家,然后放在门口的小花盆里。里面有湿润的泥土可以赋予它生命。
每次暖年看见都会骂着说,真是一种贱花,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它就死了。不管它了,丢路上,它反倒开得气死人。
骂完把前一天枯死的处理掉,扔进垃圾桶。
暖年是她的房客,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七年。三年前的暖年曾经搬过家,不过一个星期又搬了回来。他无奈地说,我找不到一个邻居像你一样,我的邻居不爱种花。闻不到花香味我就睡不着。
每次他带女孩子回家,都会指着雪人说,看,我的邻居,一个很棒的花匠。
在雪人的记忆里,他带回来的女孩子千奇百怪,高矮胖瘦。温柔的,善良的,凶狠的,霸道的都有。只是她们和她都有一个怪癖,她们都爱着王菲的声音,那种可以透彻灵魂的低鸣。
她们,或懂,或不懂。
她的小小心愿是找个会唱歌的男朋友,给她唱歌安慰她偶尔不安的情绪,他们可以起诉说对音乐的热衷和依赖。
她曾嘲笑过自己对爱情的憧憬,对于她来说,就像小时候妈妈指着前面的一条小河说,孩子,跳下去,你就可以得到妈妈所拥有的一切。
而那只是看似华丽的表面诱惑,事实上却是一个让人从开始的陷入直到窒息直到死亡的完美历程。
她认为她的最大底线就是小情调的谈恋爱和酷似坟墓的婚姻。爱情是条死线,一旦跨过去就再也找不到退路。
这方面的观点,雪人和暖年是相同的。
她的嗓子不好,所以不经常开口说话。在她的记忆里,可以连续几个星期不发出一点声音。
她是一根在疼痛里扎根的小草,她的思想包括一切。她热爱生命里的所有感觉。但是,她怕疼。
她并不畏惧死亡。
就像是前一天晚上,明知道发芽的荷兰豆使用后会中毒,她还是若无其事的把它吃完。
只有在午夜两三点的时候暖年才是最安静的。他把整个身子驮在阳台围墙上,眼神渺茫的抽着烟。
不得不说,臭男人抽的烟味道都是臭的。而臭男人的定义就是那种没有生活品味,浪荡轻浮的面皮爱好者。
暖年身上的烟草味道总是淡淡的,很好闻,从不超出分量。这似乎是她认出他的象征,一度习惯了他的味道,走过别人身边的时候,闻到浓重的混合味道总是忍不住的干呕。
她磨了一杯咖啡给他。他没有接过,而是跌坐在阳台角落里。
她看过他的博客里写了过这样的一段话:她们不像你一样安安静静,没有你的随遇而安。她们有梦想,有着跟打了鸡血一样的激情。她们很多的是把旁人变成她们爱好中的一员,包括把我也一起改造。我想,我什么时候能找到另外一个你呢?
她觉得很好奇,他深埋心底的她到底是怎样的呢。他从来不说。这个想法让她心底的滋味莫名荡漾。
她和他一样坐在角落边,看着他的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然后把烟蒂扔进阳台边的一盆刚发芽的生姜里。
他忽然转过头,把头埋进她的肩膀下,双肩耸动。他含糊不清地说,雪人,雪人,雪人......
不知过了多久,天开始蒙蒙亮。她的小女朋友穿着蓬松的睡裙站在他们身后。
他脸上的泪早已风干。他努力睁开朦胧的睡眼,用手轻轻的拍打着僵硬的脸部,站起身伸了一下腰。
他牵起小女朋友的手,冲她微笑,把她额头的散发盘好。
他还是那个帅帅的男生,体贴入微的男人。
她摆弄着门口的花草,心不在焉。音响里每天循环的播放着《彼岸花》。
把芬芳留给年华
彼岸没有灯塔
我依然张望着
天黑 刷白了头发
他来 我对自己说
我不害怕
我很爱他
他带着她的小女朋友出去。她看得失神,本来修剪杂叶的剪刀一斜,剪掉手心的一层皮。清洗掉手里的污泥,跟着他的脚步走。
走到十字路口,他的脚印被大大小小的划痕覆盖,抬起头,一路上都是血滴。
盛夏的炎热让人焦躁难耐,唯独街道旁的殇夏还是那么纯洁的不沾一点儿埋怨。
她的手心还在冒着血。
血液顺着五指滑下,滴落,凝结。
她唱,我叫雪人,一片一片,跌落在你家门前。我爱你记得那么深,我的手心告诉你我有多心疼......
晚上他回来,她不在,删了往常习惯的饭菜香味。他煮了红豆汤给他得小女朋友喝。外面的小雨已经转为暴雨,他不安的望着门口。
他打着伞,在幕布般的雨水中寻找她的身影。
她还蹲在那个十字路口,手不停地在地上比比划划,她瘦小的背影卷缩在雨雾缭绕的朦胧里。
她看见了他拿着伞出现在她的眼前,他好像很难过,眉头一直紧皱着。她想告诉他,看看雨水多清澈,看看我有多快乐。放弃华丽的雨伞,你会得到的比这多更多。可是,她的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她忽然发起了高烧,两天两夜。她一直喊冷,他慌乱的不知道怎么办。
喂进去的食物吐了出来,喂进去的药水流了出来。
看着她渐渐苍白的脸,和卷缩在被窝里颤抖的身体,他的心,狠狠的疼。他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用宽厚的肩膀包围着她整个头。
他在她的耳边呢喃,雪人,我是暖年。我来温暖盛开在雪地里的你,我在记忆的路途上长途跋涉才来到你的身边,我在等待你为我的人生换件衣裳,让你成为我东奔西走炫耀的理由。我的爱情,如此的简单,又如此的辛苦。
她的身体,渐渐的安定下来。
她睁开双眼,疼痛欲裂的头让她不得不再次闭上。她再睁开的时候,他刚好拿着熬好的小米粥进来,明亮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
他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她,这一刻的他,让她久久的失神。
最终眼泪,在眼瞳里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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