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够了!我受够你的安排了!让我自由,自由好吗?”我歇斯底里的叫喊着,不是对别人,是对我妈,一只美丽又善良的毒蜘蛛。你所看到的,是一个新的我,一个叛逆的我,这一声大叫,我知道她就要哭了。“不这样约束你,你出事了,可让我怎么活呀?”带着哭腔,却一字一顿,这是一种警告,次次如此,通常情节发展至此我就会投降,我怕她哭,怕她说不活这样的话,因为全世界我只有她一个亲人,可这次,情节变化,我表现固执,我要离家出走!知道吗?那天是我 18 岁生日。
这事说来话长,听我慢慢说。
打小我就和别的蜘蛛不同,我说过我是一只有剧毒的黑寡妇,从我记事起,我几乎天天听我妈叮嘱道:“孩子,你是一只纯种黑寡妇,有剧毒,过去曾因如此,杀生太多的黑寡妇这个家庭,被判了死刑,所以我们想活下去,就要学会伪装。”接下来,她就约法三章:①不能与太多的蜘蛛交流,以免说漏嘴。②出去前,衣服要穿好,别被看出来。③不能抛头露面。最后,她带着哭腔告诉我:“你千万记住,我就你这么个儿子,没你我没法活呀!”
也许你看到这约法三章,觉得难以忍受吧!可我早已习惯,不记事前,我就裹着那身像蛹一样的行头,只不过现在换了个大的,别的蜘蛛总以为我有病呢!沉默,也不难,因为如果没有上学,我通常都是在家打打 Dota ,玩玩 Hip-pop 。不能抛头露面呢,这样解释吧,如果有什么事我想干,但又必须在场外,或与他人一起完成的事,一概不能做,这个我努力让自己做到。
我能做的只有,早上穿得像个蚕宝宝,一脸阴黑地上学,晚上再一脸阴黑穿得像个蚕宝宝一样的回家。我没有朋友!这是我妈最高兴的事!她只要我活着,好好的活在她框好的温室里,她曾说,这是她一辈子最高兴的事!当然,这么孝顺的我,也就顺从了。
今儿个天气晴朗,心情无限好,穿上我如蚕宝宝的外衣,裹好我毒蜘蛛的躯体,就这么上学去了。路上遇到两个平时不怎么接近我的同学(他们以为我有病),听到他们的谈话(不是我偷听,关键这话太吸引我了)。“嘿,哥们,想过去飞吗? QQ 我扔了, Dota 也没什么兴趣,该死的上学,让他见鬼去吧!爷要练飞了!”“哇塞,你也太牛了吧!怪不得你微博上发过那句‘飞,让生活更美好’,了不起啊,不过你也知道我胆儿小,还真没想过,而且,我也不想!”说完顿了顿,快步走了,他也许难以理解那个要飞的爷吧!可我一下就被吸引了。飞!我畅想着抬头看天,天多蓝呀!我有多少次想要亲手触摸它啊!会飞多好啊,可以带着我妈各处逛,就算那些判黑寡妇死刑的要抓我们也不怕,我们会飞啊!从那天起,穿着如蚕宝宝的外衣,裹着毒蜘蛛躯体的我的大脑里,满都是飞,甚至做梦的时候,我都梦到自己在空中滑翔的样子。我甚至偷偷地在网上查阅关于能帮助我飞的方法。人类的飞机太大,而我,需要一个小的,但那也帮了我不少忙,我决定偷偷造一架飞机(我几乎是要按照传说中的波音来造,至于我怎么得到详细内容,美国有再多卫星也不会知道,这是黑寡妇的秘密)。别笑我,那时我正年少轻狂!
我画图,偷偷买材料(我只需要差不多的材料),寻找每个零件,有时网购来的,也不敢往家里寄,就让寄到学校。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八个月,一年半,两年零两个月,我正在走向成功啊!我多兴奋,因为这么长时间我妈都没发现,多成功啊!飞机的零件,材料,精密图,一切就绪。你也许觉得不可相信,我这不成了发明家吗,俗话说的好: Nothing is impossible !这也许与我的血统有关。现在告诉我妈这个疯狂的想法,她拒绝也没有用了。但我想忍忍,还有一个月,我就 18 岁了,那时再告诉她,随着一切准备就绪,我更加疯狂了。我去找了那个最初给我idea的兄弟,穿上我如蚕宝宝的外衣,裹好我毒蜘蛛的躯体,告诉他,自己有和他一样的想法,我正欲大侃最近总结的飞行技术,没想到他一个阴脸,低声说:“兄弟,你 out 了!“我彻底无语了,我当时真有抡拳头的冲动,我的梦想岂由他如此亵渎。可一想到我是外表像“蚕宝宝”的毒蜘蛛,我就忍了,毕竟事闹大了,我的梦想就碎,弄不好还得没命。
我拖着我蚕宝宝的外衣,回到家,继续着我详细的计划。我在想象每一个飞机上的按钮所要执行的命令,并详细将其代号、颜色、位置等一切做详细记录,我一定要做好这一切,因为我知道组装时,不能出差错!更何况,一个“黑寡妇”犯了这种错,说出去都让蚂蚁笑掉大牙。想到这,我更加小心了,我轻声说加油!为自己打气,因为能撑到现在,一直帮我的除了那种生命的亮光以外就只剩自己了。
18 岁生日,明天就到了,我要做好心理准备,告诉我妈!
其实,我知道她不会同意,因为这会“抛头露面”,但我想挣扎一下,也许呢?如果不同意那就只能算了,我不想她伤心,我这样告诉自己,尽管这么说,但我人相信奇迹会出现。睡前我高兴了一番,然后睡下,因为明天将是个挑战。
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太美妙了,而且我 18 了,多好啊!我长大了,而且今天我的努力就要见光了!我兴奋起床,伸伸懒腰,准备了一下,一出卧室门, Oh my lady Gaga !这么大排场,第一次啊! 18 岁就是不一样!一直没提我爹,现在告诉你,他在我两岁时就失踪了,不知下落,而现在我们似乎已经习惯没有他。我们的世界,只有我和我妈,她一个人把我带大也挺不容易的,没有彼此,我们几乎无法活。今天这排场,兴许她弄了整夜,还不能让我听到,辛苦她了。我满眼感动地看着她,才发现她好美,尽管皱纹已爬上她的脸颊,鬓角也有白丝,可真的很美!“妈,我爱你!”几乎是一种由胃里发出的声音,真正来自体内的声音。妈,我真的好爱你呀!
现在,两只黑寡妇,没有穿蚕宝宝般的外衣,不用阴着脸,坐在一张小桌边,准备好过一个快乐而又独一无二的生日,作为自己,作为一只“黑寡妇”,爷成年了!
关灯,点蜡烛,唱生日歌,默念一个心愿,吹蜡烛,开灯,吃蛋糕,表演各自的小才艺。后来,我妈居然拿来酒,说我成年了,可以尝一下。后来还是她自己有些醉意。我便将酒藏了起来。她不能醉,我那事还没说呢!
终于折腾了一天后,我们静下来了。坐在桌边,她突然站起身,盯着我,但不严厉地说:“那些事,就别再弄了,没意义的,会丧命的!”“什么事?”我一时还未来得及反应,她便加快语速说道:“飞机别弄了!”我很冷静,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就如我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不会同意我飞的。我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径直回了房间。我要去毁掉那些东西,因为那没意义!我拿起它们,我——要——扔——掉!就当这几个字蹦到脑海的那一刹那,我冲了出去,我疯了吗?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冲出去。我看着她,我看着我妈!“够了,我受够安排了,让我自由,自由好吗?”这就是你疑惑的那一幕。后来,我才明白,原来“飞”让我疯狂到冲昏了头!这是梦想吧?
我走了,没有穿如蚕宝宝的外衣,来裹我那毒蜘蛛的躯体,那个我如今愤恨的躯体。带上我准备已久的材,整整一车,幸亏是傍晚。。我有时真讨厌过去那样的生存方式,为什么我不能正常的生活,因为我有剧毒吗?我向山上走去,那里是我唯一能去的地方。我试图找一个山洞来完成最后的组装。一周,两周,三周······一个月半,就快完成了。这些日子说起来多么容易啊,我也曾失败过,孤独过,那一条条线接起来有多难,没做过的蜘蛛是不知道的。那些时候,我多希望妈妈在身边,可惜她不在,是我抛弃了她。我想她的时候,就上山头望望回家的路,有时甚至会想到:也许这条路再也不能通向家里了。每当这时我多么想回去找她,告诉她我错了,告诉她,我不能没有她,可我没有那么做。现在才明白,因为我有梦想在推动我,如果我一旦试飞成功,就能带着她飞了,那是多么年少轻狂的梦啊!
历史性的日子,这一天将永久载入史册。我,一只纯种黑寡妇,在逃亡中却造了一架飞机,一切完工,迫不及待地想飞,就连试验也没做,因为那些手稿已经很详细了,而且前些次的失败都一一铲除了,更何况,我是一只纯种黑寡妇,这种小事,不会失败!
我,就要上天了,上天之前,告诉你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飞机的机身写上“黑寡妇”三个字,我说过我要让今天记入史册!多么美好的年少啊!
“十,九,八,七,六……三,二,一”,发动!一切正常,划出那条道。
起飞,我成功了!妈,我成功了,你在这里多好,你又怎么会阻止儿子完成这样伟大的梦想啊!妈,我来了!我越飞越激动,不自觉地飞到市区了,俯瞰一地的无知的蚂蚁,蜘蛛什么的昆虫羡慕的看着我在天空滑翔。突然警笛声雷鸣,谁管那个,与我何干啊!不,不对劲,“黑寡妇”可是死刑,现在突然出现这架飞机,那么,那么后果极其严重。我还未做出反应逃跑,一声轰响,我的机尾受伤,整架飞机失去平衡。黑寡妇的飞机中了蚂蚁的炮弹,就是这种状况!我努力向回飞,无论如何我不能连累我妈,我要回山洞,死也不能见光。如我所愿,飞机直直插入近山的一片草地,机尾燃烧着,我努力向外爬,我不想死,可又一声轰鸣,飞机和我几乎支离破碎,没有追兵,也许他们很相信自己。这不是一个炮弹造成的,而是连环爆炸。我的四条腿飞了,我无法站立,我感觉浑身像在燃烧。最后还有一点意识,这一点意识让我意识到:爷要归西了!
“儿子,妈在这儿呢,你挺住啊……”这一生缥缈的呼唤,兴许只能在天堂听到,我很开心我在天堂而不是地狱。我想答应,可是却没有力气,我没有力气。不是啊!不是归西了吗?我试图睁开眼睛,是她,是妈,幻觉吗?可我明明能感受到她触到伤口的疼痛,没死,真没死。“我来救你,我知道你今天起飞,我知道你一直在这里努力,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受伤。我带了药,我来帮你擦伤口。”这次她没有哭腔,只是稍稍有些慌张。伤口,妈,那不是伤口,我已经废了,我就快死了,没有用的,妈,没用的……但我无力将这些说出来,我只是一直微笑,然后闭上眼,我想起我是一只想飞的黑寡妇,一只有剧毒的蜘蛛。
在天堂或是哪里,我看见,夜色朦胧里,有一双脚印,来回穿梭了整整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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