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宾馆三楼上响起电话铃声,周纯麟接完电话后,知道中央马上要派车来接他去单独谈话。中央首长的这次召见,是应周纯麟的要求而安排的。
在颐和园西边的一个大厅里,中央领导已经在等着他了。他坐在李先念的旁边,他曾是李先念的老警卫员,因而谈话非常自然。
“上海警备区有多少部队?”李先念先问。
“有三个师,两个守备师,一个警备师,还有一个警备团。”
“部队的机动能力怎样?”
“两个守备师在沿海,很散。一个警备师看守桥梁、仓库。机动部队很少。”
“部队有没有把握,会不会出问题?”
“部队我有把握,个别人可能出问题。”
“民兵指挥部里有没有军队的指挥员?”
“有,一个是我们的副政委,一个是我们的副司令员,但不那么高明。”
“如果把四人帮隔离的消息在上海公布,会发生什么情况?”
周纯麟想了一下回答:“会有三种情况,一是大干,一是小干,一是没什么大问题。大干的可能不大。”
“为什么?”
“王、张、江、姚被抓以后,他们没有打旗的了!就是马、徐、王也不行,他们没有号召力。”
最后,中央领导问:“你的报告我们看了,徐景贤、王秀珍会来吗?”
周纯麟肯定:“中央要他们来,他们不能不来。这两个人来了,上海第二武装就会群龙无首。”
周纯麟最后建议:“叫马天水打电话,他们会来的。”
中央办公厅一位同志跟周纯麟来京西宾馆,马天水犹豫了几分钟,给上海康办挂了电话。
上海,徐景贤、王秀珍接了中央的电话,马上召开了紧急会议。会议从凌晨开到上午十点,仍然是两种意见。
“这恐怕是圈套,去一个,抓一个!”
“先去一个,被抓了,再去两个,也跑不掉!”
“这是中央的指示,不去不行-------”
“马老亲自打电话,不去不好-------”
争来论去,大多数的意见,倾向去北京。
晚上,徐景贤、王秀珍的飞机降落在北京,徐、王忧心忡忡地下了飞机,有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在京西宾馆,周纯麟和马天水把四人帮被隔离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徐景贤气急败坏地问:“凭什么要抓?”
“就凭这个!”周纯麟亮出了日记本。
徐景贤看完笔记本,脸色惨白,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见鬼!就凭这七凑八凑的东西也能抓人?”
王秀珍也象泼妇地吼叫起来:“什么?毛主席说四人帮?我们怎么没听说!”
第二天早上,周纯麟来到马天水的房间,问徐景贤、王秀珍的思想通了没有,徐、王仍然吵吵嚷嚷,说根本没想通。周纯麟又作了一会工作就回去了。
周纯麟刚一走,徐景贤就把门关起来,三人竟偷偷地密谋起来。
徐景贤他们来了两天,竟没有一位中央首长接见他们,他们象热锅上的蚂蚁,心烦意乱:上海那帮小兄弟要等他们拿主意呢!怎么办啊?于是,他们只得变个脸谱,央求周纯麟:“周司令,参加中央第二批打招呼会议的领导同志都已经回去了,我们也不能再拖啦!请你给中央首长说说吧!”
周纯麟其实心里也很急,他怕上海部队没有准备,应付不了突然事变。便说:“你们思想不通,中央首长怎么放心你们回去?”
“通了!我们思想都通!”王秀珍急不可待地说。
“真的都通了?”周纯麟再追问一句。
“真的,都通了。”马天水、徐景贤忙说。
“那我就试试看吧!”
第三天,中央领导决定接见马、徐、王。他们三人已经商定,只要中央能放他们回上海,说什么也可以!他们觉得,在北京多呆一分钟,他们就会多一分危险。
进了会议厅之后,中央首长先让他们汇报各自的思想状态,然后,针对性地做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
在各位中央首长讲完话后,叶帅做了总结性的讲话:
“根据主席的指示,对他们【指四人帮】近行批评、教育,但是他们对毛主席和我们的话是东风吹牛耳,听不进。主席去世后,他们更猖狂。”
“上海的工人、学生,特别进步。如果有人再站在四人帮方面,对自己是没有好处。------奉劝上海的同志同中央一道,推进上海的工作前进!-------有电报说,上海民兵有行动!中央信赖你们,对你们放手,希望把上海的事情办好!”
叶帅最后几句话,使得马天水、徐景贤、王秀珍感到害怕,难道中央已经察觉了!他们感到必须赶快回上海。
叶帅最后警告他们:“要提醒你们,在他们的蒙蔽下,确实存在着一些问题,确实需要转变立场!”
他们离开会议大厅时,已经是凌晨一时半了,马天水他们急着要赶回上海,周纯麟不许:“我身体有病,上午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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